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匣中劍,籠中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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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世尋渡!
血色於瞬間塗滿大地,而後又在下一瞬變為土黃色,隆起的大地如手一般想要抓住提前感知到,騰飛到半空的黑影。
但旋即這片土黃色中,大片湛藍的水流噴湧而出,在半空中跟上了泣離,水流衝刷著,化作氣體飛上天空的泣離無奈重新化作實體,衝天而起的水柱又在下一瞬變為青色的巨木尖刺。
地麵旋轉著形成的大洞,無數尖刺從其中探出,一經攻擊,便立即縮回,尖刺穿過黑影的身體,將之直接洞穿。
氣息的驟然轉變令泣離散出的罪炎難以立即鎖定,往往停滯的瞬間,攻擊就已經到達了。
黑影在短時間內被無數的尖刺洞穿,他的身體氣息緩緩流轉著,彌補由木刺產生的空洞。
倘若是剛才,這樣的攻擊一定會對泣離造成極大的困擾,但現在,合二為一的完整泣離並不畏懼這些。
他眼看著,胸口的尖刺在洞穿他後在他的頭頂如同開傘一般展開,化作一個爪子,蓋著他的身體將他直直的從空中拽落,重拍在地上。
扭曲的地麵立刻吸附住他的身體,如吸盤一般,令他難以動彈,他感到他的身上濕漉漉的,在那巨木之爪的下麵,有水氣聚集。
而李夢,他疾馳而來,他手中的長劍如金屬般綻放著金色的光華,眼看著就要斬下。
但突然的,異變突生,隻見無數粉塵般的黑氣驟然間以泣離為中心噴湧而出,下一刻,周遭那些氣便紛紛褪去色彩,統統露出了他們本來的麵目——數之不盡的血氣。
無數的罪炎從黑影的身上,手中的劍上湧出,焚毀著接近他的一切,粉塵接觸著那些被罪炎沾染著的血氣,隻是接觸,那些血氣便紛紛被腐蝕著,緩緩化作烏有。
黑影輕易的掙脫了束縛,站了起來,他肚子殘留的藍色水氣在他掙脫束縛站起的一瞬驟然爆炸,短暫的炸開了一個小缺口。
介於虛實之間的黑影,他的身體難以摧毀,就如同是泣離的延續一般,完整的,能夠輕易瓦解一切氣息並吞食的泣離,根本就無法用氣來摧毀,而李夢要做的,僅僅隻是封印而已。
他手中的長劍在瞬間穿過黑影胸膛,由藍色水氣炸出的小洞,冰涼的氣息凍住了緩緩並攏,修複身體的黑氣,而後,金屬性的絲線在瞬間自劍身彌漫而出,無數絲線糾纏著,共同鑄成了一個剛好能夠承納下泣離的劍匣。
一旦封印形成,源源不斷的血氣會經由與這片大地融匯在一起的原初之魂轉化為各種氣息,他將以這個星球的生命為代價,封印住泣離,直至這片星球再無氣息可用的那一天。
隻是他並沒有想到,劊會選擇幫助泣離
他看著這一切,他腳下的大地不斷的褪去原本的色彩,滿目瘡痍的大地,僅剩的些許生機正被他一刻不停的瘋狂消耗著。
他盯著眼前的劍匣,透明的匣子中承放著泣離,從泣離身上滲透出來的氣被擠壓在狹小的空間中,黑色逐漸濃鬱,色彩加深,直至將劍完全隱藏在黑暗中。
李夢看著這一切,罪炎越燒越旺,盡管龐大的邪氣阻隔著,但疼痛感仍是越來越強烈了,他堅持不了多久了,邪氣是如此,麵前的封印亦是如此。
他索性不再看這些,而是轉身看向陷入火海的斷崖,慘叫聲早已停下,此刻剩下的無聲寂靜中,他怔怔無言。
“什麽都沒有剩下啊。”他無聲的笑了笑,“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細雨無聲的下著,他感受著這在泣離口中所謂的虛幻之物,雨水薄涼且刺骨,便是比起千針萬箭,也不遑多讓。
他仰頭看向那黑洞洞的天空,而後又鬆了力,任由腦袋無力的垂下,李夢突然自顧自說道“究竟,究竟是哪裏錯了”
