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極有天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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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姑娘你打算去哪?”
君弦還沒消化好剛剛發生的事,但不影響他對薛芷虞的崇拜。
他這次跟對人了,這位郡主果真不是池中之物。
“當然是出去走走啦,還沒有仔細看看這齊月的風土人情,明天給那少年了結那件事,就得回炎國咯。”
薛芷虞揉了揉手腕,東看看西看看,她可不會虧待自己,雖然客棧的出品的確不錯,但她相信坊間美食一定也不少。
君弦見她絲毫沒有擔心的樣子,反而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算了,總歸不是什麽大事,想必郡主自有打算。
忽然,他眉頭緊鎖,餘光掃了眼不遠處的屋簷,眼神微眯。
這個人到底想做什麽?
從昨天開始他就發現這人一直遠遠的跟著他們,卻沒有要傷害的意思,他才沒有解決掉此人。
難不成是誰來打探虛實的?
想到這,君弦走過去跟薛芷虞耳語幾句,轉身拐進了小巷子裏。
南宮燁派過來的暗衛,還在不遠處的屋簷上跟著,見到君弦忽然離開,也沒想那麽多,繼續盯著薛芷虞的背影。
原以為隻是普通的女大夫,誰知道在看到這郡主竟然隻用了一顆茯苓就精準的射到那個叫高大夫的膝蓋窩上。
他突然覺得主子讓自己去保護郡主是多餘的,郡主自己都能自保。
而且她身邊還跟著第一殺手,哪個不長眼的敢得罪她啊。
說時遲那時快,暗衛隻覺得一陣疾風襲來,身形一閃躲了過去。
君弦手持長劍,低聲嗬道:“閣下何人,跟著我們所為何事?”
暗衛一下跳到了樹上,對著君弦作揖道:“在下沒有惡意,其他的恕在下無法告知。”
君弦也沒有再逼他回答這個問題,畢竟有些事點到為止就好,江湖規矩不可破。
“但若要讓我發現你有絲毫不妥的行為,休怪我這刀劍無眼了!”
君弦手裏的劍一揮,一股劍氣如同鋒利的刀片般把暗衛身邊的一小節樹枝劈了下來。
暗衛看著上一秒還好好的樹枝,下一秒已經倒在地上,不由得嘖嘖幾聲。
看吧,主子的決定是錯誤的,這第一殺手脾氣暴的很,誰會得罪他兩啊。
算了,他還是乖乖跟著好了,若是被發現擅離職守,他估計會被扔去曆練。
那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也就是主子不是一般人,才能夠好好的走出來。
君弦離開後,看著手裏如同破爛的劍身,愛不釋手的甩動著,原以為自己再次執回這把劍,多少有點不適,但依舊如當初般用的順手。
這把劍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歸來,激動的發出輕微的劍鳴。
他朝巷子最裏的一間破院點了點頭,朗聲道:“謝啦。”
“喂,臭小子!”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小破院裏傳出,聲音如洪鍾般直擊人耳,可見其內力之深厚。
門外的木門因這道聲音顫了顫,仿佛隨時都可以倒下。
白發老者雙手負背走了出來,一個點腳飛身來到君弦麵前,手掌狠狠地朝他拍了過去。
君弦趕緊往後躲了躲,看到自己原本站著的位置,地麵凹陷了一個大洞,略帶無語道:“師父,你這是對我有多大的仇啊,幸好我躲得快,不然就死在您老人家手下了。”
老者不屑的哼了聲,“那隻能證明你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該。”
“你跟那女人斷了?”
“嗯。”
老者皺著的鼻頭這才放鬆下來,語氣仍是不太好,“我當初說什麽來著,那女人就是蛇蠍美人,你偏偏不信,現在你有什麽打算?”
“我在郡主身邊做事。”
“什麽?!你你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啊!”
老者瞪大眼睛看著君弦,若是可以,他真想把這個徒弟的腦子撬開看看,離開狼窩又入虎穴!
君弦一本正經解釋道:“師父,康樂郡主不是你所想的那種女人,她是個有本事的,不僅聰慧過人,而且心地善良,師父你見過她之後,必定也會對她很是佩服。”
老者把頭扭到一邊,心裏對於這個康樂郡主有了幾分好奇,能讓他這個傻徒弟說出這番話,看來這個康樂郡主除了有治病救人的本事,其他的應當也是不錯。
君弦見老者沒理會自己,說了聲道別的話後,趕緊回去找薛芷虞了。
薛芷虞這邊可算把齊月售賣的商品了解的差不多了,除了基礎的柴米油鹽,就是藥材和布料。
齊月一絕的藥材和無雙的布料都廣為人知,據說這布料一尺便值好幾兩黃金,更別提一匹的價格了。
這種布料之所以稱之無雙,因為在月光下會呈現出層層星點,顏色也會根據月色呈現不同的漸變,在太陽底下更是美得令人心動,那是霞紅色和淺黃色的組合,好像把落日餘暉穿在了身上,如詩如畫。
這種布匹現在隻剩下三匹,一匹在墨家,剩下兩匹則放在了國庫。
薛芷虞隻覺得太陽高高照,熱的她已經不想走了,從一旁的小攤買了把紙傘撐著。
現在的天氣太適合吃冰冰涼涼的食物了,她可以在店裏弄水果撈和雪糕。
明天一結束就趕緊回炎國,想必那批瓷器應該完工了。
君弦找到薛芷虞時,她撐著下巴傻愣愣的直視前方,他便知道她是在想事,也沒有著急開口,安靜的坐在了她對麵。
直到薛芷虞回過神來時,他給她倒了杯茶,開口道:“還要繼續逛嗎?”
