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遠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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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世尋渡!
    吃過飯後,大概應該算是下午的時間點?劊也說不清個具體,這裏的光線要比平時暗的更快,此刻在四周細密的黑塵中,便已經如同來到了傍晚。
    燈光很貼心的打開,照亮周圍的一切,這裏便繁華的,終日不曾被黑暗淹沒覆蓋。
    劊同朱瑾向著一個方向走去,從空中落下時見過整片大地,密密麻麻的城鎮由那些黑色分割,倒也不用擔心走到什麽沒有人煙的地方,至少暫時是如此。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此地的分界線,劊這才第一次見到這黑色的真正麵目,半人高的黑色如牆,它連著地麵,不知深入地下多少,隻是看它的表麵,似乎和那衝天柱差不多,類似的材質,同樣的飽經風霜。
    它建造的意義,似乎隻是分定界限與阻擋搬運的貨物的車輛,兩人順著牆體看向遠處,那裏有著一個同樣材質的門框,大量的人在那邊聚集,通過。
    於是兩人就這麽翻過牆體,溜了出去,絲毫沒有在意遠處那堆人的視線。
    而那被忽視的視線中,有疑惑不解的,有好奇的,但也有藏在其中的,幸災樂禍的。
    劊看著那些眼中的變化,他們期許著兩人翻過高牆,那些眼神之中的惡意在兩人將翻越的刹那最是明亮。
    隻是終究什麽都沒有發生,那些聚集在門框那邊的,類似護衛的角色也終究隻是躊躇著,並沒有跟上來。
    劊便盯著門框的方向,有些不明所以,而透過門框,裏側的人們也正這樣看著劊,他們如此對視,隻是眼神中隻留下殘餘的驚詫與徒生的不解,就似乎兩人幹了什麽令人震驚的大事,但臨了最後卻什麽也沒有發生。
    “別管他們了。”朱瑾在前方說道,“就當是一場遊戲。”
    劊聽罷重新轉過頭看向前方,兩人貼近邊界翻牆而出,此地便也依舊存著那些劃分邊界的黑色高牆,隻是略微向外偏斜,以此擴大領地。
    半人高的黑牆阻擋不了什麽視線,他們甚至可以從這兒看到左側與後方的景致。
    忙忙碌碌的人們聽到兩人的動靜,側目看去,皆是詫異與不解,似乎翻牆而過是一件更奇怪的事,雖然但是,有門不走要翻牆也似乎確實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劊這樣想著,便也就理解了他們的目光。
    旁人不敢翻過這半人高的牆,便隻得投以真切的目光看著兩人,似乎想要與兩人攀談。
    隻是朱瑾一路往前,直來直去,根本就不打算與旁人交談,劊左顧右盼的對上那些渴望的目光,終是有些不忍,便索性追上走在前方的朱瑾,與她並肩而行。
    無視那些在牆後的視線,無視右側長串商隊的視線,劊看著朱瑾,有些不解的問道“當作一場遊戲?”
    朱瑾看著周圍的大片空地,這裏似乎是預留下的,供商隊排隊通行的地方,便罕見的,隻是一片空地。
    “想要做自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朱瑾走著,不自覺的雙手抱頭,似乎這樣,能讓自己顯得更輕鬆些。
    “所以當作一場遊戲就好啦。”朱瑾似乎這樣說著,便鬆了一口氣,此刻隻是小聲的嘀咕,“既可以認真的對待一切,又可以不被那些所改變。”
    “可”劊看著周圍的那些人,“遇到的人,又該怎麽辦?”
    朱瑾漫不經心的看著四周,便說道“一並不用理會,反正最後也”朱瑾突然啞了聲,她的視線最終停留在劊的麵龐,與他對視,對上那茫然。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她便突然笑了起來,笑的像個孩子,可同劊一般流露出稚嫩的她卻在此刻,學著孩提的模樣,握拳做筒,湊到嘴邊,“咳咳。”她故作老沉的清了清嗓。
    “不過嘛,做你自己就好。”她笑著,“不用學我。”
    “”劊看著朱瑾,不知該說些什麽,稍稍昏暗的光線能掩蓋許多,但蓋不去的,是流露出的情感,它們就像各種各樣的光,而恰恰此刻,朱瑾散發出的光線,比之月之皎皎,要柔和許多,卻也生硬許多。
    就像是剝蝕後渲染的白,曆經種種,想像花般如一,此刻風中搖晃,比之春風,便更似春風,隻是它終究不再是春風了。
    春風入堂間,堂間風不似春風,更勝春風。
    風旋此間引何聞,滿目琳琅呼欲出。遙寄我心遊萬裏,但見歸人,但見歸人不似卿。
    “嗯。”劊說道,對上朱瑾眼中的遺憾,更想要補上那份遺憾。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那麽我又該如何,變成我?”
    “是變回過去,還是接受現在,亦或者說期待將來?”
    朱瑾有模有樣的一詞一句念出,卻是輕輕歪頭看著劊,輕輕的笑了笑“是這個意思不?”
    “!”劊詫異的看著朱瑾,“你真會讀心?”
