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名聲盡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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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芷虞在君弦的幫助下,輕鬆的落在雅楠苑不遠處的屋簷上。
    此時,薛玉梅從寢殿走了出來,已經不複往日的撕成兩半了。
    該死的!若是蔡文韜把自己供出來就難辦了,雖然她並沒有參與多少,但心裏還是忐忑不安。
    “大小姐,奴婢已經探聽到了。”
    “怎麽樣,蔡文韜有說什麽嗎?”
    侍女臉色很是難看,身子抖的不行,但還是咬了咬牙開口道:“聽說是攝政王殿下親自來審,而且一同審問的還有戶部侍郎,奴婢隻打探到這些。”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般,讓薛玉梅隻覺得頭暈眼脹,她穩了穩身子,才不至於當場昏過去,但心情卻越發的糟糕了。
    誰不知攝政王出了名的,眼睛裏容不得沙子,哪怕在嘴硬的人落到他手裏,很快便會招供,更不用說蔡文韜這種公子哥了。
    看來,她得做出取舍了。
    想到這,她的眼裏並射出絲絲的陰鷙,猶如一條藏在草叢裏的毒蛇,隨時都能置人於死地。
    “行,我知道了,這件事不許再與任何人提起,不然......”
    後邊的話雖然沒說完,但侍女還是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她知道大小姐的手段,不敢有任何違抗,點點頭退到了一邊。
    君弦坐在屋簷上看著院子裏的一切,他把主仆倆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勾了勾嘴角打趣道:“果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薛芷虞沒搭話,反而岔開話題道:“藥丸應該快發揮作用了,走,我們去一趟衙門。”
    “行吧,下次真應該向你收費,我最近的銀兩都沒多少了。”
    薛芷虞斜了他一眼,戳穿道:“你不是一直都沒有嗎,說的好像之前很有錢一樣。”
    咳,好真實,沒辦法反駁。
    君弦撇了撇嘴,老老實實把薛芷虞帶下了屋簷,不死心的湊過來道:“郡主不如給我開俸祿唄。”
    “不好意思,我人比較吝嗇。”
    薛芷虞才不管君弦那張垮下來的表情,自顧自走著。
    衙門單獨審問的牢房裏,徐大人緊張的站在一邊,時不時看向旁邊主座的男子,下意識吞了吞口水。
    他這小小的衙門怎麽把攝政王給招來了,看到雖然還完好無缺的戶部侍郎,但明顯精神狀態不濟,隻覺得毛骨悚然。
    蔡文韜由一開始還在喊冤,但最後整個人不得不安靜下來,哆哆嗦嗦的蹲在角落裏。
    攝政王南宮燁悠哉悠哉的坐在主座上,漫不經心道:“看來最近很多老鼠串出來,知府大人辦事有待提高啊。”
    徐大人咽了咽口水,戰戰兢兢道:“是,殿下說的是,臣定會盡力處理妥當。”
    “本王要的可不僅僅是盡力,能盡力的大有人在,知府大人是聰明人,也不用本王再多說了吧。”
    “是,臣愚鈍,定處理好,還請殿下安心。”
    “把蔡文韜提上來,本王要親自審問他。”
    徐大人雖然不解,但還是讓手下的人把角落裏的蔡文韜強行拉了出來,讓他跪在了南宮燁麵前。
    他看到蔡文韜的樣子,眼裏滿是不耐,怒吼道:“見到殿下還不行禮!”
    蔡文韜看也不敢看南宮燁,俯下身一個勁的在抖,自言自語似乎在說著什麽。
    “蔡文韜,你可知汙蔑郡主是何罪?”
    “小的沒有.....沒有汙蔑郡主!!!”
    蔡文韜猛地抬起頭,想也不想的否認道,但心裏卻越發的不安了,他從進來就看到父親不對勁的樣子,在想到攝政王的手段,他打死也不會承認的。
    南宮燁冷笑一聲,沒去管他,看向宥開口道:“把你看到的說出來,想必蔡大人也想知道吧。”
    蔡錦重眼神早就失去了焦點,他楞楞的抬起頭,聽到攝政王提到他的名字,臉上布滿了惶恐。
    在西廠雖然沒有遭受想象中的酷刑,但每日的審問卻讓他度日如年。
    蔡文韜這時才看到了牢房外的宥,僅剩的那點理智斷然全無。
    完了,若是他把丞相府發生的事都告知攝政王,他一定會沒命的!
