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疼不疼！”
    “咱們都得去醫院。”
    突突突……
    是小河村拖拉機的聲音。
    曲衛紅和南音在拖拉機的車鬥上鋪了厚厚的褥子。
    蘇茉躺在褥子上。
    身上還蓋著一層厚厚的被子。
    蘇茉皺眉，大家都想去，一個拖拉機坐不下！
    “爸，哥你倆回去吧！嫂子和外婆在家，我不放心。”
    小菲裹著軍大衣，也站在寒風裏。“小寶，我和奶奶自己在家就行，我能照顧好奶奶，你讓你小喆哥和姑父一起去吧！”
    “嚴爺爺，太晚了！你快回去睡覺！年紀大了，不能熬夜。”魏喆試圖給自己找一個地。
    “不用你攆我………你有我這手藝嗎？你攆我！”嚴老一甩頭，上了駕駛室，坐在開拖拉機手的旁邊。
    魏喆看說不動嚴老，又看向南音。
    南音抱著自己的被子，一抖被子把自己包在裏麵，蜷縮在蘇茉旁邊。
    “小喆啊！你們快回去吧！明天還得去醫院送飯…咱們都去鎮上，明天誰做飯啊！”曲衛紅抱著新生兒的包被和尿布也爬上了車鬥。
    蘇茉躺在軟軟的棉花褥子上，褥子下麵還鋪了厚厚的稻草。
    夜晚的風很冷。
    蘇茉躺在車鬥裏，頭也被蓋的嚴嚴實實。
    隻露出一個鼻子和嘴巴！
    “橙子，你冷不冷？肚子疼不疼？”顧塬在被子裏，握緊蘇茉的手。
    顧塬的手心都是汗。
    如果不是時間不對，蘇茉高低嘲笑他一句腎虛……
    “不冷……就是有一點疼了。”蘇茉一手捂著肚子。
    ［馬上就不疼了，主人！小花在努力……］
    不知道小花做了什麽……
    蘇茉感覺自己的肚子，真的不疼了。
    “我讓他開慢點？”顧塬顫巍巍的問。
    曲衛紅緊張的手指漂白。
    比自己當初生孩子還緊張。
    聲音都抖了，“別怕，孩子！生孩子就一陣一陣的疼，咱們到醫院就好了…”
    一路突突突……
    路並不好走，夜晚零下的溫度，讓白天化開的冰重新凍上了。
    突突突的拖拉機行駛在冰麵上。
    小冰塊碎裂的聲音。
    讓蘇茉想吃炒酸奶了……
    要加草莓和陽光葡萄的……
    在口水瘋狂分泌中……
    搖搖晃晃。
    蘇茉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被一陣吵鬧聲，驚醒了！
    “顧塬，到了嗎？”咦？顧塬的手嘞？
    “嫂子，有人攔車！我哥下去查看了。”縮成一團的南音接替了顧塬的位置。
    擠到蘇茉身邊，心滿意足的伸直自己已經麻掉了雙腿。
    “同誌，俺媳婦要生了。求你們幫幫忙，讓俺們上你們的車吧！”
    男人身邊木板上還躺著一個婦女同誌。
    哎呦哎呦的叫。
    夜深，婦女的叫聲特別的瘮人！
    顧塬拿著手電，照了下男同誌和他愛人，詢問道“你們這是哪個屯子的？沒有牛車送你們去醫院嗎？”
    四十來歲的男人穿著破棉襖，“軍人同誌，俺婆娘是突然發動的，我們是牛頭屯的。”
    “同誌，俺這孩子胎位不對，俺都疼一天了也沒生出來……求求你了……哎………哎呦……”
    男人聽自己媳婦說疼了一天，臉色有些不好。
    女人就蓋了薄薄一層被子，躺在木板上。
    “你們兩個就這麽抬著木板去鎮上？要是沒碰見人，打算凍死她？不行要走兩個多小時吧！”
    “俺們快點走，沒事的！”年紀輕的男人不好意思的摸摸頭。
    “借不到車…”年紀大的男人眼神閃躲。
    顧塬甚至能看見女人額頭上的冷汗。“上來吧！別耽誤了！車上沒那麽多地方。”
    “哎……哎……俺弟弟不去。他不去。”女人回道。
    大家把女同誌扶上車鬥，車上地方不大，蘇茉半靠在南音身上。
    騰出一塊地方。
    曲衛紅抱著孩子的尿布緊緊貼著南音，顧塬蹲在蘇茉腳邊。
    “太感謝你們了，太感謝軍人同誌了，這是你媳婦生孩子？”
    “嗯，我媳婦生孩子。”顧塬直起上半身給蘇茉擋著風。
    借著顧塬手電的光，男人看見蘇茉身上高高鼓起的被子。
    “軍人同誌，你媳婦懷的雙胞胎啊！乖乖啊！肚子這麽大？那肯定有個男孩啊！”男人語氣中有些羨慕。
    “孩子他爹，醫生說我這胎也是男孩！”後上車的孕婦急忙說道。
    “一定要是兒子，要不娘真會………哎……”男人歎息一聲。
    女人抓著男人的說，急切的說“孩子他爹，肯定是小子，肯定是小子……咱們村上的村醫都說是小子了。”
    “那老頭說話跟放屁一樣，你懷四妮的時候，他就說是男娃。生出來還是一個賠錢貨……”
    蘇茉皺起眉頭。
    曲衛紅勸道“生男生女都一樣，婦女能頂半天邊，你們不能這樣重男輕女。”
    男人張張嘴，歎息一聲。“同誌，俺家都五個姑娘了！兄弟四個就俺沒有兒子，俺娘和俺爹都著急了。”
    “他倆都怕活著看不著俺兒子………都著急！”
    女人拉著男人的手，小聲的祈求。“這回…這回一定是真的，一定是一個兒子！我都夢到了……真的……”
    曲衛紅也不再說話了。
    晃晃悠悠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蘇茉彎著腿，再也睡不著了。
    夜裏的風有些冷。
    顧塬把蘇茉的雙腳摟在懷裏。
    哎呦哎呦叫的女人羨慕的看著蘇茉。
    淩晨一點多終於到了鎮上醫院門口。
    蘇茉被顧塬從拖拉機車鬥上抱下來。
    “疼不疼？腿麻了吧！”
    蘇茉搖搖頭。
    “蘇廠長，我不走！你們有事叫我，俺爹讓我在這搭把手。”拖拉機手說道。
    後上車的男人和自己媳婦對視一眼。
    “哎呦哎呦……孩子他爹，我肚子疼要生了……咱們快進去吧！懶姑娘勤小子，你兒子等不及了。”
    女人被她老公從拖拉機車鬥上扶下來。
    “哎……俺去喊人，你在這靠會兒。”
    男人把他媳婦放到大門口，就急匆匆跑進去了。
    曲衛紅抱著尿布包，一臉焦急。“還愣著幹啥！咱們也快進去，聽說這醫院隻有一個值班醫生。這一下接診兩個孕婦，可怎麽辦？忙不忙的過來？”
    “大姐，你能扶我進去嗎？”靠著門的孕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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