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癲狂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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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兮在結束天天如煉獄的泡澡生涯之後,程邪子扔給她一把精巧的彎刀匕首,除了華麗和其他匕首沒兩樣,看著更像女孩子的裝飾品。說這把匕首叫“盈月”,她本更應該適合拿劍的,隻是現在沒有更合適的劍給她,先用這匕首湊合著防身,再說她將來是要成為刺客的,又不是要成為劍客,所以這把匕首再合適不過了。
    美兮看著手中的匕首無奈地哀歎,心裏暗暗哀怨道:“天下還有比你更不負責任的師傅嗎?”
    不過又一想,自己以後是要殺人的,有總比沒有好,麻雀雖小也是肉啊!
    她扮著乖張對程邪子說:“沒劍可以,但徒兒要學像師傅您一樣的輕功。”說的肯定又堅決。
    程邪子先是一怔,隨後詭秘的大笑起來,說:“好,依你。”
    她覺得程邪子笑的甚是誇張,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想著隻要能學會像程邪子那般來去無蹤的輕功,就是對自己生命的一種保障。在她印象中那些武俠世界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所謂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打不過,跑得過就好。
    程邪子丟給她兩本書,一本是「化風步」,一本是「風行步」。解釋說化風步是人體像柳絮一樣能隨風擺動,風行步是人體能像颶風一樣瞬間移動。此兩種步法乃是輕功之根本,不管如何演變萬變都不離其宗,學會貫通將受用一生。
    她眨眨明亮的眼睛,觀察著程邪子將她帶到的山洞,放眼望去有百米長,盡頭是高聳的石壁,石壁上有一股瀑布淌至山洞下方,匯聚成湖泊。她就正好站在這湖泊前方,這瀑布整天這樣飛流直下,也沒把這裏淹了,摸不清這山洞所形成的湖泊有多深。湖麵露出形狀不一的石樁,淩亂散落的形成一條通往前方石壁的橋梁。這些石樁上錯亂有致的放著一些點然的燭火,一直蜿蜒至前方石壁瀑布處。湖泊上方像是掛了一張巨大的漁網,漁網上有條不紊的垂吊著一些銅鈴。
    程邪子指指湖泊表情肅肅對她說道:“你以後就在這習練,燭火不能熄,銅鈴不能響,這湖水更是……”然後玩味地看向美兮。
    美兮自是明白他的意思,瞪著大大的眼睛,疑惑說道:“這沒人能做到吧?”
    程邪子聞而不答,一縱身便如神龍擺尾,在湖麵劃過一條長長的紅色殘影,在美兮眨眼瞬間已到湖泊源頭石壁處,所過之處,燭火隻輕輕擺動,銅鈴則微微晃動,但沒發出聲響。
    美兮嘴巴張成了o型,她想起以前老師常常說,喜歡說廢話的人,那他也成不了什麽大事。雖然她不想成就什麽大事,但她必須先在這裏保證自己能活下去。所以她選擇以後少說讓自己打臉的廢話。
    程邪子飄然如幽魂的在經過她身邊時,嘴上揚起一抹刻意的春風說道:“夠三個時辰才能出來。”
    美兮還沒完全明白他的話,隻見他信手輕揮衣袂,美兮被一個有形的結界阻隔。此刻也不用明白他說的三個時辰是什麽了。
    美兮照著化風步口決運起魄力翼翼小心的在石樁上行走,不能讓燭火熄滅,又不能讓銅鈴發出聲響,更不能讓自己在麵積不大的石樁上跌入湖中,如此練習甚是狼狽,顧得了腳下卻顧不了頭頂,銅鈴清脆的聲音一陣陣的響起。在銅鈴碰觸到她皮膚時,會有一陣灼痛感,她忍受疼痛將注意力集中在頭頂時,腳下燭火不一會熄滅了一大半,這時的山洞愈來愈黑暗。
    她的臉漸漸隨著灼痛感變的浮腫,隻覺整張臉都在膨脹。她恨恨的咒怨程邪子,隻告訴她其一,不告訴她其二,在這些銅鈴上塗抹了東西。現在她更不能讓自己掉入湖中,誰曉得他會在湖中放些什麽厲害的毒物。越想越是看著這湖水滲的慌,隻能逼著自己更快的掌握和運用這套步法。
    待三個時辰過後,程邪子看著因中蝕蟲粉變成豬頭的美兮,望了望其身後熄滅的燭火,佯歎地搖搖頭道:“哎,和想象中沒兩樣!”那表情說明他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此刻的美兮五官早就扭曲變形,如充了氣的擴張版。嘴巴如電影東成西就西毒歐陽鋒的香腸嘴,眼睛則隻剩一條細小的縫隙,所能觀的視覺有限,她想張嘴埋怨,卻發現連抖動嘴角的皮肉都異常困難,隻能用僅剩一條縫隙的雙眼狠狠的瞪著程邪子,已此來表示自己的憤怒和委屈,如果眼睛能殺人,程邪子此時怕是已經碎屍萬段了。
    程邪子無視她眼神中的怒火,實則她眼睛實在太小,沒什麽震懾的殺傷力。將她帶到藥鼎處,說道:“泡半個時辰之後,將桌上的藥膏塗抹到浮腫處。”隨後看著美兮豬頭似的臉,似笑非笑著離開了。
