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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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你綰綰!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飛機終於落地。
    傅淵和韓天喻拉著行李箱一路走出飛機大廳,傅家的司機已經在外麵等著了。
    “小淵,天宇,快上車吧。”李叔提起兩個人的行李箱放進後備箱。
    “麻煩你了,李叔。”
    在傅家,沒有主仆一說,所有人相處下來更像是親人。
    傅淵把口袋裏的手機開機,現在才不過八點,寧綰綰還沒有任何消息,可能是小丫頭在家賴床,還沒有醒。
    事實上寧綰綰確實在賴床,秦淑儀和寧致遠已經敲了好幾次門,喊寧綰綰起床吃飯。
    寧致遠看著漸漸涼了的早飯,最終還是沒忍住,起身去叫寧綰綰起床,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上樓了。
    自己家的寶貝是個懶豬豬,他有什麽辦法,隻好寵著了,幸好今天律所沒什麽事情,他可以一整天都呆在家裏。
    “綰綰,起床了,再不起床早飯就都放涼了,你媽都了吃完去練舞室,隻有我這個含辛茹苦的老父親還在等著你下樓吃飯,你可憐可憐我行不。”
    咱們的寧大狀化身戲精在寧綰綰的門前聲淚俱下。
    寧綰綰一頭秀發鋪在枕頭上,埋在被子下的臉隻露出半張臉,艱難的睜開睡眼朦朧的眼睛,整個人軟軟糯糯的,像是一隻小奶貓。
    在被子裏伸出雪白的手機,去拿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剛一打開入眼的就是傅淵給她發來的消息。
    “剛剛醒,寧大狀喊我起床吃飯了,吃完飯給你打電話。”
    寧綰綰隨手披上搭載沙發上的針織外套,邊走邊紮丸子頭,就在寧致遠準備第二次發力的時候,寧綰綰把門打開了。
    “爸,你歇會行嗎?”
    聽到這話,寧致遠老臉一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既然起來了,就去洗漱吧,然後下樓吃飯。”
    看著寧致遠寬厚的背影,寧綰綰的眼神中有說不出的心安。
    寧家一片和諧溫馨的景象,但是傅家的嚴肅的氣氛確實讓人感到窒息。
    一家人坐在餐桌前,誰也沒動筷子,早餐怎麽被人端上來的就還是怎麽放在哪裏,傭人躲在廚房裏,大氣都不敢出。
    誰知道小少爺一回來,就和家裏人吵起來了呢。
    傅淵渾身散發著戾氣,臉上充滿了失望,看了一眼眼睛紅彤彤的舒童,傅淵無奈極了。
    “媽,爸爸和爺爺一意孤行也就罷了,你為什麽也要這樣,你也是涉足藥品研發領域的,李家的事情有多嚴重,你不會不知道,為什麽還要騙我回來和李沛琪訂婚。”
    是了,讓傅淵回家商量新瑞的事情是假,和李沛琪訂婚才是真的。傅淵知道自己的爺爺有多固執,所以他不指望傅老爺子能一下子想通,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的母親也會騙自己。
    剛才一進門,傅淵就注意到家裏的人進進出出的有些和往常不一樣,果然,不一會設計公司送來的很多禮服,女款的,男士的,都有。
    傅淵強壓下心中的疑問,想要和家人好好吃一頓飯,他告訴自己就算是為了他的母親。
    隻是剛一坐下,傅老爺子就迫不及待的說讓傅淵抓緊時間試禮服,後天和李沛琪訂婚。
    傅淵錯愕的看向自己的父母,傅常州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舒童閃躲著傅淵的眼神,擺明了一副心虛的樣子。
    他瞬間什麽都明白了,原來隻是為了要把他騙回來。
    傅淵終於是沒忍住自己的脾氣,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李家為什麽會這個樣子,還不是都是因為你?”提起這個,傅老爺子臉更黑了。
    因為傅淵的舉報,新瑞藥業變得岌岌可危,前天晚上李建國帶著王美娟和李沛琪親自來到傅家,他在傅清鬆麵前聲淚俱下,懺悔自己不該一時鬼迷心竅。
