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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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妝,你給我站卓
奔波了將近三天才回到清緣閣。
此時沈眉蹺著二郎腿磕著瓜子坐在小板凳上,看到青梨時沈眉一愣,手中的瓜子殼全落在地上:“你終於回來了……”
“是啊!”青梨很開心地回答。
“你走的這段時間有三樁生意。”沈眉跟著她一t路進清緣閣,淡淡道,“你回來便處理下吧。”
看沈眉的模樣,應該是過得還不錯。雖然她仍是一副清冷模樣,但蘇墨染曾告訴她,這樣的女子最好嫁出去。即能做一個殺人如亂麻的刺客,也能無聊葬葬花,寫寫情詩。
“我還有事!”青梨突然想起正事來,飛奔回自己房間。走了幾步青梨突然想起害死她的一百三十二瓶讀藥,遂轉身問沈眉:“蘇墨染在哪裏?”
“書房。”
“哦。”青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拿出一把鋤頭給沈眉:“你幫我用這個打死他,我賦予你愛與勇氣。”
沈眉:“……對不起,我不找死。”
青梨回房拿出三百八十瓶讀藥。
這些讀藥都是很久以前蘇墨染給她,青梨還有點擔心過期,但根據上次毒死她的經曆來看,她考慮得太多了。
思考一下覺得三百八十瓶讀藥還不夠,青梨把藏在櫃子上的二十把鋤頭都一同帶上了。
說起這個鋤頭她還有點驕傲,當初她娘教她用堪比神器的青梨劍,以她的智商難以學會。於是她娘又教她使用弓箭,以她的智商還是難以學會。因為她什麽都不會,所以每逢打架她都是挨打的命。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一天,一個人偷走了她的錢袋,青梨怒極順手抄起一把鋤頭把那人打得半死不活。她看著倒下的那個人,被自己感動得熱淚盈眶,因為這是她活這麽多年頭一次打敗一個人。
從此,她的禦用武器便是鋤頭。
青梨虛境境主和鋤頭便成了江湖上不滅的神話。
青梨在清緣閣稍微逗留了一會,快馬加鞭去了邊塞。
第二日早晨霧起,沈眉坐在小板凳上磕瓜子,隱隱約約看見大霧中走來一個人,那人站在幾米外,臉看得不甚清楚,徘徊不過一會便走了。
沈眉繼續磕瓜子。
……
夜幕降臨,青梨提著裙子溜到軍營,施個小法變成兩歲的模樣坐在軍帳旁邊。來來往往巡視的人從旁邊經過,可是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青梨。她終於是惱了,找個顯眼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去。
等了將近半個時辰,青梨決定先睡一覺,說不定醒來的時候就看見華安和尹副將了。青梨伸手摸摸身上的三百八十瓶讀藥,確定這劑量夠華安死得很難看後便安然入睡。
又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夢。
夢中她是自己七歲的模樣,萬般心煩地坐在城牆上麵,腳下是滿山遍野的青梨花。風一吹,花的海浪便不住翻湧。青梨花開,不分朝暮,不分四時,然而其中的幾朵青梨花,卻謝了。
獨孤氏從她身後走來,摸摸她的臉:“離兒,我們離開青梨虛境可好?”
“可是娘是青梨虛境的主人。”女孩不高興地用腳跟踢了踢城牆,“而且我們能把小夏姐姐,管家伯伯,花生妹妹還有好多人帶走嗎?”
“青梨城每天都會死好多人……”女孩掰了掰手指,“可是我不想要他們死……”
獨孤氏笑了笑,緩緩道:“我帶不走他們。青梨城臨大劫,天要亡我。”她垂眸,眼底晦暗交替,“離兒,娘唯有餘力護你一人平安。”
女孩望了望她,不懂她的意思。但從她的話裏可以知道小夏姐姐,管家伯伯還有花生妹妹都沒救了,於是她傷心的哭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城牆外的花以可見的數量凋謝了。女孩吃力地搬來水桶,一遍又一遍地澆水。她摸了摸花細小的莖,說:“你看我給你澆水了,你不要死好不好?”
她是那樣天真,把自己最心愛的東西擱在花前祈求它們不要死。那些花卻如命運待她那樣刻薄。她蹲在貧瘠的土地上,眼淚從指縫流出,覺得自己一生從未這樣傷心過。
後來,雙眼漸漸被血染得模糊,她跪在地上,手無力地支撐自己。勉強抬頭,隻看見一個人遠去的身影。明明毀了一切,卻還是要對她說:“別怪我。”
好冷……
青梨凍得直哆嗦,醒來時立即把床頭的茶杯端起來一口氣喝光。
一杯熱茶入肚,仍是冷得瑟瑟發抖。
大概是她的動作古怪了些,引得尹副將和華安紛紛側目。過了半響華安才走過來摸上她的額頭:“沒事,就是染上了風寒腦子有點不清楚。”
青梨茫然看他,又是冷得掖了掖被子。
“我覺得還是你來照護小荷吧。”尹副將憂愁地摸摸腦門,“你一定要形影不離地照顧她,畢竟她是你的童養媳。”
青梨突然聯想到自己豆蔻年華卻要照顧變成老頭子的華安情不自禁又摸摸身上的三百八十瓶讀藥。
帳裏燃著火盆,燒得通紅的炭火映著華安陰晴不定的臉色。炭火燒得劈裏啪啦響,可青梨還是忍不住攏了攏被子。
良久華安才道:“沈莊前幾日下葬。”
世界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我自然是知道你們夫妻情深。”尹副將道,“隻不過人已逝,下輩子還不一定遇到。”
青梨很想說:不,下輩子一定會遇到的。
這樣想著,抬頭突然瞥見華安看著自己。她心不爭氣地一跳,想透過他漆黑的眸看出什麽,可他卻是快速地扭過頭。
然後兩人開始談最近的戰事,談著談著不知為何又扯到她身上。青梨的睡意馬上就被華安一句把她鎖在帳裏煙消雲散了。
原話是這樣的,華安道:“我覺得還是找根繩子把小荷栓起來比較好,免得叫清緣閣的那個女魔頭抓走了。”
女魔頭……人家明明是幾千年未嫁的一枝花……青梨痛苦捂臉。
“可那個女魔頭是仙!”尹副將嚴肅道。
“按照以前溜她的經驗看……”華安撈起一旁的鐵鏈:“她是打不開的。”
“好有道理!”
