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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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強背著李雪,李瀟涵背著個背簍,往供銷社去了。供銷社是座三層的小樓,遠遠看去,灰不溜秋的,但是可別被這個外表給欺騙了,論起這些國營單位的江湖地位來,絕對是大哥。
    下午的供銷社,分外冷清,合著這冷冰冰的天氣,更是蕭索。幾個大姑娘、大媽湊在一起聊八卦,就是沒人搭理三人李瀟涵倒是無所謂,她已經眼花繚亂了。玻璃罐裏是各種糖果零嘴,玻璃櫃台裏則是各種商品,貨架上掛著各色布匹,還有幾件成衣。在這個時候的李瀟涵看來,這就跟看稀奇一樣,差點忘了是來買東西的。李強看著李瀟涵四處打量,兩眼亮晶晶,也不管她了,自顧自的招呼櫃員看起了棉被和布匹。
    李瀟涵整個逛一圈回來,有點流連忘返的樣子,這個時候的她看起來才真的是個孩子。李強讓拿了一床最厚的棉被,再挑了兩節陰丹藍的棉布做被單,選兩塊青黑色的的確良布準備拿回去做衣服。李瀟涵被供銷社琳琅滿目的商品給震住了,這會就眼巴巴的看著李強選料子。李強掏出手絹,除了全國通用的布票和棉花票,再加上些現金給結賬了。櫃員數了數交給了會計,轉頭看著這個大戶問:“我們這還有新進的燈草絨,你要不要看一下?”李強搖搖頭,帶著李瀟涵準備出門。李瀟涵問:“幺嗲嗲,你不需要買紙和筆嗎?”李強搖頭,說:“收購站有會計,我不用的。”
    李強帶著棉被竹席去上班了,李家恢複了往日的作息,日複一日勞作不息。每到周五的時候,就是李家孩子最最期待的時候,因為這天李強會從公社回來,總會在食堂帶些吃的回來。不論是包子、饅頭、花卷還是油煎麵餅,都是難得的美味。
    李強到收購站上班不僅僅是從孩子們的零嘴上得到改善,到了年底的時候,李家讓大家驚呆了。今年的李家居然不用賒賬,兩個大人的工分加上李強之前勞作的一點點,分得的糧食並不是特別多。但是李大爺和張氏都沒有要跟生產隊借糧的打算,把自己分得的那一份扛走就完事兒。這讓一幫準備群嘲的左右四鄰傻眼了,隻有老李頭在心裏暗暗懊悔,當初要是豁出去一間房把李強留在家裏該多好啊。
    是的,李強的工資自己花費的很少,多半都是貼補到了李家,每周除了上班的5天,也都在李家呆著。幫著李瀟涵耕種自留地、教孩子讀書,隻是如今吃上了供應糧不再在隊裏上工而已。有了李強的加入,李家雖然沒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變化也是夠大的了。除了原來的三間半房子,在邊上的空地又用竹子做夾牆,加了一間屋子。
    最近天冷了,也閑著,張老大特意來幫忙,加上張氏一共4個人,花了些時間用泥把裏外都給抹上了,蓋上了茅草頂。李強帶著李大爺,用竹子編了一張床,說是等天熱的時候李瀟涵和李玉就搬進去住。樂的倆人好一陣興奮,天天去開窗等泥巴幹,打掃不綴。
    眼看著就又要過年了,今年李強說是他回來的第一年,也是這個家正式接納他的第一年,一定要好好過。加之上次張老大來還給他帶了一身棉襖棉褲,這讓李強對張老太更是感激不盡,嘴裏直說辛苦老姐姐了。
    托李強的福,李瀟涵幾個趁著有空的時候翻山越嶺,找了不少的桐樹籽外加各種藥材之類。李強給王虎的說辭是村裏的一些鄉親得閑順手找的,讓他來幫忙賣掉,王虎也不多問,直接按照價格給收了。賣得的錢李強一分不剩的全給了李瀟涵收著,現在李瀟涵可是個小富婆,翻年就13周歲的她有了更多的打算。李大爺和張氏真是不知道麽,隻是睜隻眼閉隻眼而已,畢竟有李強撐腰,得來的錢也沒亂花掉。李大爺不管,不代表張氏也不管,正心裏盤算著怎麽讓李瀟涵把錢逃出來補貼家用呢。
    李大爺的竹編手藝在李強的指導下進步不小,開始編製各種花色的家什。比如青篾和黃篾相間編製的小板凳,以木頭為框架,竹篾上下雙層編織,青綠格子相間,十分漂亮。深的李家眾人的喜愛,就連來幫忙的張老大都愛不釋手,最後厚著臉皮要求李大爺給編織4個大人尺寸的,當年禮。李大爺激動的不行,嘴裏胡亂應著,拿著篾刀的手卻激動的發抖。從來都是隱形人一樣的自己,何曾得到這麽大的關注,這不是要求,是讚賞啊。李強在一旁好笑,這侄子就是老實,自己大舅子誇一下都哆嗦,看來還是膽子小了點。
    李瀟涵把最後一批的幹草收到土壇子裏,撒上鹽粒然後用幹淨的竹筍殼、棕樹葉封口,再將壇口倒過來樹在石窩裏,加上水就好了。站在廚房中間,李瀟涵揉揉發酸的腰,伸直了手指數一數,嗯,一共大大小小13個壇子、泡菜、幹菜、剁椒、豆豉醬豆腐,一樣不少。今年乃至明年都能有足夠的下飯菜,看來這自留地經管的好,確實能當飯吃。負責夥食一年的李瀟涵目前已經能當半個家,比張氏還清楚家裏的口糧存貨及每日消耗。
    李瀟涵打算過幾天去舅舅家的時候好好跟張老太再學幾招,起碼保證在肚子不挨餓的前提下有更多的花樣可以實踐。目前李家的飯桌除了地瓜之外,還有南瓜、冬瓜、洋芋給頂著,基本都是幹的。張氏開始還覺得李瀟涵是胡亂折騰,後來發現,南瓜洋芋下鍋炒一炒,將半熟的米飯和著一起燜,菜也有、飯也有,同樣的米卻個個吃的心滿意足還扛餓。
    至此,李瀟涵徹底奠定了自己在李家的地位,廚房徹底淪為李瀟涵的一言堂。每天吃啥喝啥,都是李瀟涵說了算。好在她自己跟著張老太看了不少,還喜歡去隔壁看黃老太做飯,自己也愛折騰,李家是花樣不短,巴不得她不要撒手才好。也因為這,年紀小小的李瀟涵,已經在村裏傳開了巧姑娘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