    “傅叔,公司現在岌岌可危,我和美娟是不怕吃苦,可是我們就這麽一個女兒啊,孩子是無辜的,我們怎麽忍心讓她跟著我們從頭再來。”
    “沛琪和小淵本來也是有婚約的,我們做的錯事我們承擔,但是您能不能讓兩個孩子先訂婚。”
    李建國沒有說傅淵為什麽舉報新瑞,傅清鬆隻當是傅淵看不慣李建國的做法。自己本就多李家存了些歉疚,現在自己的孫子又快要弄得人家家破人亡,傅清鬆心裏愈發愧疚。
    他雖然對李建國的做法很生氣,但是就像是李建國說的那樣,孩子是無辜的。
    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抹淚的三口人,傅清鬆終究是心軟了,“你們別哭了,訂婚的事不變,就按照之前說好的,國慶放假,就舉行訂婚宴。”
    低著頭抹眼淚的李建國和李沛琪聽到傅老爺子這樣說,眼中一抹精光瞬間閃過,他們害怕因為公司的事情,傅家會變卦,但是沒想到傅清鬆會這麽好糊弄。
    傅常州和舒童並不在家,其實李家也是算準了他們不在家才來的,不然不知道還會生出什麽變節。
    回家以後的傅常州夫婦,聽到傅老爺子要給傅淵舉行訂婚宴的事情,心中不免吃驚,舒童心中是有些暗暗責怪傅清鬆的,怎麽及擅自主張答應了,都不和他們這做父母的商量。
    “小童啊,你明天晚上給傅淵打電話,讓他回來。”傅清鬆知道傅淵不會回來,隻好讓舒童給他打電話,傅淵對自己母親的話,多少還是聽的。
    “你就說不讓他們訂婚了,隻回來談談新瑞製藥的事情,你這樣說,他會回來的。“
    舒童願意嗎,她自然是不願意的,她不願意這樣欺騙自己的兒子,舒童的遲疑自然被傅清鬆收入眼底。
    傅老爺子閉閉眼睛,語速緩慢的說,“小童啊,我記得你哥最近是要晉升了吧。”
    舒童明白了,傅清鬆這是拿他哥的仕途在威脅他,舒屹正是選舉高官的關鍵時機,又怎麽容許出差錯。
    在舒童初中的時候,舒家父母雙雙喪生於車禍,是年僅二十的舒屹把她拉扯大,舒屹走到這一路有多不容易,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她隻好點點頭,舒童在心裏安慰自己,隻是訂婚而已,不是結婚,一切還有轉機的。
    達到自己目的的傅清鬆轉身上樓,而在站在一旁一言未發的傅常州低頭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妻子,心裏自然也是不好受的。
    傅常州有多滿意這個‘兒媳婦’嗎,其實不見得,隻是這個人選是傅老爺子選的,他自然不會有什麽意見。還有就是,他覺得李沛琪是真心喜歡傅淵的,就算以後兩個人結婚,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傅常州伸手把舒童攬進自己的懷裏,想要告訴她,老爺子一生清廉,又怎麽會用自己的人脈斷了舒屹的仕途,剛才隻不過是嚇唬她罷了。
    但是還不等傅常州解釋,舒童已經掙脫他的懷抱上樓了,舒童心中是怨的,她怨傅常州對今晚發生的一切無動於衷,她怨傅清鬆的強勢,她也怨自己的無可奈何。
    傅常州看著妻子的背影,心裏頓時一空,有些不是滋味,他想以後還會有機會解釋的。
    “爺爺,李家的問題如果不盡早提出來,新瑞的藥是會吃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對李爺爺有歉疚,但是就非要用的一輩子來償還嗎,我沒有欠他們的,沒有。”
    這麽多年,傅淵從來沒有和傅清鬆說過這些,既然已經到了今天這一步,索性就把一切說清楚。
    “這麽多年,傅家幫他們的還少嗎,還不夠嗎,你一味要求我和李沛琪在一起,可是你知道她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嗎。他們李家最重要是不是,讓你不惜用我舅舅來威脅我媽。”
    舒童沒想到傅淵會猜到,這讓她在傅淵麵前更加無顏。
    在知道母親騙了自己的時候,傅淵就知道她一定是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而自己的舅舅最近在選舉,這樣一想,這一切就都好解釋了。
    傅老爺子被自己的孫子說的麵紅耳赤,但依舊不鬆口,“我當然知道琪琪是一個什麽樣的孩子,她這麽多年一直喜歡著你,而且她對我也很孝順,她品行端正,我很喜歡這個孩子。”
    “那我呢,我喜不喜歡,你問過嗎?”
