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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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燕國的琅縣有一門出了名兒的貧困破落戶,那是整個琅縣從東頭到西頭家喻戶曉的,由唐可辛和她的阿爹唐文博組成。
    這個唐文博呢,是個自持不為五鬥米而折腰的教書先生,說得好聽呢,是百世之師,淡泊明誌寧靜致遠。說得難聽點就是迂腐一世,固步自封。
    而年紀尚小的唐可辛雖是沒有見過她的娘親,但是印象中好像有一個穿著華麗的婦人輕撫著她的臉,叫她辛辛,問她過得苦不苦。
    可是再怎麽追問阿爹,阿爹要麽沉默不語,要麽就是敷衍了之,然後這事就算是翻篇兒了。
    但是她仍然堅信,她是有娘的,不是別人整天掛在嘴上,說她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瘦猴子。
    然而,一直以來,唐文博都是琅縣唯一的老光棍,多年以來他一個人帶著自己的親閨女,風雨無阻的,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又當爹又當娘,日子過得清貧不堪,別說沒有女子看上他了,就連夫人也看不上,所以沒有一個媒人上他家給他說說續弦的事情,。
    這有道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唐文博和唐可辛一家兩口就這樣的日子一天天的過著,竟然趕巧碰上了近幾年琅縣成立了新式學堂,這新式學堂與他們的書齋入學規矩冗雜不同,隻要初試通過便可入學受教,講學宗旨沿用聖人之道,有教無類,每個人的程度不同又因材施教。
    所以這新式學堂如同雨後春筍,一時勢頭之大一發不可收拾。
    唐文博的書齋就像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唐文博的書齋就是那個前浪。
    因此,唐可辛阿爹的書齋自此門庭冷落,學堂內的夫子實在是看不下去唐家兩口的生活,就上門三顧茅廬的請唐文博前去加入學堂,與他們一同共收天下門生,為國家造就博學之才。
    可唐文博每次都是抿嘴搖手嚴詞拒絕,不管如何,都要一直堅守自己的書齋,青雲書齋是他們唐家世世代代相傳的書齋,所育之才數不勝數,哼,區區一個學堂,頂著沽名釣譽的帽子,就想著取代他們世代相傳的書齋?
    簡直就是癡人說夢,根基不穩注定早夭。
    就這樣,唐可辛和他的阿爹兩人的日子過的越發的清貧,一日不如一日,最終被迫無奈賣掉了祖宅,靠著這些錢財終以度日。
    可是沒有一門營生,靠著這些錢隻能是坐吃山空,所以鄰裏鄰居們勸說他,去買個一田二畝的,種些時蔬去集市裏販賣,好歹是個營生,還可以養活女兒有口飯吃,比現在他這樣強的太多。
    唐文博聽後勃然大怒,差點就要用手中的詩經去拍那進言之人,他嚴聲道,“我唐文博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怎能與那山野莽夫相提並論,汝等想法真是俗不可耐。”隨後便甩袖憤然離去。
    而當時的唐可辛雖然年紀尚小,但是大道理已經懂得很多,甚至比唐文博都的想法都要通便,她蹲在角落幽幽道,“哼,明明就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書生,還橫的不行。”
    她轉過頭繼續畫她的武俠小人,隻有有了一門手藝,賺了錢,才是最硬的道理。
    在唐可辛眼裏,讀書讀書,死讀書,讀死書,她阿爹這輩子是賺不到錢的,他看人家學堂人聲鼎沸,他就也隻能一邊不爽一邊泛酸。
    她心裏暗自腓腹著,但肚子卻已經餓的咕咕不停地響了半天。
    慢慢蹲下身子,隻有蹲著才能暫時緩解緩解饑餓,這個方法的弊端是最終頭昏眼花,眼冒金星,但是隻要堅持堅持就是明天了。
    過了今天日子就會過的非常快。
    因為今日聽聞北燕城裏的名門望族霍家雙喜臨門,獨子霍玉連官拜當朝一品丞相,皇上惜才心切,就禦賜良緣將自己的三公主許配給他。
    整個北燕普天同慶,所以過幾天,不僅宰相府分發善粥,就連當今最摳門的聖上也打開國倉,開倉賑濟貧苦百姓,一時之間,他們這撥人興奮的手舞足蹈。
    而這所謂的貧苦百姓當然就是包括了唐可辛和她的老光棍爹。
    所以明天一大早她她一刻都不能耽擱,得早早地趕去北燕京城裏,聽說去的人可多了,去遲了可就沒有了,他得趕在別人前頭好排隊,這麽好的機會她當然得好好把握。
    但是這樣天大的好機會是這絕對不能讓阿爹知道的,不然他一定得嚷嚷著給自己講大道理,什麽君子取之有道,什麽君子不食他人嗟來之食,什麽君子不為五鬥米折腰。
    都什麽時候了,再不折腰,就得折壽了。
    她餓的暈暈乎乎的,搖搖晃晃的回到自己家的小茅屋裏,看了看躺在床上凍得瑟瑟發抖,卻還是躺的直直的阿爹,不由得想起阿爹說過的話,他說,“君子立於天地間,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睡有睡相。”
    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伸手打開早不足以遮風的破門,一陣寒風凶猛的襲來,刮得她連眼睛都睜不開,用手擋在額頭方才勉強看清前方的路,踉蹌著走到旁邊的水井打上一桶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她實在是太餓了,家裏一點吃的都沒有,隻能先喝點水緩解緩解饑餓了。
    “咳咳咳咳……”喝的太急,反倒被那冰冷滲骨的涼水噎得上氣不接下氣,堵的她在原地跳了好幾下,半天才緩過來,一雙眼睛被憋得通紅,活像一隻可憐巴巴的兔子。她用手輕撫著胸口,將手中的水瓢惱怒的摔在地上,憤憤道,“連你這任人使用的破玩意也敢來欺辱我?”