    他率先搶在宥開口前,著急道:“殿下,小的在丞相府說的話的確不太好聽,但小的是真心愛慕郡主,加上受了百姓的言論影響,所以才會做出那等事。”
    “嘖,怎麽到哪都有狗亂吠,聒噪!”
    薛芷虞在捕頭的引路下,緩緩走了過來,從牢房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蔡文韜,語氣裏的厭惡不加掩飾。
    南宮燁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木桌,如同敲擊在眾人的心上,他並沒有特地去看薛芷虞,視線仍舊緊鎖在蔡文韜身上,仿佛外邊發生的事與他無關。
    徐大人連忙走了過來,想了想還是恭聲詢問道:“郡主你可是想親自來審問蔡文韜的?”
    “當然,畢竟這事關我的聲譽,雖然我隻是一個小小的郡主,蔡文韜都敢汙蔑,更不用說朝廷命官了,到時整個炎國的律法豈不是大亂。”
    君弦像是習慣了,但他的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在南宮燁身上,思緒似乎飄向了別處。
    宥輕咳幾聲,差點就想拍手叫好了,郡主這說的妙啊,給蔡文韜戴上這麽大的罪名,知府若是不公平判決,那就是無視炎國律法。
    南宮燁也想到了這一層,微微抬起眸子看向站在外邊的薛芷虞,諱莫如深的瞳孔裏多了幾分笑意。
    陰暗的牢房裏亮起了兩邊的火把,火焰的光亮頓時把牢房照的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空氣裏還散發著淡淡的惡臭味。
    薛芷虞眉頭緊蹙,捂著鼻子扭開頭,她甚至都不用去看是誰,哪怕隔著一道鐵門,味道還是很難聞。
    徐大人連忙秉著呼吸,心裏是又氣又恨,趕緊招呼了兩個府差,把癱軟在地上的蔡文韜拎走。
    有府差也拿著水桶,快速把地上的肮髒處理了一下,便快速離開了牢房。
    南宮燁雖然臉色也不太好,但身上的威壓不減,他站起身甩了甩衣袖,睨了眼徐大人,晦暗的眸子如同深不見底的漩渦。
    “這就交給知府大人了,不要讓本王失望。”
    “是,臣定會處理的妥妥當當的。”
    蔡錦重眼裏快速閃過一起暗茫,但很快轉瞬即逝。
    宥一直跟在身後,直到走出了府衙,這才忍不住低聲問道:“爺,把蔡大人就在地牢似乎不太妥,那定會有人劫走他的。”
    “放長線方能釣大魚,如今趙展鵬不會在這峰穀浪尖上劫人的,我還挺期待他們能劫走蔡錦重的。”
    南宮燁說完後,也不理會還滿是不解的宥,轉身往一邊的小巷走去。
    不知為何,他腦海裏仍舊浮現出地牢裏薛芷虞的容貌,那種無畏的神情,不像待字閨中的女子那般,她是那般的鮮活。
    兩邊火把的火光映照在她未施粉黛的臉上,杏眼裏仿佛點綴上了點點星光,讓人移不開視線。
    南宮燁想到這,忍不住低頭笑了笑,他這是怎麽了,至從第一次見到那小丫頭,後邊很多事都開始發生了變化。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是什麽情緒,在這個位置上坐太久了,這種情緒充滿了陌生。
    不過,並不討厭。
    薛芷虞見狀,也不好多待在地牢,跟徐大人交代了幾句,便帶著君弦往丞相府趕去。
    路過四喜樓時,薛芷虞想了想還是進去打包了一隻豬蹄子,這才哼著歌繼續趕回去。
    君弦眼巴巴的看著她手裏的豬蹄子,不爭氣的咽了咽口水,回頭再看向四喜樓的方向。
    晌午時分的四喜樓依舊很是熱鬧,門口店小二迎來送往的,都恨不得自己多張幾條胳膊。
    四喜樓的豬蹄子香氣四溢,就像一把無形的勾子,不斷把人往四喜樓裏勾過去。
    “郡主,這一個豬蹄子是不是不夠啊。”
    薛芷虞餘光看了他一眼,一下就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歎了口氣從袖子裏掏出剛剛買剩下的銀子,無奈道:“喏,你自己再去買一個吧,別說我虧待你。”
