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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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猿洞中,封印烏金棒的石柱已經碎裂,大小白猿一個勁的在那叩首作揖,模樣極為滑稽。
    烏金棒通體黝黑,兩端有箍,棍身有溝壑般的紋路。
    棒子怪異,七根細棍聚合,兩端箍緊而成,像一捆扭在一起的鋼筋。
    烏金棒長約八尺,粗如前臂,周身泛著蒙蒙的烏光,著實威武霸氣。
    此時路遙犯了難,傻了眼。
    因為棒子似乎生了根,搬也不動,收也不走,直挺挺的站在那兒,紋風不動。
    三生萬物,逢七則變,巫支祁的這根棒子,似乎有靈。
    路遙的表現,大小白猿覺得像耍猴,那嘲笑的表情不要在明顯。
    尷尬,大寫的尷尬,路遙的腳趾似乎要摳碎了靴子,摳出一座洞府仙山。
    無法,他隻能嚐試神魂溝通,送去了縷縷波動。
    隻見他閉上雙眼,心中念念有詞:“棍兒哥啊,棍兒哥,你的主人或許還活著,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去救他嗎?”
    或許是出現了幻覺,手掌傳來了微弱的震動。
    路遙手掌發力,心神牽引,棍子化作烏光收入了雲紋戒中。
    心神進入雲紋戒,路遙覺得道德真君徒有其名,一點也不實誠。
    你說除了兩件羽衣霓裳,沒有多少有用的東西?那些堆積如山的晶石是啥?
    那純淨得不能再純淨,濃鬱的不能再濃鬱,滿滿幾大池子的靈珠是垃圾?
    好吧,你是重華帝君,瞧不上這些垃圾,那顆拳頭大的龍珠總是寶貝了吧?
    雲紋戒內部空間巨大,約摸有個百丈立方。
    心神遊走片刻,路遙找到了一黑一白兩件霓裳,也看到了幾案上的《山海誌異》和乾坤玉露。
    作為一代震古爍今的帝君,這裏的東西或許真的算不了什麽,或許這就是眼界的不同。
    心神抽離,路遙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一切來得正是時候,他等來了期待已久的柳暗花明。
    路遙的笑,讓紅鴛的心落了地。
    不必追問,無論教主得到了什麽,她這個特別的女弟子,師尊不會忘記。
    收走了烏金棒,白猿的眼裏滿是崇拜,扯著他的衣袖,指了指流入紫霞洞的水潭。
    神識內視,路遙看到了了不得的東西,一幅完整的龍骨。
    那應該就是舜帝斬殺的妖龍了,或許這洞天福地的形成,和那妖龍的屍身有著莫大的關係。
    “那東西就留下吧,你們踏入了修行,就要好好的修煉,守護好這一塊洞天福地。”
    得到了天大的機緣,路遙不想久留。
    他要趕回天元,進入君山之底。
    假如巫支祁果然存在,那麽在他出世的那一天,珍寶閣就失去了留在遨來的意義,紫霞洞就解除了最大的危機。
    如今的路遙是貪心的,甚至有那麽一點自私。
    他要做巫支祁的主人,如果不行,那就強行控製!
    上古第一奇妖,就是這個第一,就值得他那麽做。
    獲得了想要的東西,路遙開始長途奔襲。
    在回天元之前,他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東海漁村,那是他進入這個世界的起點,留下了一些難忘的回憶。
    他要去祭奠一下亡魂,看一看離部的殘餘。
    十幾日的奔波,路遙少有停歇,時間非常緊迫。
    直到接近漁村,他才徒步前行。
    再次重逢,殘相和拘牙欣喜之餘略有失望,因為沒有見到妖離。
    “不必難過,天元的形勢不容樂觀,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教主,我們隻是覺得,她沒看到這些長大的孩子,沒見到久違的笑臉,感覺有些可惜。”
    看著那一張張真誠的臉,路遙感到滿心的暖意。
    人生的價值有很多種,或許眼前的,就是最有價值的那一種。
    可美好總要有人去保護,有人去扞衛。
    “我會轉告的,相信妖離會很欣慰。”
    “對了,天元那邊海妖動亂,這裏可有什麽動靜?”
    殘相望著大海憂心忡忡:“有,偶爾有小妖出沒。不過我們並沒有殺掉他們,隻是驅離。”
    “外人呢?有沒有外人來過這裏?”
    “有,俗世的武者,山上的修士都曾來過。不過倒沒起什麽衝突,這幾年間,有不少天元的人到遨來避世修行,已經見怪不怪。”
    路遙鬆了口氣,說道:“那就好,盡量不要與人衝突,尤其是珍寶閣的人。”
    離部的新生代,有不少都走上了修行的路,這是無法回避的趨勢。
    人一旦掌控了力量,心思也會越飄越遠,慢慢走上爭鬥的道路。
    最難把握的是人心,路遙隻能做好該做的,剩下的靠他們自己去選擇。
    “兩位,這些人獲得新生不容易,但隨著修行的開始,難免人心會產生變化。你們作為這些人的家長,身上的責任可不輕啊!”
