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途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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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山林土地倒是平坦,但也就意味著找到藏身的地方很難,路上都是色彩異常鮮豔的野果,總之沒有能果腹的東西。
祝心走著走著就哭哭啼啼,都不帶抽氣的:
“嗚嗚我不想來的……要不是、不是不來就要把我活活餓死,我就不用來送死……算了我也不想被餓死嗚嗚……”哭得胡言亂語。
白葛:……
她壓下心頭火,心想還不如剛才就讓她擋箭算了,倏地轉身:“再聒噪……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了喂狼!”
意外地奏效,祝心聽了之後立馬噤了聲。
真是膽子鳥小,心有狼大。
白葛腹誹著,故意找了離兩人稍遠的一處小坎下,有一塊荒草茂盛的地皮,沒好氣地坐了下去,結果被碎石喀了個正著,疼得齜牙咧嘴。
她一邊揪著枯草,一邊暗暗打算。
等王室找到這裏,估計又要麻煩地解釋一通。射箭的人既然都救了她們,何不帶著她們一起走呢?難道是身份不便暴露,隻能暫保她們性命無虞?
既然這樣,軍隊找不到她,她就自己去找軍隊。現下時間不多,為防止剛剛偷襲的人卷土重來,她們必須盡快上路了。
打定主意後,她站起身拍拍衣上的雜草。這貴死人的衣料也沒多好,花拳繡腿的功夫,還不如囚服,好歹實打實填了棉花,耐磨耐凍的。
白葛一想到又要帶著兩個連體嬰兒趕路,頭都大了。結果一回頭放眼望去,偌大的樹林裏隻她一人與淒冷的月光相伴,荒郊野外,風聲作響,顯得格外詭異。
短暫的興奮過後,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然無緣無故兩塊擋箭牌沒了,就像憑空丟了兩條命似的。
好好的人怎麽就消失了?她莫名想到了剛才的斷臂,也是這樣的悄無聲息。
白葛轉轉眼珠子,倒不是害怕鬼怪,畢竟人心要可怖得多。
以前在白家暗牢裏,有過那麽一段時間,因為看獄頭殺的人太多,幾乎每晚都做噩夢。夢裏是獄頭站在她身邊,手握一把玄金大斧,手起刀落,死犯的頭就跟不要錢似的一個接一個滾到地上。
活著的哀求,去了的死不瞑目,都對著她一個人,好像要殺他們的人是她一樣。那獄頭就轉過身,把玄金大斧交到了她手上,再然後就醒了,不知後事如何。
“獄頭”,“芋頭”?說起來她真有點餓了。
該死的昌懿王,個慫貨,還沒找來!她爬上山崗,其實就是一個小土坡,有些密叢。這裏實在太平了,平得看前方都漠漠一片,毫無生機。
平的就像她的前半生。
“爾是罪奴之女,應當此罰。”她聽膩了,何不賜她一死來的痛快。
在走出暗牢那天,她才得知自己的身世。原來是現在白氏家主的親孫女,不過是個次的,就成雲泥之別。惡毒的嘴臉,陰暗的麵孔,她見得倒多。
有時候她也想扒開她娘親的墳,問上一句:是不是因為太愧疚了,所以生下她們不久後,就自殺身亡。
既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也好。她邪邪笑了一笑。省了一把刀。
要成為萬中無一,她不需要累贅。感情,最是負擔。
隻是這笑並不暢快,有些難言的東西,隻能從白葛笑僵的嘴角窺見一斑。
她命如螻蟻,能萬人踐萬人踏,打壓她,碾轉她,都是欺負她弱罷了。
哪來的天理,不過是弱者的白日夢,強者的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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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她望見遠處樹影間影影綽綽的亮光。分明是有什麽東西來了,但不能確定是不是人,移動的太快。
當年白家地牢發生過一次大規模的越獄,主謀是早年名聲鶴起的大盜賀留,帶著二十餘名逃犯,在城郊十裏被白家密探捉拿,逃無可逃。後事如何,無從知曉。
賀留盜術了得,猶擅輕功,然而白家用他意想不到的速度和財力調用了密探追擊他,致使落網。然而這隻是白家勢力的冰山一角。
雖然密探雖直屬各國的皇室,但掌權者多用它來籠絡勢力,以至於這個組織就像個銷緊窟。利益麵前,四國的密探仿佛才是一個整體。他們隻為錢賣命,與其說是護衛王室的暗器,不如說是各路財主的打手。
密探又有甲乙丙丁四等,若不是要緊國事,密探至多派遣到乙等,丙級最差,丁級多是剛收進的門徒,沒有資格參與任務。訓練過的密探,聽覺極佳,甚至是呼吸也難逃其耳。風過無聲,鳥過無痕,不過如此。
密探事出必成,手段又凶險毒辣,不少江湖人士都對其聞風喪膽。
“上頭說了,就算把這片地皮翻過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人不多,隻不過來勢洶洶,難纏的很。
她藏在一處比較隱蔽的密叢中,透過空隙,她隻能看見泱泱大眾迅速分散,不帶一絲聲音。若不是剛剛有人下令,根本察覺不到有人存在。
白葛遠遠看著,領頭那人身高八尺,背對著她看不見臉,身披黑色盔甲,與夜色融為一體,連腰間挎劍,也是黑的。
這身穿黑色盔甲的人,名叫陸止,昌懿當朝督主陸安化的隨從之一。
陸止眉頭緊鎖,心道:如果寧家的人比他們捷足先登,就算白氏女郡是戰神,想獨自脫身也絕非易事,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結果還不好說。
兩邊都誌在必得,運籌帷幄的模樣。但其實花落誰家,就看哪邊先下手了。
方才駕車的探子已被他們除去,情急之下隻能快刀斬亂麻,斷臂來不及處理,如今反而混淆了白家女郡的視聽,恐怕她現在正處於極度防備的狀態,難辨敵友,想要找到她怕是要多費一些力氣。
白葛這塊區域,隻來了兩個密探搜查,身手不算敏捷,貌似缺乏經驗。
白葛:“……”怎麽回事,兩人看身手好像隻比她這個廢人要好一點。
是不是找她的人錢出少了?
不過比起這個,她現在可謂是騎虎難下。倒黴催的怕什麽來什麽,看架勢就是密探無疑了,她沒法判斷是敵是友。四周都是人,遲早要被逮到。
好歹走了一晚,汗珠順著臉頰滑下,掛在她線條柔和的頜角上。方才未能發覺,現在風一吹,直讓她打冷噤。
慢著……風、氣味、呼吸!
她屏息看著兩個探子,他們越走越近,但也越走越謹慎。
那兩探子就在離她幾步時站住,離她近的那個巡視四周一圈,還要俯身往密叢裏搜尋。
白葛還是淡定地屏息,這個距離還不足以發現她。
兩步,愈近了些。
白葛還是比較淡定,隻不過剛吹幹的鬢角又結出了一點水漬。
一步
白葛站起身來等待時機,準備抬腳旋身一步到位,先發製人。
“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