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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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出了元宵,年就過完了,李建國三兄妹就急急去上學了。張氏這一次報名掏錢比哪次都積極,不做拖尾巴等老師上門催交,自己主動拿錢親自送三兄妹去學校。你說張氏這一反常態是為啥?原來去年林知青走了之後剩下的知青開始消極讀書,以為傳說的好消息是空穴來風。沒想等到11月的時候,大家忙著收獲莊稼,就聽到廣播傳來消息,要恢複停止了10年的全國高等院校招生,簡單說,就是恢複高考。初始在農人的眼裏看來,跟自己沒多大關係,但是知青點就沸騰了呀。
    除了招工和頂班之外,知青們多了一個扶搖直上的青雲梯,可以憑借自己的實力光明正大的回城,擺脫再教育呀。全部的知青都給大隊和公社寫了申請,要求出具證明去參加考試。公社呢,也沒阻攔,大筆一揮,同意了。一群知青開始閉門不出,窩在房裏看書學習,夜讀不綴。
    12月的時候,已經天冷了,焦急的等了一個月之後傳來了好消息。隔壁村8個知青去參加考試,結果錄取了6個,知青點沸騰了,就連大隊長王鴻烈都覺得意外。本來他是想著,既然出了這麽個政策,讓這群知青去碰壁也好,免得被人說攔著大路不讓走,沒想到林知青的預防針還是真有效。被錄取的6個知青拿到錄取通知書後等不及年後,當下就冒著嚴寒到公社開了證明,打包行李,大包小包的回城了。留下兩個知青麵麵相覷,考試落榜是要在這個小村子繼續呆下去?兩人商議之後去郵政局拍了電報回去,然後焦急的等待著回音。沒過幾天倆人都正好收到了回信,就一個字,回。兩個知青又振作起來,把全部的東西收拾好,拿著電報去找王鴻烈請假,要回城過年去。
    大隊長王鴻烈一看這架勢估計是不回來的了,心裏偷著樂。這幫知青可算是把王鴻烈給折騰的不輕,要吃要喝,幹活不行,還惹事兒,這下好,都走了就徹底清淨了。之前村裏的人覺得李大爺和張氏讓倆兒子讀書,不切實際。這會子聽說考上大學還包分配工作,一個個的豔羨之餘就誇倆人有遠見,回到家提留起自己家小兔崽子的耳朵開始望子成龍。
    且不說這十裏八村的如何議論紛紛,單說李建國心裏最是洶湧澎湃,他一直沒懷疑老師的臨別贈言,但是也沒想到機會會這麽快到來。如果自己能考上大學,如果能分配工作,如果......李建國開始日以繼夜的努力捧著書,即將升學的他,現在是李家希望的重點,他不敢懈怠。
    李瀟涵每日裏安排的滿滿的,除了洗衣做飯,照顧李雪,還要負責自留地。好在每到周末或者農忙假的時候李強就回來幫忙。李瀟涵這才能偶爾抽出空來學習,是的,雖然不能繼續上學,但從沒想過停止學習。李強也認同這個想法,每次都讓她把李建國的書本、作業看過再自己琢磨並寫下來。除了沒有正式去學校之外,李瀟涵相比李建國還多了一位專屬的指導老師。
    李瀟涵空餘的時候按著林知青留下的字典,李建國的課本,一點一點認真的學著。李愛國被哥哥姐姐的態度帶著,自己上進不說,反過來督促小李玉,李家這樣的氛圍,你說,李建國能考不上?
    在李瀟涵看來,從元宵開學到升學考試,是一個好漫長的過程。終於在李家人的焦急等待中,升學的結果出來了。李強一大早就去公社中學看結果,在收購站幾個月,除了上班,也認識了不少人。靠刷臉認識了幾個老師,聽說閱卷結果出來了就趕緊去布告欄看,就看到一大張白紙上密密麻麻都是字,貼在中學大門外。李強仗著身高優勢,在中間位置看到了李建國的名字,當即回到收購站給王虎說了一聲就奔李家而去。
    天氣熱,正好是采收金錢草等的好時機,考試結束的李建國一身輕鬆,帶著李愛國和李玉出門出執行私房錢計劃了。李強回家就看到李雪被大門的門檻攔住,一條斷腿擱在門檻上,小胳膊扒拉著想要翻出來。“二妹,二妹,你在哪,李雪要翻出來了。”一邊接著李雪,還一邊壞笑著故意嚇李瀟涵,“幺嗲嗲,我在屋後頭拿柴,你先幫我看到幺妹。”馬上,李瀟涵的聲音就從屋後傳來。
    果然,李瀟涵是不會丟下李雪自己跑出去玩的,李強覺得自己看人還是挺準。拿著早上準備當早餐的饅頭跑了回來,這會兒李強也不打算吃。灌了一碗涼水下肚,感覺熱氣消了些,一個饅頭蓋在鍋裏,一個麽,自然是撕開喂李雪這個小饞嘴啊。李雪最小,也最喜歡這個幺嗲嗲,每次李強回來都會黏著不放。李瀟涵暗自腹誹,明明就是想吃東西才撒嬌賣萌的黏著而已,偏偏每次李強都吃這一套,歡喜的不得了。
    “二姐,二姐,我回來了!”還沒看見人,就聽到李愛國的聲音,接著就看到李玉從廚房的拐角路邊出現。李瀟涵趕緊把手上的針線放下,迎出去接著李愛國的背簍放到屋後,與李建國一起把藥草分類攤開。聽到屋裏傳來李愛國嘰嘰喳喳的聲音,李建國轉頭問:“幺嗲嗲回來了?說什麽事?”李瀟涵點頭再搖頭,“一早你們出去不久就回來了,隻是沒說什麽事兒。”
    李建國覺得估計不是壞事兒,要不直接把李大爺和張氏從地裏叫回來了。幾兄妹一點打聽的心思都沒有,反正有事兒也是大人扛著,還輪不到這一撥蘿卜頭。今年的豆角長的很好,李瀟涵每天都去摘上一輪,四季豆和飽滿一點的豇豆就拿來煮稀飯,撒上幾粒鹽,就是完美的一餐。摘回來嫩嫩的豇豆,擇好再洗幹淨了,拿筲箕裝了晾在屋簷下,等到晚上再泡到酸菜壇裏去。
    李大爺和張氏收工回來看到李強,還有點驚訝,猜不到是為啥班都不上就回來了。等到大家吃完飯,李強才開口說:“老大9月份就去公社讀書,錄取名單已經出來了。”李建國頓時笑開了眼,他就知道,自己肯定能考上。李大爺和張氏一下愣住了,雖然覺得老大成績不錯,但是沒聽到確切的消息,心裏還是有點懸乎。這會兒一顆心算是放下來了,張氏穩了穩心,“老大既然要去公社讀書了,以後可要努力,爭取捧個鐵飯碗。”李瀟涵站在一旁,既難過又高興,要是自己能上學估計也差不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