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匯招呼了好幾聲，現場才安靜下來。
    發布會搞得匆忙，能來的都有屬於各自的動力，有些是歡悅邀請的，有些是想盡一切辦法弄到名額的，比如馮秀才這一類人。
    這是一個掩蓋不了答案的時代，最多隻能去引導答案，現場發生什麽都不好說。
    陳天匯看到了老板的臉色不好看，當著歡悅一眾領導的麵駁了歡悅的麵子，還是歡悅自己的股東。
    陳天匯覺得接下來不能讓老板回答問題了，不然這場發布會的走向很難說。
    這個時候，是主人直麵記者，雙方一直在你來我往，打工的反而比較冷靜。
    但是，又不能直接暫停發布會，既然開了發布會就一定要有效果。
    提問繼續。
    接下來給了一個歡悅邀請的媒體朋友，他的問題相對溫和，一直在問歡悅的發展和趙春生那個項目的具體情況，隻是在最後問了一個比較刺耳的問題。
    趙春生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選擇跟歡悅合作？是歡悅給了很大的代價？還是趙春生跟陳深之間也有矛盾？
    陳天匯正要開口，趙景泉又先一步說話了：“我希望大家客觀一點，歡悅沒有陳深的時候市值也有二十億，現在歡悅的市值十三億出頭，為什麽就不是歡悅的機會呢？我可以肯定的告訴大家，如果大家還是不信任歡悅，我們會采取股票回購的方式救市，因為我們覺得危機伴隨著機會，趙春生導演選擇歡悅，是信任我們的內容製作和這麽多年苦心經營的渠道，楊青青選擇留下同樣如此，如果全是我們的問題，又怎麽解釋這麽多夥伴還如此信任歡悅呢？”
    問問題的人尷尬的笑了笑，然後坐下了。
    顯然，都察覺到了歡悅的老板有點上頭。
    股票的崩盤，和現場的一些問題，加上大家的起哄，甚至有些人還在發出噓聲，都影響了趙景泉的狀態。
    工作人員終於走到了馮秀才這邊，一堆人舉手，工作人員把話筒給了一個相對年紀大一些的記者。
    站在工作人員的視角，年紀大應該是穩重一些吧？
    可是，年紀大的那個記者轉頭就把麥克風遞給了馮秀才，一個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男士，很瘦也很高。
    眾人的目光看過來，不少人眼裏有驚訝，很多人認識馮秀才，在娛樂自媒體這一板塊，馮秀才很出名，大家驚訝這個人怎麽來了。
    馮秀才為什麽來？如他所說，是真把陳深當成了偶像，他是戀綜過半才開始看戀綜的，一開始就當個消遣，結果越看越入迷。
    第五期的時候，他一晚上發了五條視頻，全是安利戀綜的視頻，讓大家都去看，完全代入之後，大結局對於他來說肯定是死結，結果陳深找到了最優解，然後開始向全網公布說以客觀的視角做了五年娛樂圈的視頻，他非要以主觀的視角做幾期陳深的視頻，然後漲粉五十多萬。
    從此以後但凡出現陳深的事，他會在第一時間出視頻聊或者直播。
    馮秀才拍了拍手上的話筒，直播的手機被他交給了身後的一個哥們，讓他幫忙拍。
    “我也直奔主題，第一個問題，從趙董的嘴裏，我聽到了您說歡悅不是不想依賴陳深，是強扭的瓜不甜，明著暗著都在說這件事是陳深的問題，是陳深不跟歡悅合作了，那麽，請問，一開始歡悅為什麽要主動公布是歡悅簽了陳深？我查過時間線，那個時候陳深已經從橫店回來了，也就是說你們已經發生了矛盾，既然覺得和陳深的矛盾解決不了，為什麽還要公布？且最後說合作不了也是你們先發的律師函，在那封律師函之前，陳深一句話都沒說過。”
    本來看到馮秀才出現，現場就有點驚訝，第一個問題問出來更是瞪大雙眼。
    趙景泉上頭，現場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顧忌，問太過分好像顯得自己很刻薄，沒想到有頭有臉的自媒體大博主還貼臉開大。
    直播間裏開始飆感歎號！
    是啊，你不是說合作不了是對方的問題嗎？可開始和結束都特麽是你做的主，你怎麽解釋？
    趙景泉和馮秀才對視，他確實沒想到還有人敢這麽問。
    他沒有控製自己的情緒是故意的，就是讓場麵變的嚴肅以至於讓這些人有顧慮，他不希望大家的關注點永遠在陳深身上，我特麽開這個發布會是想落到趙春生身上，趙春生背刺陳深，還不夠你們消化的？
    “朋友，我懷疑您有刻意引導一些操縱股市的不實輿論，請您注意一下，這方麵可能會涉及到誹謗罪，這個問題我來回答你，一開始公布是辟謠，當時陳深的去向一堆謠言，隻是合理辟謠。”陳天匯先一步說道。
    趙景泉看了陳天匯一眼，有些欣慰，盡管他的回答很硬派，但是在維護自己，有些話他說是管理層的不對，自己說就是歡悅的不對。
    不過，這種時候，趙景泉也有幾分火氣，真就虎落平陽被犬欺？
    趙春生那邊他打過招呼，趙春生也明確的告訴了趙景泉，他來歡悅肯定會引起輿論，但是，他不在乎，唯一的要求就是滿足趙春生項目上的所有需求，這是簽了合同的。
    趙景泉的底氣在這，他相信老股東們的眼光，現在市值十三億，趙春生的加盟加上楊青青的留下，這是在歡悅原有價值上的提升，那個項目他自己也看了，確實是優秀的。
    歡悅又不是沒有出過爆品，為什麽掌握不了所謂的時勢？
    陳深的脾氣真的就走得順嗎？跟企鵝那邊接觸還讓人家碰了一鼻子灰。
