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希望與光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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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曆一零一零年?九月二十一日。
    極北,落雪帝城。
    昨夜的秋日細雨已然停歇,陰霾盡褪,露出澄澈且湛藍的無垠天空。
    一望無際,碧空如洗。
    卻是晨初時分,秋日間和煦的日光傾瀉而下,將大地披上一層薄薄的金色紗衣。地麵上的青石板上仍存著昨夜的雨水,反射著刺目耀眼的絢爛光華。
    遠處漫山遍野的濕濘落葉便鋪在泥地上,浮在流淌著的溪泉麵上。
    帝城內,由青石板鋪成的大道上更是落葉滿地,偶爾隨著涼風飄搖著。金色的落葉恍若片片紛飛翻卷的秋日精靈。
    丹桂的香氣漫過山間十裏。
    與雨後澄淨新鮮的秋日的氣息混合著,令人心曠神怡。著天地靈氣都仿佛褪盡鉛華,被洗滌過心靈般透明聖潔。
    修士們貪婪的大口吐納著。
    這深秋時分總是悲涼的,但因雨水過後,所謂秋日寂靜的氛圍被雨水稍稍打消些許,更多的是晨初的新鮮感,又似春日間的暖陽。
    極北的秋日總是顯得短暫無比。
    從初秋至深秋也不過是短短的,令人無法察覺的短暫。修士們剛剛回過頭來,卻已發現原來以至深秋時分。
    不禁唏噓感歎。
    歲月從指縫間溜走,令人覺察不到。年華似水般向著東方緩緩流淌,總在不經意的年生,卻已發現光景綿長。
    回首往事,隻餘空虛。
    且是修士們漸行漸遠。
    在高遠的,悠悠然漂浮的白雲之下。
    在遠方的林間,葉影晃蕩,是仿佛謳歌秋日般的哀鳴聲響。又似在感歎落葉的散去,即將步入冬眠。
    在落雪帝城的大道上。
    極北的人口與其他地域相比,是談不得多。是民風淳樸也好,是天性懶散也好。總之,不喜生育的極北修士們相對實力低微,卻也出現過藐視世間的人物。
    在落雪帝城上空,是綻放著各種絢爛色彩的禦劍修士。腳踏靈劍,低空飛行。是恍若流光般的高強修士。迎著今日的晨初,身披各色的溢彩霞光。
    亦有巨大的行舟,更是周圍彌漫著五彩雲霞,在地麵上看去,恍若巨大的靈獸,散發著令人顫抖的威勢,看起來夢幻無比。
    那是各大洞天福地,強大勢力用以出行的專用靈舟。
    亦有頭戴金冠的修士騎乘著巨大的靈雕從蒼穹之下掠過,攜帶的破空風聲震耳欲聾,宛若真龍的怒吼,似劃破日空的驚雷。
    各色奇異的五彩霞光遍布天空。
    今日卻是非常晴朗,涼風拂過,草木舒展。隻是遍地的落葉增加了幾分悲涼感,漸涼的氛圍也或多或少會使人心境更加安和一些。
    就連夏日午後的酸澀感也在不知不覺間褪去。
    晝長夜短也在不知不覺的更替著。
    今日,在帝城稍稍擁擠的主幹街道上。
    人聲鼎沸,人群熙攘。
    凰夜葵陪同兩位恍若天仙的女子便行走在這處街道上。
    因兩位女子實在是太過出塵美麗,即便是戴上了香紗,也令路人頻頻側目,引來眾多癡迷的視線。
    凰夜葵有些無奈。
    而二姊則是高興的笑著。
    凰夜葵極少來帝城晃悠,一是因為他並沒有空餘的時間來浪費,二亦是不想太過招搖,畢竟,有時候驚鴻掠影的,在天上的修士,大都是不好惹的狠角色,萬一被認出來,也少不了一番麻煩。
    街邊琳琅滿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繚亂。
    極力的吆喝聲令凰夜葵心煩意亂。
    相較於這種地帶,他更喜歡一個人獨處,相較於混淆,他更喜歡如同這秋日間的淡淡哀傷與清淨。
    他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場所。
    但二姊卻不一樣。
    想必是女子的天性使然也好,也二姊的興趣所向也罷。
    總之,凰夜葵是拗不過二姊的。
    二姊在低頭細語交接著什麽,這些凰夜葵都懶得摻合。
    反正,凰夜葵是有錢的。
    非常有錢。
    江子夕所佩戴的那枚戒指,除卻湛藍的,恍若天空般的發帶,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飾品了,就連發簪都被她取下。
    凰夜葵無法理解她究竟是在思考些什麽。
    二姊的穿著是出奇的樸素,且是未施粉黛,在凰夜葵印象裏二姊是從未有過妝容,就連淡淡的粉妝都未曾施過。
    凰夜葵是知道的,那些尋常的事物在心高氣傲的二姊看來,是不屑於用的。凰夜葵了解的,看似清冷溫柔的二姊,其實心底是過分執拗的。
    她們有那個資本。
    畢竟,美麗本身便是本錢。
    穿著與尋常女修相同服飾的二姊,也並未佩戴任何首飾的二姊,像是獨居在自己世界中的蝸牛。一經對比,好似鄉下來的土包子。卻擁有著令世間所有女子傾羨的無暇仙顏。