    拘牙有些無奈,苦笑道:“之前不覺得,漸漸地就感到不容易。有人向往安逸,有人想出去闖蕩,隻能區別安置。”
    “那些想出去的,我們給定下了規矩。首先不能暴露自己的出身來曆,無論碰到什麽樣的困苦艱險,都要自己承擔。其次,如果有一天漁村遭遇了磨難,就算經曆千難萬險也要回來共渡難關。”
    “要想學上乘的法,就要守定下的規矩,這是重要的條件之一。”
    殘相和拘牙這兩個粗人能做到這種地步,路遙心中非常欽佩。
    人不可貌相,兩位粗獷的漢子,都有著一顆寬厚細膩的心。
    要想修行,資源必不可少。
    要想追尋安逸的生活,需要用實力來扞衛這份來之不易。
    離部回歸恬淡,就沒有了晶石的來源。
    晶石如今路遙不缺,給殘相二人留下了不小的戰略儲備,就悄然地離開了這裏。
    給離部的諸多照顧,不是他想當救世主,也不是要他們為己所用,而是出於本心。
    他向往這種恬淡逍遙的生活,這種美好,值得去追求,值得去扞衛。
    或許,這就是重華帝君說的本性良善。
    放下了這一份牽掛,路遙踏上了歸程。
    行進中,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紅鴛的話少了許多,總是盯著自己的背影。
    “嗬嗬,怎麽了?少言寡語的,轉性了?”
    “啊?沒有,我覺得師尊是個令人敬仰的真人。”
    “真人?我怎麽不覺得?”
    紅鴛滿臉認真,用力的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真人。你收我們做弟子,奉行有教無類,你就是我們的真人。”
    “你幫助那些可憐人,讓他們獲得了新生,有了活著的希望,也是他們的真人。”
    路遙搖了搖頭:“唉,那又怎麽樣呢,更多的人視我為敵人,視我為人族的罪人。”
    “不,那不是你的錯,是他們的錯,是這個世界的錯!”
    這個世界的錯?這倒是個有新意的說法。
    可它錯在哪裏呢?是修煉的複蘇,力量的渴望,還是根植在靈魂的欲望與貪婪?
    忽而,路遙停下了行進的步伐,眼神落在了不遠處的山崖上。
    那裏有他的悲傷,有一段刻骨的記憶。
    登上那處崖洞,還是曾經的模樣。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滿是傷痕的背影,看到了那縱身一躍的決絕。
    不同的是,崖洞如今有了生機。
    那是石縫裏的幾朵嫩黃,向著陽光倔強的生長。
    失落如潮水,帶來了心底的陣陣痛楚,身上的點點悲涼。
    無可奈何的失去,成就了經久難愈的悲傷。
    虛幻大千兩茫茫,一邂逅,終難忘。
    路遙披著霞光渡海之時,青木劍派來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訪客。
    身著一襲黃衫,眉間流轉著一抹淡愁。
    一經現身,就引來了整個青木劍派的目光。
    木婉君已經香消玉殞,那她又是誰,為何這般的相像?
    看到這個女子,青蘿長老心思萬般複雜,苦澀中夾雜著少許的安慰。
    “姑娘姓甚名誰,來自何方,為何要進青木劍派?”
    女子眉目似蹙非蹙,似愁非愁,看著青蘿長老道:“木忘憂,來自海那邊,不知要到哪裏去。走到了這裏,就想來看看。”
    “你姓木?”
    “嗯,應該是。”
    應該?聽起來為何如此古怪?
    沉吟了片刻,青蘿長老說道:“你要進山,我可以做主。如果你沒有師門,可願隨我修行?”
    盯著青蘿長老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女子點了點頭:“我願意!”
    “好!元浩,帶你忘憂師妹去山上木屋。”
    元浩愣了愣神兒,小心詢問道:“師尊,你說的木屋是?”
    “你說呢?”
    木婉君死在了天元,了卻了仇恨,青木劍派早已知道。
    而她在山上的居所,被青蘿真人劃作了禁區,偶爾會去淺坐。
    木屋一切如舊,如今等來了新的主人。
    “忘憂師妹,這裏的上一位主人是我的師姐,巧得很,她也姓木。”
    “對了,咱們師尊還有一位弟子叫路遙!”
    “路遙?”
    “對,路遙。不過他被逐出了師門,多年前就去闖蕩天元了,並不在山上。”
    對於青木劍派,路遙是個禁忌的名字。隻允許被遺忘,不允許被提起。
    修煉轉向複蘇後,遨來各個修行門派渡海打探,帶回了不少的消息。
    而那些消息中,關於路遙的最多。
    青木劍派是慶幸的,當初驅逐路遙的決定,無疑是正確的。
    哪怕有一天路遙惹得麻煩找上門,劍派也有轉圜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