“不了,你待會陪我去一趟葉家。”
“為了那個少年?”
“對,我有把握一定可以說服他,”薛芷虞看著茶水裏自己的倒影,一口喝完後,起身撐著傘離開了。
君弦默默地付了錢後,也跟了上去,他沒注意到,在他剛起身沒多久,隔著沒幾桌一直還在吃包子的老者轉過身,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
此人,正是君弦剛告別沒多久的師父。
他看著康樂郡主的背影,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過於掛念那位大人,總覺得她的背影很是熟悉。
葉家府邸前,薛芷虞抬頭看著牌匾上葉府兩個字,不愧是時代從文的家族,可謂是大氣磅礴,每個字的收尾都盡顯主人家的從容不迫。
她上前拉起門環輕輕扣了三下門,隨即後退了幾步。
很快,門口便打開了,一個侍從裝扮的男子看了眼薛芷虞,見對方穿著不凡,壓下心底的不耐,開口問道:“你是何人?”
“就說我有辦法讓貴府公子恢複正常,畢竟這不是一般的病,但我需要見一下葉老爺,麻煩通報一下。”
侍從也不敢怠慢,說了聲稍等後,掩上門小跑著走進府裏,穿過長廊後,侍從想到老爺的脾氣,不敢過於莽撞,喘順了口氣,這才抬步走到書房前恭聲道“老爺,外邊有個姑娘想要見你,說是有法子能讓公子恢複正常,老爺要見一下嗎?”
葉文豪在書房裏認真書寫著他最新的文章,越看越滿意,正打算落筆繼續寫時,聽到侍從這番話,拿筆的手抖了抖,一點墨水瞬間滴落下來,暈染了紙張。
他把毛筆一放,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現在最令他不放心的就是幺兒的病,好多大夫都說這無藥可治。
現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請她進來吧。”
“是。”
侍從再次走回門前,把門打開後小心翼翼的做了個請的手勢,“麻煩請跟我來,我們老爺在書房等著姑娘。”
薛芷虞這才走進了府邸,君弦剛跨進一隻腳,便被侍從攔了下來,“這位公子可否在外頭等一等?”
“那是我朋友,你讓他進來吧。”
侍從這才把手放下,讓君弦跟了進來。
兩人在侍從的帶領下,來到書房前,看向君弦道:“我先帶這位公子去前廳歇會,這天氣炎熱,若是中了暑氣就不好了。”
君弦看了眼薛芷虞,見對方朝他點頭,這才跟著侍從下去。
“姑娘說有法子幫助我家幺兒?”
葉文豪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眼裏仍舊時不時打量著薛芷虞。
“葉老爺可知鬱證?”
見葉文豪搖頭,薛芷虞接著道:“葉公子正是這種病,他今早來過念曦堂,我也給他開了副藥,不過這種病光是吃藥也不行,也得解開這個心結。”
一提到這個,葉文豪一下子變了臉色,他想也不想開口道:“不行!我們葉家世代從文,像曲藝那種下三流的事,我是絕對不會讓幺兒去的!”
“為何葉老爺你執著的認為曲藝就是下三流,那寫曲藝劇本的文人大有人在,那他們也屬於是下三流的嗎?”
薛芷虞知道在古代像曲藝這種職業,在大多數人看來都是下三流的,可她親耳聽到這番話,還是覺得氣憤。
“巧舌如簧!這怎麽能相提並論?!曲藝不僅要經常拋頭露麵,而且還得讓看客開心,這不是下三流是什麽?!”
葉文豪越說越氣,想他葉家祖祖輩輩都是文人,怎麽就出了這麽個不孝子!
“文章寫的再好,也需要有人去演繹出來,就比如湯顯祖的《遊園驚夢》,想必葉老爺也有所耳聞,好的文章加上好的演繹,才能把杜麗娘和書生柳夢梅的故事詮釋的淋漓盡致,葉公子在曲藝上如此有天賦,為何不讓他去試一下?”
“可他應該把這些放在考取功名上,而不是曲藝!”
薛芷虞也深知自己是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歎了口氣也決定不再勸他,反而扔下一句話。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勸說你,葉老爺是聰明人,有些事還是不點破好。”
說完,薛芷虞轉身走出了書房,絲毫沒有猶豫。
葉文豪低垂著頭,放在桌上手不知覺緊握成拳,沒人知道他此刻的想法。
兩人走出府邸後,君弦看向薛芷虞沒有一點擔心的樣子,張了張嘴終究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不擔心葉老爺更加討厭葉公子去學曲藝嗎?”