    “你說李沛琪品行端正,倒不如去查查我為什麽這麽著急的把新瑞舉報了,相信以您的手段自然會查到的,畢竟您都可以用我舅舅的仕途來威脅人了。”
    傅常州看著自己的父親被氣的胸口一直起起伏伏,忍不住出口斥責傅淵,“夠了,爺爺年紀大了,你這樣是做什麽,不就是訂婚嗎,有何不可。”
    聽著傅常州的話,傅淵嘴角揚起嘲諷的笑意,“您可是真是個還兒子,可是您是一個好父親嗎。”
    傅常州猛地站起來拍了一下桌子,“你在胡說什麽。”
    “嗬嗬,我的好父親,我小時候發生的那些事你都忘記了嗎,當年不顧我的哀求,硬要把我自己留在京都,如果不是天喻和韓叔叔,我現在應該死了吧。”
    “在我好不容易好起來的時候,又把我一起帶到國外。你做什麽事情都不聽我的想法,隻一味的掌控我的人生,憑什麽。”
    有多久了,多久沒人提起當年的那段往事,可是今天被傅淵血淋淋的揭開,在場的所有人都臉色慘白。
    舒童的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掉,果然,傅淵從來沒有真正的放下,他指責傅常州的那些話像是刀一樣插在她的心上。
    傅常州想說什麽,卻怎麽也張不開口。
    手機鈴聲在寂靜的客廳響起又停下,傅淵低頭看見是寧綰綰,眼底的陰霾散去一些。
    看了眼坐在餐廳心思各異的三個人,傅淵薄涼的聲音響起,“這個家不回來也罷,訂婚宴我死都不會去的。”
    走到客廳拿起還沒來得及提上樓的行李箱,傅淵走出家門,沒有一絲的猶豫。
    傅淵拿起手機邊走邊給韓天喻打電話,“開車送我去機場。”
    “去機場?咱們不是剛回來。”韓天喻還在吃早飯,被傅淵的這通電話弄得多少有些懵逼。
    “出來再說,我在你們家門外等著你。”
    韓天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他聽出來傅淵情緒的低沉,隻好起身去車庫開車。
    掛了韓天喻的電話,傅淵沒著急給寧綰綰回電話,他現在情緒太不好了,他不想讓寧綰綰聽出些什麽。
    韓天喻開車一輛保時捷的超跑在車庫緩緩駛出,傅淵打開車門坐進去。
    “出什麽事了,你著急去機場是去哪?”
    傅淵沒對韓天喻進行隱瞞,韓天喻聽後都忍不住搖搖頭,“傅爺爺老了,人也糊塗了。”
    兩個人一路沉默到機場,傅淵下車的時候,韓天喻說,“我沒辦法陪你回去了,我媽過生日。”
    韓天喻知道現在傅淵需要有人陪著,但是他實在是走不開。
    傅淵有些抱歉今年不能去給楊阿姨過生日,“替我向叔叔阿姨問好,阿姨的生日禮物我讓人給你送過去,你幫我給阿姨,今年不能給她過生日了。”
    傅淵總是想的這麽周到,當年韓家算是間接的救了傅淵,傅淵這些年一直心存感激。
    看著傅淵獨自拉著行李箱走進航站大樓,背影有些說不出的落寞,韓天喻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天之驕子一般的傅淵,不應該是這樣的。
    上午回京都的票沒有了,傅淵隻好定了中午十二點多的飛機票。
    在機場附近隨便找了一家賓館,傅淵訂了一間房,然後給寧綰綰打電話。
    “哼,你還知道回我電話。”
    聽到寧綰綰嬌滴滴的聲音,傅淵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漸漸把那些糟爛事拋諸腦後。
    “別生氣,剛才沒聽到。”
    “哈哈,我是騙你的,我哪裏有那麽小氣,你到家了嗎?吃飯沒有?”
    寧綰綰坐在客廳裏吃著水果給傅淵打電話,爸爸去看媽媽跳舞了,客廳裏隻有她自己在,好不愜意。
    “吃了,現在在房間裏躺著呢。”
    聽到傅淵這樣說,寧綰綰放下心來,開始和他分享寧大狀有多戲精。
    聽著聽著,傅淵終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