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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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走在樓梯上,一前一後。
    桑初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著聶戚。語氣誠懇,“對不起,這件事是我連累你了。”
    聶戚語氣和緩,不急不慢開口:“沒關係,我本來和他們就有點恩怨。”
    桑初還是一臉歉意的看著他。他上前,笑得溫和。“走吧,快上課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星期六上午,同學們興致昂揚。在學校被拘了快一個星期,終於要回家了。
    學校放假也是按批次的,高一放一天半,上完星期六上午的課就可以回家了。高二放一天,高三隻有半天假。
    最後一節課是曆史老師的課。曆史老師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聽說以前的名字叫張毛巾,後來覺得不好聽,才改掉了。
    但是按照以往學長學姐的言傳身教,他們習慣喊他毛巾老師。
    這毛巾老師講課,一節課裏總有半節課的廢話。但一直保存著一個優良傳統,拖堂。興致好的時候,拖個五六分鍾不成問題。興致不好的時候,可以直接拖到下節課的老師來把他趕走。
    毫無意外,這節課依舊拖堂。
    對於同學們的唉聲抱怨,毛巾老師穩如老狗,置若罔聞。
    終於,在拖了大概十分鍾後,整棟教學樓都安靜下來,別的班級人去教室空。老狗意猶未盡的放他們回家。
    桑初和她們回家的方向不同,一個人背著書包在大馬路上走。
    桑初發現,她這一個星期吃吃喝喝花了快兩百多。
    她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的口腹之欲,就好像上輩子對胃太過苛責,現在都報複回來了。當然,這也隻是她給自己的胃口大找了個比較恰當的借口。
    桑母一個星期卻隻給她70作為生活費,學校的一頓中飯,普通的一葷一素也要8元。她在絞盡腦汁想著怎麽利用放假的一天半賺點錢。要不然,以後得喝西北風。
    她有點不大想回家,這個點,他們肯定已經圍在餐桌上吃飯了。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現在回去,留給自己的隻有殘羹冷炙,還要附帶刷碗洗鍋。
    聶戚大老遠就瞧見一小姑娘低著頭,慢悠悠的在路上晃蕩。不時還跳起來摸摸路邊的大樹葉子,摘個狗尾巴草放手裏像熒光棒一樣地晃。
    一副無聊至極的模樣,像個還沒長大的小屁孩,可愛極了。
    他隱去嘴角的笑意,走上前去。
    “你不回家在這幹什麽呢?”
    正蹲在一堆草叢裏,研究著一朵小藍花構造的桑初,乍然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猛的轉頭看向身後,眼裏還帶著些微的茫然。
    “你…怎麽在這裏?”她呐呐的開口。明顯可以感覺到她情緒的低落。
    “路過。”
    “路過?你回家不是這條路吧?”桑初記得段曉說過,他們兩家住的很近,明明就不是同一個方向啊。
    “我去靜安廟。”
    靜安廟?桑初打量了聶戚一會兒。他...不像是會信人神鬼怪啊。
    看著桑初疑惑的眼神,還有麵上不自覺的顯出憨憨的模樣。他眼底流露出些許笑意。
    “我奶奶信佛,她前些日子身體不好,最近才好轉的,讓我來廟裏拜拜。說是可以去病去晦氣。”
    靜安廟的建築很不錯,宣傳也到位。在這眾人皆沒有信仰的時代,香火還不錯。
    “那…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啊?我還從沒有去過呢。”好歹是從小在這裏長大的,竟然從來都沒有去過,說來還有些慚愧呢。
    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他的腿很長,一步能抵上桑初兩步了。桑初費力的跟在他身後,一拉遠點距離,就立馬小跑著跟上。
    這段路,她走得氣喘籲籲。
    不一會兒,又拉開了一段距離。
    前頭的聶戚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
    桑初納悶。又一個小跑上前,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少年清雋的臉上,麵無表情。可是,如果細看,就會發現他眼底不易察覺的笑意,和嘴角微微翹起的弧度。
    “哦,走吧。”
    莫名其妙的。
    之後,他們一直是並肩走在一起的。
    靜安廟在郊區的一座山上,離這挺遠的。坐車將近要一個小時的時間。
    桑初和聶戚坐在公交站點的長椅上。兩人一時無話,奇怪的,桑初也不覺得尷尬。
    可能,畢竟上輩子這種兩個人坐在一起沉默的時光太多了,習慣了?
    這個年頭,澤城還不太發達,不如以後的飛速發展,競升為一個一線城市。
    他們等了很久才等來一輛去靜安廟的公交車。
    公交車上座位很多,桑初卻獨獨喜歡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原本想和他說,我們去坐最後一排吧。
    剛上車,他就徑直往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走過去。等桑初反應過來,他已經坐在了那個位置上。
    桑初:“……”
    這種感覺,挺奇妙的。
    剛上車不久,原本就有些灰蒙蒙的天空,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滴打落在窗戶上,匯集成小水珠從窗戶劃下,留下一道道水痕。
    這時,聶戚遞過來一隻藍牙耳機。
    桑初接過,耳機裏響著熟悉的旋律。是一首鋼琴曲,久石讓的《summer》。
    這首曲子,她曾經單曲循環過一遍又一遍。
    這還真是,緣分契合剛剛好啊。
    聽著耳機裏優美的旋律,窗戶外滴答滴答的雨聲。桑初心裏因不想回家而帶來的莫名煩躁,緩緩被安撫下來。
    心裏一片寧靜,清和平允。
    此刻,公交車裏。
    桑初的肩膀被輕微的拍打了一下,迷糊中聽到有個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該醒了,我們到了。”
    她睡眼惺忪,眼睛眯成一條縫。
    公交車已經到站,車裏除了司機,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外麵原本淅淅瀝瀝的細雨也停了。
    司機在催他們下車,桑初還沒反應過來,聶戚抓著她的手,牽著她下了車。
    這時,桑初才從剛才的睡夢裏徹底清醒過來。眼裏的茫然和懵逼褪去,漸漸回歸清明。
    聶戚不動聲色的放開牽著她的手,拳頭緊握,眼神瞥向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