青梨痛苦捂臉。
帳外傳來士兵悉悉索索搬運重物的聲音,與往日相比顯得略有些淩亂。外麵亮起星星點點的火光,人影散亂。尹副將和華安猛然想起什麽似的一愣,半響,華安才緩緩道:“我突然想起我還沒有吃飯!”
“我也是!”尹副將跟上。
青梨覺得他們一定有什麽瞞著自己。
但無知是福。
她也懶得去了解他們到底瞞自己什麽。青梨懶懶躺下,心中一遍遍回想華安的生平。
年幼相貌出眾,一身謀略無人能比。長大後封為將軍,幾場仗下來,全勝。除了非華老將軍親生一事,一生幾乎完全沒有坎坷。當然非華老將軍親生一事,想必是華安純屬無聊來玩玩。
她曾聽她娘說,長樂虛境境主華安做任何一件事情都帶有一定的目的。此人城府極深,所以才能騙走如此聰慧的她做壓寨夫人,順便把嫁妝也帶走了。
那麽……
不是來體察民情,也不是來求虐待。長樂虛境境主屈尊來人世輪回幹什麽?
無聊來玩玩?鬼才信。
又是那個夢。
視線中慢慢一切都被染紅,好像給她眼前罩上一層淡紅色的霧。她跪在潮濕的土地上,血從眼角流下來。
她一點也沒有覺得痛。
因為她的左眼,是瞎的。
有人從身後摟住她,那人身上沒有血腥味,幹幹淨淨,隱隱約約陣陣梨花香。他清冷的聲音響起:“別怪我……”
怎麽可能……
你是想知道我有多愛你還是有多恨你……
她捂住臉,不想見到他,也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樣子。掌心染上血,黏黏糊糊的。
身後那人已走開,仿佛從未來過。淡淡的梨花香散了,四周又重新籠上血腥味。她隻知道一個勁地擦左眼,仿佛隻要擦幹淨了,她的眼睛就會恢複如初,連著再也挽不回的歲月,一同還給她。
她的眼睛是怎麽瞎的……
她不知道,沒有人來告訴她,誰也不會告訴她。
然後,她看見青鳥湖底,緩緩綻開了一朵青色的花,一層層花瓣舒展開來,嫩黃的花蕊在水波中浮動,妖嬈無比。
“不過是一個地煞境。”
“湖底有一朵花。”
“這花我從沒見過。”
……
花,她看不見。
青梨迷迷糊糊醒來,隻覺得冷得要命。她覺得莫名其妙,最近總是做這樣的夢,可夢中的景象卻是陌生的,唯一相符的……
青梨摸上自己的左眼,
這隻眼,是瞎的。
青梨在床上躺平,從身上摸出了一個扳指,扳指呈乳白色,摸上出一片溫潤的清涼。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它有一條裂縫。從裂縫上可以看出這扳指被摔碎然後被人仔細修補過。
幾百年前她醒來時發現曾經的一切都被她娘毀掉了,唯有這個扳指被她藏起來。
如此看來,長樂虛境境主在青梨虛境境主的狂追爛打下,最終成就了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的傳聞是真的。
狂追爛打……青梨覺得自己需要靜靜,這簡直顛覆了她的三觀。
天已大亮,士兵早已出去操練,一陣陣喝聲讓青梨的心情稍微平靜下來。送飯的大嬸挑起簾子,一束微黃的光照在青梨身上。
可是她還是感到莫名的冷。
磨磨蹭蹭穿好了衣服,大嬸已經將食盒裏的菜端上來了。大嬸示意青梨張口,喂豬似的往青梨嘴裏喂。
青梨覺得好痛苦,心中感歎果然軍營裏的人就是軍營裏的人,喂飯也這麽粗暴。
大嬸突然感歎:“小荷,過幾日我就見不到你了!”
青梨:“?”
“聽說華老將軍向將軍宣戰了。”大嬸自言自語道,“幾年來戰事不斷,現在終於有個盡頭。隻是他們好歹父子一場,過幾日開戰必是無比尷尬……”
這與見不見到她有什麽關係?
青梨懵懂地看向大嬸,可不知道為何大嬸又不說了,草草收拾了殘羹,一聲長歎被風吹散。
青梨:大嬸,別裝高冷好嗎?你不適合……
轉念一想,若是華安就這樣戰死了,她豈不是沒有完成任務。也就說,到嘴的錢又飛了。
想通了真相的青梨眼淚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