    美兮心裏怨氣,有絲絲悲涼,她頭靠著藥鼎,忍著怨氣閉上雙眼心裏自我安慰:“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伐其身行,行弗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她早已明白有些事,不管你願不願意,想不想,它都要發生的話,那你也隻能接受。除了接受你也別無選擇。在接受的同時,你也必須學會堅強。
    雖然程邪子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時而無情時而變態,但也明白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她好,在這個孤獨的異界,已然在心中當他是親人。不得不承認他的藥水真有效,睡一覺起來全身不僅消腫甚至也沒疼痛感了。
    一晃半年過去,美兮已能行雲流水的使用化風步和風行步,還創新了一種新的步法她取名叫「癲狂掠影」。
    在半年的修練中,她的五感變的異於常人的敏銳。程邪子將她的雙眼用黑色的布巾蒙住,讓她通過石樁到彼之盡頭。美兮縱身飛馳,巧秒的躲過腳下燭火和頭頂銅鈴,如流星劃過,揚揚灑灑,來去自如,已然不見當初的狼狽。
    程邪子揮袖,化出三道風刃,將銅鈴吹的四處搖擺,打亂美兮平日習練習慣。
    她先是一怔,隨後腳下出現一道淺藍色的圓形圖騰,上麵似有一條水龍來回旋轉。她舉步生風,疾如閃電,瞬間飄移到程邪子身邊。取掉布巾帶著狡潔的笑摸著自己的臉給程邪子看。
    程邪子輕瞄了一眼淡淡地說:“嗯,不錯。”
    美兮看他反應如此冷淡,心中有絲絲失落,每次她的進步卻從來得不到誇讚,就像孩子拚盡全力考了100分,父母卻淡淡的說知道了,這種失落讓心泛起陣陣拔涼。
    不一會美兮調整過來,自己不應該貪求太多,來到異界他們素昧平生,不是程邪子自己早死了。她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指著湖麵,故意拉長了音問道:“師傅,這湖水有……什麽?”她的意思是想說,就算以前變成豬頭無數次,但從沒掉進這湖水中,知道程邪子定在湖中放了更加厲害的毒物。
    程邪子反觀美兮神情,對她那點心思一目了然,半垂眼皮撇了眼美兮淡淡得說道:“這湖水能有什麽,不就是湖水。”
    美兮皺著眉頭,一副全然不信的樣子。
    程邪子微微彎下腰,輕輕的用右手在湖水上撥弄,他抬起頭看著美兮,嘴角上揚,眼中寫滿了幸災與道:“這湖水是千雪孤峰的積雪融化和這陰山的泉水形成,入口甘甜,外用還能消炎止痛。為師以為徒兒你碰到蝕蟲粉疼痛的時候,會用這湖水洗洗,但,為師萬萬沒想到徒兒你真硬氣,一次也沒用這湖水洗過,這倒是讓為師頗為驚訝和佩服了。”
    美兮聽完當場石化,心裏默咒:天呐,來道閃電劈死他吧。
    第二天,程邪子扔給美兮一枚金色的符石,取她心口一滴心血入符石。她捂住心口的顫痛,在心血滴入符石瞬間,一道金光從她眼前閃過,符石消失,同一時她的額間多了一道像梵文的紅色印記。
    她摸著額頭,疑惑的問程邪子:“師傅,這……是什麽?”
    程邪子笑眯著眼睛,說道:“恭喜徒兒,你已經到了攝魄境界,可以參加“狩獵竟殺”。剛才那枚符石便是邀請函。”
    “狩獵竟殺?”美兮愕然。
    “是的,乖徒兒,你一定要活著出來,否則……”程邪子撇了美兮一眼,眼中的絕情藏匿在笑臉中。
    每每看到程邪子這樣的笑容。她的心都會顫顫巍巍有股寒意從心裏蔓延全身。她以為,他們算是親人,可每每讀到他眼神中昭然的無情,她笑自己又天真了。
    她心知狩獵竟殺,進去的結果可能是九死一生,她雙膝跪地,恭敬的向程邪子磕了三個響頭,心中帶著一絲既鹹既淡的苦澀,說道:“徒兒明白,徒兒會全力以赴不負師傅期望,如果,萬一,徒兒不幸,技不如人死於竟殺,還請師傅將徒兒這一身屍骨做成您所需的藥材。”
    程邪子聽到眼神暗淡,揮袖負手於背的一個轉身,背對著她,麵無情緒的發出一聲清冷的“哼”。
    “徒兒拜別師傅。”美兮說完,起身也一個轉身,朝著反方向離去。她想,這一別可能再無機會相見,在這詭異的異界,她本無親無礙,就算她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她,更何況是記得她。假若程邪子用她屍骨做藥材時,偶爾能想起來他還有個笨徒弟,也能有那麽一丁點的證明自己存在過。
    她走的絕然,走的堅定,走的悲涼。
    就在她轉過身離開時,程邪子卻回身,望著那越走越遠的矮小背影,他的眼神愈來愈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