    君弦才不跟她客氣,從她手裏把銀子拿在了手上,說了句謝謝後,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了四喜樓。
    那樣子好像餓了十年沒吃飯似的,看的薛芷虞又是搖頭歎息了一會。
    君弦進了四喜樓後,大步走向了掌櫃麵前,很是豪氣的把銀子往桌子一放,目光卻在各個桌子上的菜肴上掃視,還是不忘開口道:“我要一隻豬蹄子,外帶。”
    “好嘞,客官你先稍等一會,待會小二會拿給你的。”
    掌櫃的也不含糊,把銀子收了後,便讓小二帶人下去歇著。
    君弦擺了擺手,表示自己站著就好,讓小二先去忙活了。
    他倚靠在一邊的木柱上,這四喜樓不愧是京城的有名的酒樓,除了就是有點貴,想到那三顆碎銀就這麽沒了,多少有點不舍。
    忽然,君弦眼睛一定,看著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那人有意遮擋自己的容貌,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怎麽會在這?
    看到那人往二樓的包廂走去,他想了想,還是收住自己的內力,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
    眼看她停在了二樓盡頭的包廂前,左右看了一眼,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君弦沒再繼續跟上去,反而沉下氣來,稍微運用了點內力,閉上眼睛試著去聽包廂裏的聲音。
    包廂裏,女子走進去後,把臉上的麵紗摘了下來,她緩緩走向窗邊,柔聲開口道:“主子如你所想,蔡文韜全都交代了,想必府差很快就會找上門的。”
    女子正是悠兒,她順著男子的視線看向了街上那抹倩影,眼裏的亮光瞬間暗淡下去。
    薛子涵聽到她這番話,這才轉過頭不緊不慢道:“嗯,這件事不必再繼續關注了。”
    “是。”
    君弦帶著疑問下樓,腦海裏不由得回想起那人離開前說過的話。
    剛剛的對話他一時間還未消化過來,小二拿著用油紙包好的豬蹄子走了過來。
    “客官,這豬蹄子給你包好了。”
    君弦接過油紙,下意識回頭看向了二樓,很快又收回了視線,轉身走出了大門。
    薛芷虞見君弦一臉沉重的樣子,挑了下眉戲謔道:“怎麽,你這是欠人錢了?”
    君弦搖了搖頭,把剛剛在二樓聽到的如實說了出來。
    薛芷虞原本的笑意逐漸淡了下去,像是想到了什麽,抿了抿唇開口道:“這個晚一點再議。”
    兩人提著豬蹄子一路走回了丞相府,守門的侍從恨不得把頭埋到地裏,要不是不能避開,他真的想拔腿就跑。
    君弦跟在身後,掃了眼侍從的樣子,差點沒笑出來。
    等走遠了一點,他這才開口道:“你們府的侍從見到你跟見到鬼一樣,估計不是郡主這層身份,他們還真的會當場跑開。”
    薛芷虞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你很閑嗎,廢話真多。”
    “切,還不讓人說了。”
    薛芷虞沒理會他,推開清居略帶破損的木門,提著手裏的豬蹄子往小廚房走去。
    “月兒,你還在忙什麽呢?”
    “三小姐你回來了,奴婢已經快把午膳炒好了,這裏油煙大,你先出去歇息吧。”
    月兒邊說邊翻動著手裏的鏟子,整個小廚房裏頓時飄滿了菜香。
    “沒事,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薛芷虞也不在乎這些,挽起衣袖走了過去,在看到鍋裏炒的肉後,眼神微眯。
    鍋裏的肉少的可憐,兩隻手都可以數的過來,所謂的菜雖然不少,但不算很多。
    “月兒,若是我沒記錯,現在掌家的是我娘親,這是怎麽回事?”