    “彼此彼此——”朱瑾拖長聲音向前快步小跑,卻是腳步輕快了許多,此刻便隻留下一個背影。
    劊跟了上去,追上朱瑾,兩人向著前方不遠處的建築群走去,隻是劊忽略了,忽略了一旁的騷亂。
    “他們憑空消失了?”
    “那些失蹤的人就是這麽不見的?”
    “這也太恐怖了!”
    隻是人群終究是屏幕的往門框裏麵擠,沒有人選擇離開,向著兩人走去的方向轉身離去,他們周圍的貨物,似乎在他們眼中,比他們的命還要重要。
    光線又暗了許多,索性此刻建築間的道路之上,一排排燈已經亮了起來,倒也無需擔心這頻頻登場的黑暗。
    兩人此刻剛剛吃完飯,徑直離開酒館後便又開始在大街上漫步,迎著往來的人流,此地依舊熱鬧。
    “感覺怎麽樣?”朱瑾左顧右盼,流連於路旁手推車上的商品。
    “似乎很好。”劊看著往來的人流臉上洋溢的笑容,似乎又覺得有些不妥便又看向朱瑾,問道“你覺得呢?”
    此刻的朱瑾此刻正拿著一串掛飾,指尖穿過旋扣輕輕用力,看著手中的石頭隨著金屬的鏈條一起擺動。
    “你覺得好不就好了?”朱瑾反問道,握拳伸向劊緊接著五指攤開,露出食指之上的圓環便笑著說道“給,送你了。”
    “好醜”劊猶豫著,仍是說道。
    隻是這話卻引得朱瑾哈哈大笑“怎麽現在又不考慮一下我的感受了?”
    “這就對了嘛,要相信自己的判斷。”朱瑾重新握拳將飾品抓住,“不過嘛,我喜歡。”
    “每個人喜歡的東西都不一樣的。”朱瑾看著劊“你倒也看看你喜歡什麽,我好幫你拿過來。”
    “喜歡的東西?”劊在心中默念,便也一同看著兩側的小攤,心中不經意間想起那先前引起自己注意的紅色吊墜。
    直至片刻後,他停在了一輛推車前,車上展示的飾品中,有著一個相似的。
    “小哥想要什麽?”攤主是一個漢子,他見劊如此直白的停下,便客氣的問道。
    劊不由分說伸手向那看中的石頭抓去,隻是朱瑾輕輕一拍他的手,便拉著他繼續向前走去。隻留下劊那有些迷茫的看向那石頭的眼神。
    攤主便有些沒好氣的看著劊,眼中之中滿是奇怪。
    朱瑾這時才開口說道“別急嘛,再逛逛,東西又跑不掉。”
    “可萬一被其他喜歡的人拿走了怎麽辦?”劊不解的問道,輕輕扯了扯,扯回被朱瑾拉著的衣角。
    “呃”朱瑾尷尬的笑了笑“好像也是?”
    說話間,兩人便又到了小巷之中,此刻便由朱瑾帶著頭走了回去。
    再次來到,似乎是因為劊先前奇怪的舉止,漢子便一點表示都沒有的站在原地。
    劊有些尷尬的拿起那個飾品,見漢子仍沒有表示,便問向朱瑾“他會不會是討厭我了,都不理我。”
    “噗嗤。”朱瑾憋著笑,見劊拿好飾品,便拉著他要離開。
    “不道個別?”劊問道。
    “不了不了,人家正在氣頭上呢,就不要再打擾人家啦。”朱瑾笑著。
    劊仍是說了聲再見,隻是漢子仍盯著別處,一副無視劊的樣子,劊便也隻得跟著朱瑾離去。
    “這裏的人可真好啊,生我的氣還把東西給我。”
    “嗯嗯。”朱瑾笑著,“還不讓我看看是什麽東西這麽吸引你?”
    劊有些疑惑的攤開手,露出掌心的飾品,黑色結晶之中透露出些許紅色“說起來,你從剛剛到現在一直都在笑,有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
    “哇!好漂亮。”朱瑾沒有回答,隻是看著那在劊眼中其貌不揚的石頭掛飾,驚歎道。
    “我們來換一換吧?”朱瑾問道,“感覺你的要比我的好看。”
    說著,少女不由分說的將手中的掛飾取下放在掌心遞給劊。
    劊倒也不在意,他隻是拿起那顆石頭,湊到眼前看了看那其中流淌的紅色,便將之放到朱瑾的掌心,拿起朱瑾的那條。
    那是一條純白的吊墜,白到一點不透亮,就像是一顆被粉刷過後的小石子。
    劊將之收於掌心,看著朱瑾學著自己的樣子將晶石湊到眼前看著,兩人便漫無目的的走著。
    “我現在到覺得,這裏還不錯。”朱瑾說道。
    “嗯”劊說道。
    卻聽見少女話鋒一轉“不過嘛,其他地方就說不定了。”
    “畢竟這也隻是,表,麵,的,光,鮮。”少女一字一頓的說道。
    冰冷的巷道外,一束光線照亮外麵,又截下半麵牆體稍稍照進裏麵,隻是此地無人問津,便隻剩下各種各樣的聲音以及光線於之一起被人緩緩遺忘。
    倏忽間,一道黑影掠過微光照拂的小巷,遮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