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飲酒相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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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語顏整個人怯生生的,心頭又慌又亂,耳中嗡嗡作響,臉上燙得好似在燒,還有一股莫名的難以描繪的感覺油然而生。
不知是他的手太冷,還是她的足心太暖,這一瞬,夜翊珩真的不想放開……
甚至想要在她身上索取更多的暖意。
一聲咳嗽,提醒他寒疾在身,夜翊珩心神一凜,擱了棉巾,將她的雙足放回榻上。
索性地板還算幹淨,她隻踩了兩步,稍稍擦拭即可。
他伸手替她攏了攏毛毯,而後打橫抱起她,出了車廂。
借著娥眉月兒的光亮,她看到他緊抿成一條線的薄唇。
太奇怪了,他們之間的狀態太奇怪了。
忽地,月兒整個隱入雲層。
夜翊珩腳下一崴,震得黎語顏捏緊他的衣袍。
“殿下小心!”
他本就有眼疾,方才清淺月光一下消失,眼睛來不及適應。加上溪邊多石塊,就這麽踩到了高低石上,整個身形晃了晃。
好在立馬穩住,擱在她腿彎的大手一下子收緊。
他自己摔了不打緊,摔了懷裏的人兒,估計她會哭。
猛然間,夜翊珩意識到,自己越來越怕她哭了。
說句瘋話,初相識的時候,他甚至覺得看她哭,是件極有趣之事。
他擱在她背後的大手捏了捏拳:“孤沒事。”
他將她送回車內,黎語顏尚未來得及說句什麽,他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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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車隊拔營啟程。
自這日開始,高冷矜貴的太子殿下,整個人沉悶異常,連對他身旁之人,一日下來也說不上幾句話。
而黎語顏,除非要在客棧或驛館用飯住宿,其餘時間均是躲在自個車內。
這等情況是黎煜燁最喜看到的。
又行了幾日,這天傍晚,驛館住滿,夜翊珩一行七人提出住到客棧去。
黎燃不反對,但人家畢竟是太子,這安全問題,他鎮北王有責任,遂讓黎煜燁帶上幾人,也住到客棧去。
客棧掌櫃見蒙著眼紗的年輕男子又來,高興地招呼:“公子可與娘子和好了啊?”
“要幾間上房。”夜翊珩淡淡頷首,“鬆果你同掌櫃說。”
一旁立著的黎煜燁滿臉的疑惑,什麽時候瞎眼太子帶著娘子住過此店了?
怪不得他將驛館房間讓給王府侍衛,自己帶著人來住客棧,敢情是來重溫故夢的。
眼睛都瞎了,還如此花心,委實不是良配!
黎煜燁一邊替妹妹感到不值,一邊粗著嗓門道:“掌櫃,我們也要幾間上房。”
“這位客官請稍等。”掌櫃衝黎煜燁點頭,轉身將幾把房間鑰匙遞給鬆果,“你家公子與少夫人近來感情如何?我這有些土酒,你們到時候再帶幾壺去。”
鬆果高興道:“那是極好,多謝掌櫃!”
高原見自家世子被冷落,舉了舉劍柄:“你這小老頭,怎麽辦事的?”
掌櫃賠笑道:“好歹有個先來後到啊!再說了,我這是碰到熟客了,熱絡幾句都不成麽?年輕人火氣不要那麽大!”
高原還想說什麽,被黎煜燁拉了手臂。
今日見到聽到的,他若是告訴妹妹,妹妹定對瞎眼太子心灰意冷。
要讓妹妹對太子徹底死心,還要從太子身上著手。
雙管齊下,才保險。
思及此,黎煜燁走到夜翊珩身旁,壓低聲音:“一道飲個酒,談談如何?”
夜翊珩淡聲:“可。”
這客棧沒有包間,都是堂食。
看在熟客的麵子上,掌櫃臨時弄了個房間,擺上酒桌充當雅間,供夜翊珩與黎煜燁喝酒用。
夜幕四合,美酒飯菜擺上酒桌。
夜翊珩淡然飲酒,黎煜燁看不慣他一個瞎子還要端著樣子的模樣,抬手叫小二把酒盞換成大碗。
大碗上來,黎煜燁給彼此都倒了酒。
夜翊珩並不喝大碗裏的酒,隻道:“有事直言!”
門外守著自己人,黎煜燁壓低聲音放心道:“你無非是想要我王府的兵權,以此接近我妹。我妹單純,被你哄騙著走,我們兄弟可不是吃素的!”
“黎世子很聰明,可世子別忘了,兵權是把雙刃利劍,能讓你們鎮北王府獨當一麵的同時,也成為了眾矢之的。”
“成了眾矢之的,我們王府自會解決,不勞駕太子殿下!”
夜翊珩輕笑:“世子敢說沒有孤,你們能順利出京?”
黎煜燁被懟得語塞,拿起大酒碗,仰頭猛灌。
酒越喝越清醒,黎煜燁將酒碗重重一放,道:“太子殿下不就是想要鎮北王府與鎮北軍的支持麽?隻要殿下確保自己不被廢,同時確保遠離舍妹,我黎煜燁敢保證支持殿下!並且在奪嫡之爭中,決不站其他皇子!”
夜翊珩挑眉,沒想到黎語顏在黎煜燁心中如此重要。
天家兄弟姐妹最是薄情,生而為人十九載,他從未感受過黎家兄妹這般情誼。
黎語顏為了父兄,能與他談交易合作;而黎煜燁為了黎語顏,能與他如此保證。
要知道皇帝老頭最忌諱的便是聽到“奪嫡”二字。在老頭聽來,奪嫡是盼著他這個皇帝早日駕崩。
光是此二字,便能鎮北王府上下悉數獲罪。
雖說,其他大臣在暗地裏也有說起,但都是同一陣營的才會暗戳戳地意會。
像此刻,黎煜燁這般堂而皇之的,少之甚少。再則他與黎煜燁沒什麽交情,此人倒是大膽。
夜翊珩舉起大酒碗,黎煜燁連忙給自己的碗滿上,兩人的酒碗碰了碰,隨即各自飲盡。
“世子為何不同意孤與令妹在一起?”
黎煜燁麵上已有微醺,他笑著道:“恕我直言,殿下失明病弱的真實情況,我不知,但我知道殿下的寒疾尤其嚴重。”
“顏兒幼年期時如何,我不清楚。婂兒幼年時期,每當冬日,小手小腳冷得很,她又不喜歡暖手爐,是以經常由我們幾個兄長輪流給她暖和著。婂兒與顏兒長相有八成相似,我想在冷暖問題上,顏兒也是差不多的吧。”
“倘若殿下真成了顏兒夫婿,殿下難不成要凍壞她?殿下自會說有各種保暖舉措,可夫妻間……”
黎煜燁沒有繼續往下說,靜靜看著太子。
夜翊珩眉心擰起,這幾日他正懊惱自己身患寒疾,不能與她更親密些。
今日黎煜燁這般與他相談,難不成身患寒疾的他,就不配擁有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