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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石寨裏不全是獵人，至少眼前這四個小廝就不是。
    整日裏跟著馮寨主在營寨裏到處晃悠，沒什麽正經營生，馮寨主活著的時候，還能混口飯吃。
    可是當他們親眼見到那個近三十年來在附近寨子裏橫行無忌的凝元期的馮寨主，被眼前的年輕人隨手一拍就倒地而斃的畫麵，心中未免有些崩潰。
    在他們有限的認知裏，鍛體期五層以上已經是營寨裏的強者了，能達到鍛體期八九層的人寥寥無幾。至於能突破境界，登臨凝元期境界的，附近寨子裏隻有兩人，在他們眼裏就和仙人沒什麽兩樣。
    驅使符籙，生火凝冰，這些是人做到的？
    而將凝元期修士輕易斬殺的人物，他們已經不敢想象。四人非但失去了鬥誌，甚至連呼救都已經忘了，膝下一軟，跪在地上不住哀求：“您大人有大量，放過小人吧……”
    一個小廝鬥膽抬頭看向許寒，顫抖著問道：“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您隻怕也是凝元期的修士吧？”
    許寒沉吟不答，一邊的莊曼此時已經扶起了被馮寨主摔在地上的爺爺莊年，為他不住按摩著因粗麻繩捆綁而帶來的紅腫，側頭朝著那幾個營寨的喚道：“錯了！這位可是仙人！”
    四人一時錯愕，說不出話來。
    仙人？在這個信仰滅失千年的廢土上？
    這叫他們如何能夠相信？
    “咳咳……”許寒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們趕快離開。”
    莊曼和莊年一齊點頭：“正是！”
    莊年若有若無地朝著那幾人看了一眼：“這幾人要留著麽？”以他的身份，不便直接開口說殺了這幾人，這未免有指揮仙人之嫌，但是他話裏話外的意思，分明是要許寒殺了他們滅口。
    莊曼輕輕“啊”了一聲，皺眉道：“這幾人是馮天元的隨從，與李二不同，平日裏倒未做什麽惡，隻是若是放了他們，隻怕以後還有後患……”
    莊曼、莊年，加上四名小廝，六雙眼睛一齊看向許寒，等待他的決斷。
    許寒微笑道：“這就要看他們是想死，還是想活？”
    ……
    片刻之後，千石寨寨門前。
    兩個守衛打著哈欠，甚是無聊。
    “大中午的，日頭正盛，站個鳥的班來！”
    “誰說不是呢，又不是夜裏，斷然不會有獸潮襲來。”
    左邊那個守衛忽然神秘兮兮地說道：“老哥，看你是新進班的，不知你站過傍晚的崗沒？”
    右邊守衛搖頭道：“怎地，這傍晚的班有甚麽說法，快給兄弟講講。”
    左邊守衛心裏有數，故意停住不說，臉上卻帶著一種意味深長的神情，賣起關子來。
    右邊守衛急得抓心撓肝，忽然反應了過來，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黑草遞給左邊那位守衛，恭恭敬敬地說：“大哥，來一口。”
    左邊守衛雖然年紀稍小，但進營寨的年頭卻早，撈到了營寨守衛這個好差事，已經幹了不少年，資曆頗老。
    他接過黑草，放在嘴裏大嚼起來，一股濃鬱的類似煙草的味道在他口腔裏散發開來，那股熟悉的爽感直衝腦門。
    他眯起眼睛，享受了一會，這才滿意地點頭道：“既然老哥如此誠心，我也不掖著藏著了，指給老哥一條發財的路子。咱們每個月會輪到一次晚班，到了很晚很晚的時候，血月落下之前……”他壓低了嗓子：“你把另外一個守衛支開，獨自守在寨子門口，若是遇到急匆匆晚歸的獵人，就可以狠狠地敲上一筆！”
    右邊老哥初來乍到，還不懂寨子的規矩，但是似乎已經很懂對付這個夥計的規矩了，連忙再遞上一條黑草，問道：“怎麽個意思？”
    左邊守衛得意洋洋地說道：“血月升起，寨門關閉，這是鐵則。馮寨主每晚都會在寨子城樓上遠眺，觀察獸潮行進的軌跡。若是血月完全升起之時他們還沒有進門，晚上就要被關在營寨外，和那些狂暴的妖獸關在一起！”
    “總有些貪心的獵人，喜歡在寨門馬上關閉的時候急匆匆趕回來。那個時候，守門的兄弟找他要幾個零花錢花花，你猜他們給不給？”
    兩個守衛齊聲哈哈大笑起來。
    “不好好站崗，在這笑什麽呢！”一個聲音傳來，兩名守衛立馬站得筆直，側頭瞧去，隻見是馮寨主的四位親隨。
    雖然同為營寨的工作人員，但這四位親隨整天跟著寨主，地位比之這些隨意使喚的守衛高出不少。
    左邊守衛陪著笑臉道：“周大哥，什麽風把你們四位吹來了？”他眼神一瞟，隻見這四人抬著一個擔架，擔架上放著一位蒼老的老者，似乎受傷不輕。
    身後跟著一男一女，有些麵熟。
    右邊守衛道：“呦，這位不是……”他剛要說話，卻被左邊守衛狠狠地瞪了一眼，嚇得不敢再說。既然拿了許寒的好處，左邊守衛自然心裏明鏡，打算見到什麽怪事都緘默不說。
    這兩個守衛所不知道的是，馮寨主的四名隨從已經被許寒所懾服，即使說了許寒曾經拿糧食賄賂的事也已然無妨。
    四名隨從裏領頭的中年人叫周南，方才正是他喝住了兩名守衛。他跟隨馮寨主已有八年，最得信任，平日裏負責掌管賬目，權勢頗大，寨子裏的人見了他都敬畏三分。
    周南對兩名守衛說：“我等受寨主之命，去東邊一趟。”
    兩名守衛連連點頭，忙不迭地打開寨門，送一行人出去。
    許寒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麵，莊曼在離他半個身位的距離上不遠不近地跟著他，臉上憋著一絲笑意。
    許寒奇道：“你笑什麽？”
    此刻已經離得遠了，莊曼不再忍耐，燦然笑道：“他們的樣子真的很有趣。”
    許寒循著莊曼的視線望去，隻見那平日裏跟著馮寨主養尊處優的四名親隨，如今頂著炎炎的烈日艱難地走在荒野上，滿頭大汗，卻是敢怒不敢言。擔架上躺著的，自然是老者莊年。
    許寒點頭道：“這隻是個開始。仙廟附近百廢待興，後麵有的是力氣活要他們做。”
    莊曼笑得前仰後合，眨著大大的眼睛：“明明是仙人，怎地和寨主一樣！”
    擔架上的莊年喝道：“曼兒！不可這樣和仙人說話！”
    許寒微笑道：“無妨。”
    如他所言，這四名壯丁的加入，隻是他宏大目標的第一步罷了。
    在荒野上，隻靠個人是行不通的。不僅日常生活需要衣食住行，修煉突破還需要功法、靈石、草藥。境界越高，所需的量越大。
    許寒有一個小目標。
    招募人手，先建立起一個據點，發展自己的勢力。
    誰說仙人就不能割韭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