“需要擔心的才不是我,就等著吧,明天葉老爺一定會親自來曲藝閣的。”
翌日。
曲藝閣門前格外熱鬧,原因無他,自然是乾安班今天會來此演出,有些在裏麵坐不住的,早就跑出來盼著了。
人群裏也包括如約而至的少年,他也跟著其他人望著不遠處的乾安班大旗,臉上寫滿了興奮。
乾安班的隊伍越來越近,圍觀的人也多了起來,班主坐在箱子搭出來的位置上,看著底下的人群,同樣也是高興的。
隊伍很快就拐進了曲藝閣的後院,原本跑出來的人,趕緊跑回自己的位置,他們知道等演員就位,很快就有好戲看了。
少年也想跟著進去時,薛芷虞在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今天我可是買了個好位置。”
少年下意識看了眼她後邊,見隻有君弦跟著,雖然知道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眼眸還是快速掠過一抹黯然。
薛芷虞知道他在想什麽,也沒說其他的,拉著他往曲藝閣的二樓走去。
乾安班一隊人馬進了後院,班主率先走進了準備好的房間,身後的幾個男子便趕緊把馬車上的箱子搬了下來,也跟著走了進去。
這場戲的演員也就位了,把銅鏡和胭脂水粉擺在了桌上,開始給自己上妝。
“班主!”
“幹什麽大呼小叫?”
“今天出演小生的公子病了,來不了演出,這可怎麽辦啊?”
班主上妝的手一抖,臉上的神情突然僵住了,隨後氣的差點沒跳起來,這場戲最不能缺的就是小生,這麽急的時間,讓他上哪去找一個?
“我可以給你找個人來。”
一道悅耳的女聲從門口傳來,班主轉身一看,下意識眯了眯眼。
“你又是何人,這裏等閑人等不可進入。”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急需一個小生,不是嗎?”
薛芷虞走上前,沒有一點懼怕的意思,目光對上班主的視線。
“我需要的可是會演小生的男子,可不是隨便誰都可以。”
“那我這個人選正合你意。”
“是嗎,把人帶過來看看吧。”
薛芷虞道了聲謝後,這才走出了房間。
“班主.....”
班主朝侍從搖了搖頭,繼續給自己的臉上妝,腦海裏還在想著辦法,顯然是沒將那女子說的放在心上。
曲藝這一行可不是誰都能行,除了極有天賦,其餘的都要靠不斷的演出積累經驗,才能有以後的成就。
而這極有天賦的人,十個人裏或許隻有一個,甚至一個都沒有。
君弦並不知道薛芷虞去哪了,見她怎麽快又回來了,走過去壓低聲音道:“怎麽了?”
“你幫我去通知葉老爺,他的兒子正在曲藝閣演出。”
“行,我這就去,”君弦也大概想到了薛芷虞的用意,也難怪昨天她那麽自信,看來是早有準備的。
其實薛芷虞哪知道這些,也是小七跟她說今天乾安班會急需小生,她這才讓少年過來這裏等她。
“你跟我走。”
少年疑惑的看著薛芷虞,臉上滿是不解的神情。
“跟我來就知道了,”薛芷虞邊說邊拉著少年下樓,往後院演員們的房間走去。
到了後院,薛芷虞徑直走到班主麵前。
“班主,我跟你說的人帶來了,你可以給他一個機會試試。”
班主對著銅鏡畫好眉後,透過銅鏡看向薛芷虞身後的男子,“你會曲藝?”
少年這下便知道了薛芷虞為何帶他來,緊張的雙手不知擺在何處,他點點頭道:“嗯,會一點。”
“四郎探母小生的定場詩會吧?”
“會的。”
少年說完後,潤了潤嗓子後開口道:“沙灘赴會十五年,雁隔衡陽各一天,高堂老母難得見,怎不叫人淚漣漣。”
班主在這才轉過身仔細打量著少年,生的倒是副好樣貌,就是臉色有點不佳,不過這不要緊。
“你學了多久?”
“我....我並沒有學過,”少年說完後,好像天都要塌下來似的,腦袋都快垂到胸口了。
“那你是怎麽學的?”班主不由得多了幾分好奇,直接站起身上下打量著少年。
“我以前聽戲班自學的。”
班主聽完後,眼裏頓時冒出了亮光,聲音不由得高了幾分,他雙手握住少年的肩膀,誠摯道:“你願意跟著我們乾安班嗎,你很有天賦,我相信以後定能成為了不起的人。”
“我.....我.....”
少年很想答應下來,可想到父親失望的眼神,硬生生的把原本要說的話吞進肚子裏。
薛芷虞走出來開口道:“那這場戲的小生?”
“就這位公子來演,我看他很符合這次的角!”
葉家書房裏,葉文豪總覺得好像有什麽要發生,連寫文章的心情都沒有了。
“老爺!昨天姑娘身邊的公子來傳話,說公子去曲藝閣表演了!”
“什麽?!”
葉文豪這下不淡定了,氣的怒目圓瞪活像要吃人的模樣,就連一直伺候的侍從也嚇了一跳。
“快準備馬車,我要把這不孝子帶回來,免得丟人現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