    “管家說現在大家都是這個量,連老爺也清減了不少,讓姨娘不要再挑剔,可明明就不是這樣的,奴婢前幾天還瞧見大小姐吃的食材遠遠比姨娘好太多了!”
    月兒越說越氣憤,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怒意。
    薛芷虞聽到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把手裏的豬蹄子放在了灶台邊,“我知道了,這是四喜樓的豬蹄子,先陪娘親用完膳後,我再去會會這個管家。”
    “幸好三小姐你回來了,老爺也真是的,很久都沒有來清居看過姨娘了,”月兒把油紙裏的豬蹄子拿出來,一邊切片一邊開口道,語氣裏不知覺多了些許埋怨。
    “月兒,隔牆有耳,你待在娘親身邊更要謹言慎行,我先把這個拿進去。”
    薛芷虞看了眼月兒,沉聲開口道。
    聽娘親說月兒一直服侍在她身邊,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府裏還有豺狼虎豹盯著。
    月兒也知道自己那句話的確不妥,應了聲後,心裏也多了幾分悔恨。
    看她都說了什麽,差點就害了姨娘了,姨娘心性純良,希望老爺有一天能回頭看看姨娘吧。
    午膳過後,薛芷虞又坐著陪周姨娘聊了會天,這才起身離開了清居。
    這邊,薛玉梅隻覺得腦袋忽然昏昏沉沉的,時不時傳來刺痛,讓她心情更加的糟糕了。
    “哐啷!!”
    她一手把桌上的玉壺和杯子掃在了地上,捂著腦袋難受的跌坐在地。
    外邊侯著的侍女聽到動靜,趕緊推門走了進來,看到地上的狼藉後,似乎習以為常,快步走到薛玉梅身邊。
    “大小姐,奴婢這就去請大夫過來,奴婢先扶你起來。”
    薛玉梅已經無力去想什麽了,揮了揮手示意侍女趕緊去。
    侍女也不敢耽擱,趕緊小跑出了雅楠苑。
    大夫過來時,薛夫人也已經在裏麵了,唯獨臉色鐵青的薛致誠不願進去,裏麵隱隱約約傳來一些對話。
    大夫見慣了後宅的事,也不會去多問其他,帶著學徒低著頭快步走了進去。
    薛玉梅像是瘋了一樣,對著薛夫人笑道:“母親你知道我為了讓薛芷虞那賤人消失,花費了多少心血嗎,外邊傳的那些話都是我讓人說出去的,哈哈哈哈哈,我還讓人綁了她去西域,還是去了最下等的青樓!”
    短短一句話卻讓大夫莫名的打了個寒磣,恨不得把耳朵也堵上。
    他是真的不想聽到這些啊,尤其是對方還是丞相之女,真怕哪一天就去見祖宗了。
    往日在眾人麵前仍舊不忘保持溫婉的薛玉梅,此時猶如被鬼怪附身般可怖。
    薛夫人留意到大夫已經進來了,連忙捂住她的嘴巴,朝大夫點了點頭,“大夫你快過來看看。”
    大夫走過來正準備給她把脈時,薛玉梅一把甩開薛夫人的說,自顧自說道:“那賤人好運,竟然從青樓逃了回來,不過她的聲譽也毀了,貴為郡主又如何,看誰還敢娶這種女人,簡直......”
    “啪!”
    薛致誠臉色更加的差了,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甩了下去。
    薛玉梅的臉肉眼可見的紅腫起來,可想而知力度是有多大。
    “把她治好,剛發生的事不許外傳,我不希望聽到任何有關今晚的事,”薛致誠交代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看也不想多看一眼。
    大夫戰戰兢兢的走上前,開了副鎮定藥,背起藥箱走了,連送都不需要送,像是後麵有惡鬼追著,恨不得直接飛出丞相府。
    哪怕沒人敢傳出去,但薛玉梅的聲譽在府裏已經全毀了,外邊甚至有百姓私底下也有在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