    “……辛辛,辛辛。”茅屋裏飄來阿爹的虛弱無力的呼喊聲。
    聽到阿爹的呼喊,心裏煩躁的不行,阿爹自己一直不願與低他一階的人同流,也不願讓她出去做工,整日如此,他們都有多少天沒吃飯了。
    她一邊喘氣一邊往進走去,紅著眼圈問道,“阿爹,何事?”
    唐文博早已瘦弱不堪,整個身子隻裹著一條破爛的薄被子,半撐著勉強坐起身子,顫抖著左手指著小木桌子上的幾本破書,斷斷續續的說道,“……辛辛,今日的……詩詞可否……可否溫習背誦?”
    她紅著眼睛,忍住眼眶中四處打轉的淚水,環視家中一周,茅屋頂端根本不足以遮擋寒冬凜凜之風,牆壁四麵處處是縫,想想在琅縣所有的一家一戶中,幾乎都被盜賊光顧過,隻有他們家,從來沒有,因為沒有一家人家看的上眼的東西。
    或許家裏唯一值錢的就是那張斷腿桌上那幾本破書了。
    可是就算盜賊盜去了,倒賣給誰?誰要那幾本破破爛爛的書,買回去了還得自己修補。
    越想越覺得委屈,自己當年好好的一個家怎麽就能落魄成這樣?
    一激動,就哭著將桌上的書本全部用胳膊掃落在地上,又上去踩了幾腳,指著地上哭著說,“終日就隻知道讀書,您何曾想過養家糊口?別家的姑娘每一季都有一件得體的衣裳,我呢?多少年了,都是這一件。”她揪著自己破破爛爛的衣服,指著自己家的米缸,“可這些我都不在乎,您有看看我們家的米缸空了多久了嗎?您有反思為何我們這麽久了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嗎,這些您都仔細想過嗎?”
    阿爹仍然不為所動,隻是怔了怔,不停地咳嗽,看著阿爹深深凹陷下去的兩頰,她有些失神的搖了搖頭,嘴裏念念叨叨的往外跑去,“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本就不該指望您來養家。”
    唐可辛抹著淚,頭也不回的往城外奔去,她現在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否則必定跟阿爹吵起來。
    她跑啊跑,跑啊跑,唯一的念頭就是跑到北燕京城,好等到過兩天霍家和朝廷發糧她好討一點來,父親和她就可以再撐幾日,到時候,她再去大戶人家做工。
    這個家,她一定要撐起來。
    不能再讓街坊鄰居說自己家是琅縣第一破落戶,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父親做了一生的文人雅士,怎麽能容忍別人如此在背後戳著他的脊梁骨說這些?所以她一定得努力,雖說在家從父,但是如今父親那個樣子讓她如何聽從他的種種道理。
    她必須得好好合計合計,幹什麽才能來錢快,又不上風化。
    唐可辛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終於到了京城門口,記得隔壁家的李狗蛋說,北燕京城內一派繁華昌盛門外,從東邊到西邊根本就沒有像他們家這種破落戶,全部都是清一色的達官顯貴的大戶人家,家家戶戶宅院光房頂中間還有倆側都鑲嵌著明晃晃的寶石,光從門口看去都是金壁輝煌的,宅院門口還帶倆得意洋洋昂然挺首的石獅子。
    而房頂上全部都是青瓦片,那遮風擋雨的程度肯定是十分厲害,他們的茅草屋怎麽能比?
    就連人家家裏養的一條狗都比他們金貴,吃的都是新鮮的食,還連挑帶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