他便突然走了起來,腳下的大地變換著,瞬息間便來到了一名男子身前,他什麽都沒有看,但他什麽都清楚。
“告訴我,究竟是哪裏錯了”
滴答的雨水掩蓋著腳步聲,在街道的一角,他輕輕的遞出一劍,正如這雨輕輕滑過他的臉。
“呃啊!”李夢嘶吼著,他的手用力的攥緊劍柄,麵部的痛苦與內心的痛苦令他絕望的叫出了聲,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叫出了聲。
也就是在這瞬間,劍匣轟然碎裂,粉塵與業火呼嘯而出,那劍緩緩遞出。
越是竭力保持平靜,他心中的絕望便越是加深幾分。
“究竟是哪裏錯了”他不解的想著。
“哈哈”李夢無聲的笑著,吐氣的瞬間,罪炎順著口腔噴出,像血沫般。細尖的聲音像是在哭泣,他的笑比哭還難看,卻又倔強的笑著,將劍刺入。
然後他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閉上眼睛,滿麵瘋狂重歸平靜,他緊繃的身體緩緩的鬆了力,“這樣就結束了。”李夢在心中喃喃到
“這裏是哪兒”劊開口問道,在一片清冷的世界中,幽暗的光照的他像是被人每時每刻注視著一般。
到處都是黑色的十字墓碑,他們插在地上,黑紗般的網狀物殘缺的覆蓋在上麵的一角,也有極少覆蓋了整個十字,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又是夢嗎”他迷惑的呢喃著,他總是做著各式各樣奇怪的夢,夢境隨意的出現在任何一天的任何時刻,不他甚至分不清那是不是夢境。
他看著這一切,黑色甚至要將他的心掩埋一般,他便記不起任何了。
天色漸暗,直至周圍的一切都歸於寂靜,幽暗的光始終覆蓋在他身上,就仿佛他被什麽注視著一般,他這才後知後覺般的轉過頭去。
視線匯聚成的光線穿過灰色的圍牆,那牆上開著的小窗,豎直的鐵杆依次立著,像是牢籠。
劊透過窗戶向裏看去,光線穿過另一層鐵杆,彎曲向上的鐵杆匯聚於一點構成的穹頂渺小的,很顯然,那是一個鳥籠,那麽在裏麵的,就應當是一隻鳥了。
是的,那是一隻鳥,透過視線看去,一地的碎殼中央。筆直的站立著一隻鳥,它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可第一時間他所想到的是筆直,而不是僵直。
它應該是尚有活力的,隻是它卻一動不動,於朦朧的黑暗中直直的盯著他。
劊被盯得心發慌,便轉過身靠在那牆上,堅硬的牆抵著他的背,他就這麽緩緩坐了下來,光線透過欄杆不變的射出,照向遠方,他順著光線看去,一無所有的天空被光照著,直至天空泛白。
他模糊不清的,不知何時開始睡著,直至清晨的鳥鳴響起,什麽東西在他的臉上蹭著。
他睜開眼,一隻小小的麻雀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旁,嘰嘰喳喳的叫著。
他用手摸了摸麻雀的腦袋,茫然的站了起來,回頭望向那圍牆裏的鳥籠。
籠中的鳥一動不動,周圍滿是破碎的殼,而那些殼上蓋了許多羽毛,羽毛散落著,零零散散的落在鳥籠的鐵杆附近。
那鳥看著他,幹枯的身體一動不動。
“我做出了我的選擇,他做出了他的選擇,而你也該做出你的選擇了。”
劊驟然清醒過來,在一片黑色中,他與泣離背靠著背。
“你想要做哪一隻麻雀”泣離問道,他緩緩的抬起頭,兩人緊緊的靠著,感受著彼此的心,他看著暗無天日的頭頂,“還是說人?”
“”劊猶豫著,正要開口。
但下一刻,他隻覺得一個踉蹌,他的後背一空,便再沒了依靠。
長刀驟然前伸,緊接著似一隻麻雀撲騰著翅膀,羽毛淩舞著散落滿整個世界,另一半泣離停在原地,驟然脫落。
“算了,就最後幫你選一次吧。”泣離的聲音緩緩傳入劊的腦海中,“以後,不會再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