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黑白交替 少昊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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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暴總有過去日,海麵總有平靜時。
十幾日的破風打浪之後,路遙回歸了幽深的平靜。
那一身衣衫,如同化不開的濃墨,飄流在廣闊的海麵。
“徒兒,為師累了。”
再次開口,已經過了十幾個日日夜夜。
棒子扔給了猿嘯天,路遙躺在了紅袖的身邊。
手指劃過海水,他輕聲問道:“怕了?”
“嗯!”
“我也一樣。”
登陸之地,是東荒的西海岸,距離龍伯和少昊並不遙遠。
盡管來到異界他鄉已經很多年,路遙還是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在這裏,海港停靠的不是樓船,是一隻隻體型龐大的深海巨獸。
而在曠野,在山林,身高過丈的巨人,體型比肩山丘的凶獸隨處可見。
恐龍,路遙想起了那兩個遙遠的字眼。
龍伯,是少昊之國的屏障。
而這裏,是龍伯北方的邊緣。
龍伯與少昊以溝壑為界,大壑以南山高林密的是龍伯,以北鳥語花香的是少昊之國。
進入少昊境內,路遙一行放慢了前行的腳步,細細品味這神奇的國度。
少昊本無國,因為這裏誕生了通曉太昊之法的贏玄,才有了少昊之說,少昊之國。
相傳在那久遠的年代,冥淵時常暴動,冥氣頻繁外溢。
直到贏玄的出現,冥淵的動亂才得以平息。
人們稱頌贏玄的功德,這裏成了他的信仰之國。
贏玄來曆神秘,通五行八卦,曉《連山》《歸藏》二易。
白日裏,他麻衣素雪是聖賢仙師,夜間他一身水墨,扼守冥淵大壑。
受他的影響,這裏生活的許多人衣著發生了改變。
他們崇黑尚白,同少昊贏玄一樣,日夜輪換,黑白交替。
分界的大壑深不見底,是一條綿長的水道,灌注著東海之水。
進入大壑北岸,少昊之境,路遙定在了那裏。
神庭之中,天旋地轉,星光璀璨,那抹黑影周遊三恒之間,翻騰盤旋。
莫名的,他對這個地方生出了親近感。
這是一種特別的感覺,踏入異界以來的第一次。
行走在山川曠野,荒原穀地,如同行走在雲霧中的夢裏。
這是一個神奇的國度,和諧的國度,各族融合的國度。
下山成人的妖獸,落地化形的飛禽,負重前行的凶獸,鶴立雞群的巨人隨處可見。
不一樣的紅塵煙火,讓初來此地的路遙為之深深著迷。
與那些隱世的仙門不同,這裏的生靈抬眼便能相望,像一個修行的國度。
異瞳如淵,傳來陣陣的眩暈之感。
那抹黑色的龍影,似要脫離瞳孔的束縛,奔向遠方的冥淵。
無須指引,路遙便已確定了方向,心底的猜測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猿嘯天曾說過,他那隻眼睛如同虛空深淵,攝人心魄。
而天下聞名的斬屍地,女媧斬殺黑龍的冥淵,能吞噬無主的遊魂。
這一切,並非偶然。
近了,反而不急了。遊走少昊之國的每一步,路遙都思緒萬千。
“這個地方我知道,大神風羲曾來過這裏。”
抬起的腳落回了原處,路遙望著身側的紅袖,欲言又止。
雙目相對,紅袖眼神複雜。
“他去過北方冥淵,斬了自己的屍神!”
“記憶的枷鎖解除了?”
紅袖搖了搖頭。
“沒有,隻是一些碎片露出了真容。要想完全恢複,拚接完整,非到陽神不能。”
到了少昊之國,紅袖解鎖了一些相關的記憶碎片。
少昊贏玄她見過,與太昊伏羲(風羲)七分相似,與路遙相似九分。
指了指自己,路遙心中興起了波瀾。
“我會是少昊贏玄?”
“不,你或許是冥淵黑龍。因為女媧斬殺黑龍之後,少昊在未出現。”
路遙肩頭的雕兒一頭栽了下來,獅子狗脖頸上的青毛炸了起來。
就連猿嘯天,眼中也迸射出了金光火焰。
白日裏一身水墨,在少昊之國很罕見。
路遙坐了下來,看著不遠處的塵煙。
“冥淵出黑龍,太昊在那裏斬了屍神,之後有了黑白交替的少昊贏玄。”
“你的意思,黑龍得了太昊屍神,才有了與伏羲相似七分,與我相似九分的贏玄?”
低下頭,路遙笑了。
“而我,不是伏羲,更不是通天。而是得了太昊屍神的黑龍,化身少昊的贏玄。”
那身影,不見落寞,卻是淒苦非常。
紅袖與之背靠而坐,輕聲問道:“那麽,冥淵你還去麽?”