    江子夕清冷的目光掃過。
    那是位女子,身著五彩鳳天霞衣,頭戴流金溢彩的清蓮仙冠,配有銀鳳鏤花碧荷耳墜,雪白的脖頸上露出玲瓏八寶流蘇鏈。
    一身衣物好不氣派,似某家深閨大院裏的高傲鳳凰。沐浴著日光的金澤飾品明晃晃的,惹來眾多視線,當真是刺目無比。
    江子夕雖說對此沒有什麽感覺。
    楊詩涵比起江子夕來還要更為無感,這是起初令凰夜葵最為吃驚的。
    當初相遇之時,總覺得楊詩涵好不真實。
    甚至覺得她奇怪。
    那裏有隻是目視過一眼便要定下終身的。
    凰夜葵與她相處半載之久,至今未能摸清楚她的性子。
    起初隻覺得她太過悲哀了,以至於悲哀到連自己的人生都放棄了。
    生不逢時的無奈。
    後來才知道她並未有任何值得自己憐惜的地帶,她就像是一個驕傲的白天鵝,獨自暢遊在自己的世界中。又似湖中亭亭玉立的青蓮,隻蝸居守護在自己的地帶。
    那裏的一切都是楊詩涵的。
    因此,她活的非常幸福。
    幸福到,所有事物都歸她所有。
    且是永恒的。
    包括凰夜葵。
    亦是永恒的。
    這是是長久的孤遠所致,以至於不自覺間形成的強烈直感。
    那是玄妙莫測的力量。
    楊詩涵非常神秘。
    非常保守。
    凰夜葵作為夫君而言,一點都不了解她。
    恐怕她的思維非常簡單,隻是認為自己可以托付終身罷了。或者是她的想法非常複雜。
    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
    總是有事物是真實的。
    例如。
    楊詩涵作為凰夜葵心中的希望與光明。
    自塵埃中綻放出的希望。
    這便足夠了。
    隻聽楊詩涵小聲嘀咕。
    “子夕姐姐,妳瞧那個,就是那個。”
    “是不是,傳說中的那事物,可以使夜葵變得更加強而有力的事物!”
    江子夕一拍她的翹臀,羞澀道。
    “傻妮子,妳胡說什麽呢。”
    身旁的凰夜葵一腦門子的黑線。
    凰夜葵了解了。
    沒錯。
    這丫頭絕對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般人畜無害,正相反,這丫頭心黑得很,是已經容不下其他顏色的漆黑色。
    與江子夕正正相反,如若說江子夕是清到恍若天空般純潔的話,那麽楊詩涵便是混濁,是如同夜幕暗淵般的存在。
    凰夜葵頭疼。
    不知日後該如何是好。
    楊詩涵又開口了。
    “子夕姐姐,妳說夜葵他這般恍若星辰般的人物,怎麽就能生的如此平凡大眾呢。”
    “妳看,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得天地大氣運眷顧,生的本就出塵俊逸,麵若冠玉。”
    “怎麽到夜葵這裏,就變味兒了呢?”
    江子夕皺著好看的眉頭,認真思索著。
    先是說道。
    “夫君他……”
    “昔年還是挺好看的……”
    楊詩涵一拍雪白的精致眉頭,幽幽講道。
    “原來夜葵是長殘了……”
    江子夕也點這頭。
    “似乎……也可以這樣講啦,但是……”
    凰夜葵自覺不能再讓她們討論這個話題了。
    太過驚悚。
    江子夕講道。
    “妹妹妳當初撿到夫君之時,有沒有驚覺夫君很特別?”
    “大概那本該是給他容貌的,結果給了夫君某種氣質吧。”
    凰夜葵瞪大眼眸。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連子夕也被帶壞了去。
    無形之中,最為致命。
    暗劍穿心。
    凰夜葵受到了一些打擊。
    楊詩涵讚同點著頭。
    “夜葵就是有著同他人不一樣的氣質,總感覺非常吸引人,這才撿到他的。”
    楊詩涵噗呲一聲,笑了。
    “誰能想到隨便撿一個路邊的落魄男子,都能撿到“墜入凡塵的仙凰”,真是撿到寶咯。”
    凰夜葵心中酸澀,怎麽句句揭人短。
    江子夕有些汗顏。
    楊詩涵猶豫道。
    “要不……我再去撿一個?”
    凰夜葵蠻無語的。
    凝視著正在猶豫著徘徊不定的楊詩涵,
    凰夜葵思考著。
    若不是楊詩涵有孕在身。
    江子夕卻是言道。
    “日後,我們一家四口……”
    “不對……”
    “是一家五口……”
    江子夕想要說著什麽。
    卻被楊詩涵打斷。
    “姐姐,一家五口是,姐姐亦有身孕?”
    “那可不能再縱容夜葵了。”
    “讓他自己解決!”
    江子夕無奈,幽幽道。
    “妹妹……妳有所不知。”
    “姐姐之上,還有一位姐姐……”
    楊詩涵臉色微變。
    楊詩涵突然感覺。
    秋天了。
    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