    大不了鬧翻了熬幾年，陳深的合同不賣了，誰想強買那就打官司，把歡悅的損失全算到陳深身上去，免不了時間去扯皮，讓陳深耗死在歡悅，三年之後，伱們還記得這個人嗎？
    那個時候是我對，還是你們這些被洗腦的腦殘粉對？真就以為歡悅會被陳深拿捏？
    至於股市，再跌就直接回購，曉智那邊已經收割了一波，虧不了多少。
    “這個點我們已經翻來覆去的回答很多次了，如果你還是有疑問，我建議你去問陳深。”趙景泉又強調了一遍。
    直播間的鏡頭給到馮秀才，他沒有慌亂，隻見他再次開口：“好，第二個問題，我問車之萊車導，我了解過陳深在橫店所謂的矛盾，抖音上露麵的群眾演員至少有五六個，他們都說不是陳深的問題，而且您特別照顧陳深，我知道這個問題會讓您為難，但是，陳深沒有社交賬號，你們怎麽說他都無法回應，趙春生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在這種狀況下還要選擇與歡悅合作，我隻希望您能稍微客觀的說幾句，陳深是一路被罵過來的，他在燕京兩年都沒出道，還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我是真的很心疼這個才華橫溢的小夥子，偌大一個娛樂圈就容不下這個人嗎？”
    屏幕前，陳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彈幕上全是嗚嗚嗚嗚。
    顯然，觀眾共情了馮秀才的話。
    陳深火了之後過往被扒出了很多事，好在以前也沒幹啥壞事，談了個女友還是被甩的，記憶之中跟姐姐哭了好幾天。
    在黑金的時候跟領導吵架，也是因為一些不合理的安排，比如去陪酒，跟男練習生炒同性cp等等。
    甚至這些都有被扒。
    幾十萬人的直播間，有這種共鳴，陳深有點臉紅，也有點莫名的感動，馮秀才那一番話說的很認真，如果不是內心認同，是很難頂著那麽大的壓力說這些話的。
    陳深微微歎氣，看來有時間還是得哄哄這群人，以前覺得管這些人幹嘛，重活一輩子自己開心就好，可這群人是真的發自內心為你出頭，很難忽視。
    現場，車之萊無奈的笑了笑，猶豫了許久，還是靠向了話筒：“看到你們這樣，他會很開心的，你們不必為他擔心，他很專業，是我這麽多年見過最有潛力的演員，都是實話。”
    馮秀才衝著車之萊微微鞠躬，他是認真的，在這個環境下，車之萊能這麽說已經是照顧了。
    截止到自己提問的那一刻，直播間人數超過了二十五萬人，裏麵大部分都是喜歡陳深的人。
    對於馮秀才來說，每一個數據背後都是活生生的人，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責任。
    一開始想著為陳深帶頭衝鋒，可前麵的人都衝了，自己衝還有意義嗎？
    歡悅和陳深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了，那能為陳深做的是什麽？馮秀才覺得無非就是一個對與錯。
    這個矛盾沒法解決，那就告訴喜歡陳深的人，你們喜歡的人沒有錯，隻是這個環境很複雜。
    馮秀才鞠躬之後又看向了台上的最左邊，周歸燦低著頭坐在那兒。
    馮秀才看了周歸燦很多次，周歸燦從來沒有抬起過頭。
    今天的發布會，大家最沒法接受的是趙春生跟歡悅合作了，這是對陳深的背刺，一些所謂的理中客肯定會想，人家跟陳深合作過的趙春生都選擇了背刺，你們喜歡的陳深真的有那麽好？
    馮秀才太懂這個圈子裏，粉絲會很介意糾結這些。
    “周總，您還記得戀綜別墅玻璃棧道上的那一句“你也不差”嗎？”馮秀才開口道：“我知道，這個時候問您也是為難您，但陳深需要有人為他說話，哪怕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周歸燦抬頭，同樣是神色複雜，他已經很難受了。
    昨晚知道要開發布會後第一時間就聯係了陳深，今天找陳天匯確認了好幾遍，真的不找陳深來一起聊一聊這些事？
    不僅邀請陳深的意思都沒有，還要自己也必須出場。
    周歸燦甚至都能想象到這場發布會後，歡悅會請無數的公關寫東西，還會把自己也算進去。
    說什麽趙春生都選擇了歡悅，周歸燦也全程出席發布會，所以，陳深真的沒問題嗎？說不定還會把那些陳深渣的場麵剪出來大力引導。
    對於周歸燦來說，在這坐的每一秒都是在他自己的道德底線上被火烤。
    跟陳深已經是朋友了，自己想不通的時候也是他安慰的，甚至簽歡悅人家都是看了自己的麵子，結果遇到這麽多爛事，我真的要充當一個這樣的角色嗎？
    瑪邁劈，趙春生那個狗東西是怎麽想的啊，他沒有心嗎？
    陳深在這個圈子裏根本沒什麽朋友，還要這麽對他？
    陳天匯小聲咳嗽了幾聲，周歸燦看過去，然後心一橫，湊向麥克風道：“陳深沒有錯！”
    馮秀才臉上有了笑容，也衝著周歸燦微微鞠了一躬。
    彈幕上密密麻麻的嗚嗚嗚嗚往上刷，還夾雜著一堆醜哥沒毛病之類的話。
    陳深同樣是神色複雜的靠向辦公椅，許久之後才緩緩道：“這個世界其實.其實也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