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棟媽？你們吵什麽吵？我這剛眯著，又被你們吵醒了………”
    “阮同誌…………請你稍微小點聲！
    鬧鬧吵吵的，讓別的院子聽見！像什麽話！”
    蘇茉探出腦袋，“大娘，這都幾點啦！你家老太太咋還睡覺嘞！
    這城裏人真會享受啊！
    你婆婆命真好嘞！
    俺們屯裏的老太太，這時候都喂完豬和雞。
    要拾柴火燒水洗衣服，再過一會就要做午飯啦！
    哪能上完廁所，還回去睡的呀！
    家裏活一大堆呦！”
    李棟媽眼神不善的看著李老太太的房門。
    這死老太太假裝摔斷腿，家裏裏裏外外的活，都是她自己在幹。
    還要去黑市取家具，天天搬搬抬抬生生把自己累瘦了。
    一點油水都沒有。
    蘇茉摸摸肚子，背起空背籠。“哎………俺可走了！肚子都餓了……俺要去國營飯店買個肉包子吃。
    俺們村的大學生說，國營飯店的肉包子可香嘞！
    大娘……你吃過木？”
    李棟媽咽咽口水。
    又白又圓又大的肉包子……她也想吃。
    家裏的錢裏裏外外都在李老太太手裏握著。
    李棟媽咽咽口水。“吃……吃……吃肉包子！你也配！”
    蘇茉好像沒聽見李棟媽的話，掰著手指。“俺再花五分錢買個甜豆漿，再花一毛錢買一張糖餅吃吃！”
    李棟媽咽咽口水。
    “吃吃吃……都是因為你，我的三塊錢沒有了……你賠我！”
    攔在蘇茉麵前不讓她走。
    凶神惡煞。
    蘇茉往後退一步，好像被嚇到了。
    “啥？你自己把錢扔地上，錢被大風刮走了……咋還賴俺呢？
    你們城裏人咋還欺負我們鄉下人嘞？
    俺也沒有三塊錢，俺隻有兩塊八毛錢是這大姐給俺的。”
    蘇茉可憐兮兮的看著阮大姐。“大姐，咋整啊！俺害怕………”
    阮大姐把糧食袋子放在自家門口，一個轉身擋在蘇茉麵前。
    “怕……她？別怕…………大姐給你做主。”
    李家的女婿都犯事了，阮大姐才不怕她！
    蘇茉躲在阮大姐身後，對著李棟媽微微一笑。
    “小賤人，你還敢嘲笑我？”李棟媽擼起外衣袖子。
    露出一個黝黑的棉襖袖口。
    黑的反光。
    阮大姐嫌棄的皺起眉，平日裏看李家光鮮亮麗的………
    今個，這麽埋汰？
    這也不能怪李棟媽，李棟媽最近在黑市倒騰家具，心疼自己的新棉襖棉褲。
    就穿了她男人燒鍋爐淘汰下來的棉褲棉衣。
    蘇茉捏著鼻子，“咦………大媽！你們家真要去住二層小樓不？
    俺們村裏住青磚紅瓦房的人，都沒你這麽邋遢。
    你這衣服盤的都包漿了……”
    蘇茉幹嘔一聲。“吃不下去肉包子咯！”
    艸………
    李棟媽瞪大眼睛鼻孔睜大，像一頭生氣的野黑母豬，對著阮大姐和蘇茉就衝了過去。
    “你個………殺千刀的賠錢貨，沒把的玩意兒，土老帽你居然敢嘲笑我？”
    “哎呦……李棟他媽，你發什麽瘋！！！”
    阮大姐捂著自己的臉。
    一時不察，被李棟媽撓了一把。
    這時候屋裏的李老太太高聲喊李棟他媽。
    李棟媽惡狠狠的瞪一眼蘇茉。
    “催催催……催命啊！”轉身進了李老太太屋裏。
    阮大姐摸摸自己的臉，火呲燎的疼兒。“妹子，大姐這可是為你受的傷，你說的那個雞蛋………”
    蘇茉拉著阮大姐的手。“大姐，俺一眼瞧見你，就知道你是好人。俺們村過年殺雞，俺給你送半個雞……”
    蘇茉在心裏補充一句，半個雞…………逗你玩呢！
    誰家好人………強占別人家房子！！！
    “妹子，大姐一看你就是好人好同誌。”阮大姐的臉感覺沒那麽疼了。
    “哎呀……………”
    蘇茉驚呼一聲，嚇了阮大姐一跳。
    “大姐……我們村有個人死了……
    就是被人撓了臉。
    撓人的手上埋汰，沾了老鼠屎，被撓的那個人當天晚上就發熱了。”
    阮大姐擰著眉，“你咒我死？”
    蘇茉拉著阮大的的袖子，委委屈屈，低聲道“這大娘家裏條件那麽好，都要住二層小樓了。
    為啥穿這麽埋汰的衣服和褲子啊！
    還特意脫外褲脫外衣的，又是給你錢，又是抓你臉的。
    是不是有啥陰謀啊！”
    為啥啊！！！阮大姐不解的看著蘇茉。
    被蘇茉的眼神嚇一跳。“妹妹，你跟大姐說說，她為啥穿這麽破。”
    蘇茉趴在阮大姐耳邊，“大姐，這大娘手指甲裏全是黑灰………
    俺們村裏的大夫說，黑灰有那個啥……啥……病菌。”
    “啥病菌？好妹子，你可別嚇唬大姐。”阮大姐摸著臉上的一道血痕，感覺越來越疼。
    “大姐，我可沒嚇唬你！俺們村裏的被抓了下，就沒了……”
    阮大姐拉著蘇茉的手，“好妹子，你來大姐家幫大姐上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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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藥是借口。
    阮大姐尋思，萬一她發熱難受，這個小丫頭就是人證。
    “哎……行！”蘇茉把背籠放到門口，跟著阮大姐進了屋。
    阮大姐屋裏地上都是包裹。
    蘇茉不經意的問道“大姐，你們為啥搬家啊？這房子多好啊………”
    阮大姐拿著帶喜字的鏡子，查看臉上的傷。
    感覺傷口裏全是李棟媽手指甲上的黑泥。
    不知道拿麵堿洗洗行不行？
    阮大姐臉色不好。
    感覺越來越疼……
    “那該死的原房主回來了，讓我們騰房子呢！街道辦天天催………
    不搬不行！
    妹子，你們村裏被抓傷的人，真的死了？我覺得這臉越來越疼了……”
    蘇茉從兜裏掏出兩毛錢，“大姐，你這傷跟俺也有關係。這錢給你買藥塗塗……”
    “哎呦！那多不好意思。”阮大姐拿過兩毛錢揣進兜裏。
    “妹子……那半隻雞？不會不給我了吧？”
    蘇茉微笑，“當然……不會。”
    阮大姐心裏樂開花，四十斤糧食才花兩塊六毛錢。
    “妹子，你坐一會兒，我去把糧食放廚房。”
    蘇茉點點頭。
    蘇茉打量著阮大姐家裏的家具。
    “大姐………你可好好洗洗臉。
    你說，那屋的大娘頭發梳的溜光水滑的，為啥她兒媳婦這麽埋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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