枕在那柔軟的肩頭,路遙仰望蒼天。
“即便一切成真,冥淵還是要去的。”
“不管將來的歸處在何方,總要先找回真我。”
白雲悠悠,皆是過往。
通五行八卦,知天下三易,歸道藏三千,起因竟是伏羲屍神。
是命運,還是造化弄人?路遙滿是感慨。
“袖兒,女媧怎麽斬的黑龍?”
“七星龍淵!”
路遙進入少昊之國不久,一則消息隱秘的傳入了羽山。
羽山神殿,禹王和範遙相對而坐,注視著棋坪上的黑白江山。
“路遙這個人,你怎麽看?”
將棋子扔回棋盒,範遙笑道:“怎麽看?他當然不是通天,通天隻是伏羲布道人間的身份。”
“就這些?”
“當然不止,重華傳人,解封巫支祁,女媧侍女相伴,等等跡象皆透露著其不凡。”
“你的提前蘇醒,得益於氣運,而這氣運的回歸,也與他相關。”
望向大殿那神隕鐵柱,禹王神色肅然。
“此人是異數,單單解封巫支祁這一樁,就足以證明他的非凡!”
循著禹王目光望去,範遙詫異道:“這是束縛巫支祁的那根鐵棒?”
點了點頭,禹王手指輕彈,鐵棒開始震動,慢慢出現了裂紋。
金光乍現,虎嘯龍吟,脫落了隕鐵外衣,露出了一柄長劍。
捧劍在手,禹王滿是懷念。
“此劍取西方真金所煉,吸收了神隕之鐵的精華。助我爭霸人間的是它,斬了相繇一首的也是它。”
“昔年,擒住那巫支祁,困之君山之底,調理水脈尚在其次,主要是為了以那奇妖之魂來養帝劍。”
懷念過後,便是震怒。
“他能找到巫支祁,少不了重華從中作梗。可我不明白的是,他是如何破解的神魂之鎖!”
“神魂之鎖?”
“沒錯!先天至寶,一個金剛琢。”
“巫支祁被譽為天下第一奇妖,能擒得住他,除了天神相助,金剛琢功不可沒。”
先天至寶四個字,讓範遙怦然心動。
壓抑住內心的貪婪,他淡淡說道:“那麽,路遙出現在少昊之國,你打算怎麽辦?”
落下一子,禹王神情回歸了淡然。
“你們呢?三族失落的氣運已經回歸,你們又把他放在什麽位置?”
“我們?”
“沒錯,我昔日的國師九尾狐,還有姬高陽地宮中的九鳳。”
範遙笑笑,神態玩味。
“操心的事,我懶得管。不過你放心,不會壞你的事就是了。”
“這樣最好,不過我想知道,你們要的是什麽?”
聲音傳來,身影已經不見。
“人間是囚牢,沒人想做一個囚徒。”
有人離開了羽山東渡滄海,有消息傳向了青丘,傳向了附隅山。
山山水水遮不住雙眼,在不同的位置,禹王和範遙望向了同一個方向。
有些事,禹王沒有問,範遙也沒有說。
比如女媧,包括路遙和白矖,九尾狐和九鳳,都和她存在著絲絲縷縷的牽連。
媧皇鍾響,女媧回歸,她在跌宕的人間扮演著什麽角色,和一個個時代的變遷又有著什麽樣的關係呢?
因果,因果,有果必有因。
女媧歸來,她要的又是什麽?
伏羲女媧,在人間有著超然的地位。
一個個人間跌宕,天庭起伏的紀元,除了伏羲布道人間,女媧設計三族收集氣運,再就是斬黑龍,隔天地了。除此之外,似乎每一個時代她都在冷眼旁觀。
作為神都為之側目的存在,就真的和一切毫無關聯?
收集氣運不難猜測,或許是為了走氣運成神的路。
可選擇路遙做蘊養氣運的器皿,他到底有什麽特別?
費腦子的事,範遙不喜歡。
思索無果,他便離開了羽山,返回了內海龍城的珍寶島。
得到了禹王贈送的龍元,他選擇了閉關。
而禹王不同,他心係人間,總要理清這埋藏的枝枝蔓蔓。
帶上了重現人間的神劍,他也離開了羽山,親自趕往了玉墟神殿。
世間多少事,彈指一揮間。
九嶷山多了一個蛟魔王旺財,紫霞洞入住了一個脾氣暴躁的姑奶奶。
而在仙山蓬萊,時常有兩道身影望著東海。
“師妹,路遙那家夥對你真不錯,七彩花籃是重華重寶,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掩藏了眼眸深處的辛酸與悲苦,木忘憂笑道:“胡說!那是我換來的。”
“拿什麽換的?”
“忘憂花。”
不同的人,奔向了不同的方向,也走上了不同的路。
可路是相通的,有緣的話,總是能相會。
遨來成了妖土,青木劍派早已各奔東西。
不過有人還堅守著青木二字,那就是落腳瀛洲的劍悔和元浩。
一座小山,幾個門人,就是青木劍堂。
或許是上天看到了他們的虔誠,二人受邀遷到了修行聖地,瀛洲的秋水澤。
一切自然而然,似乎順理成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