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五菱宏光衝衝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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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畜也有春天!
    一切收拾妥當後,筱於早早入睡。勞動過後的睡眠格外香甜,也最補精氣神。
    第二天早晨五點半,筱於就被鬧鍾叫醒,起來晨練。考慮到他們約的時間是7點,她平常的起床時間就稍嫌晚了些,筱於隻能借助鬧鈴來對抗生物鍾了。
    晨練結束換好衣服,筱於就拎著小小一個行李袋出門了,臨走時還沒記忘把家裏的沙發和床鋪罩上防塵罩。
    她是掐著點到的火車站,一下車就看到候在廣場一角處,正在交談著的阿良和阿新。
    這兄弟倆衣服都沒換,身上穿的還是那天那套,因此筱於一眼就認出來了。兩人竟然比筱於的輕裝簡行還要隨意,身邊什麽行李都沒有。
    筱於付了車費,過去與那二人會和,接著三人互相道個早,就一起往地下車庫去。
    原來他們並不是沒帶行李,隻是放車上了。車是阿新在這附近的車行租的,是一輛半舊的五菱宏光,車屁股的漆都掉了一半,但主要勝在經濟實惠。
    車上除了行李,剩下的大半空間都留給了筱於捐的那些物資,後座隻騰出兩個位置,剛夠一個成年人蜷縮著躺下。
    筱於坐進去,對著四周細細打量這車雖然老舊,但裏麵卻打掃得挺幹淨,也沒什麽皮質發黴的難聞氣味。東西雖多,但打包裝箱的物資分門別類,空間利用得很好,想來應該是出自阿良之手。她又想到那天在論壇上看到的帖子,心裏默默猜測那個發帖人可能就是阿良,頓時覺得少年溫柔明亮的形象沾上了一層名叫“沙雕”的灰。
    三人也不廢話,頗有默契地挨個上了車。阿新坐在駕駛位,阿良坐副駕駛位,筱於自覺坐到後排,和生活用品們擠做一堆。
    臨發車時,筱於卻橫生枝節,出聲阻止道“慢著。”
    兩人齊齊回頭看她,都有些不明所以。
    阿新挑眉問道“怎麽了?是有啥東西忘帶了嗎?”
    筱於搖頭否認,然後看著這兩人說道“根據我們國家《慈善法》第二十二條規定——慈善組織開展公開募捐,應當取得公開募捐資格。所以我想問的是,你們有這個資格證明嗎?”
    她邏輯清晰、眼神清明,並沒有因為這是一次意外之行就放下她固有的警惕。習慣性確認自己周圍環境的安全,這幾乎是她身為社畜的本能。
    換了別人被這樣直白又不留情麵地質疑,心裏大概就要留個疙瘩,可這兄弟二人卻相視一笑。
    阿新不僅沒有半點生氣模樣,反而咧開了嘴“我之前還和阿良打賭來著,賭你到底會不會開口探我們的底。哈哈哈,看來還是我贏了呀!不愧是我!”
    阿良無奈地撇撇嘴“那是你在自說自話,我才沒跟你賭。”
    阿新不情不重地抬手抽他一下,撇嘴道“小兔崽子,一點兒也不給你四哥麵子……”,阿新邊說邊從車子前麵的雜物兜裏掏出一本冊子,拋給後排的筱於。
    筱於知道,大部分小型的慈善組織其實都沒有公開募捐的資格,而是借著大基金會的名頭辦事罷了,所以她其實並沒對這個半吊子的“友愛慈善基金會”報多少期望。現在看對方似乎能拿出真東西來,倒讓她有些意外。
    她揚手把冊子接住,一頁頁翻看過來。這宣傳冊隻有薄薄數十頁,看起來還皺皺巴巴,也不知道都經曆過什麽蹂躪搓磨。但這冊子裏麵,該有的內容卻一個不落全有了基金會成立的初衷和創始人介紹、蓋了紅章的募捐資格證照片,以及基金會過往做過的慈善募捐活動,上麵都有詳細的記載。
    其他的筱於隻是隨便掃了兩眼,並不多坐留意,主要的精力都放到辨別資格證的真偽上了。
    但說實話,她不是這方麵的專家,看不出什麽瑕疵,也無法當場確認真假。想了半天,筱於拿出手機把這一頁拍了下來,然後把目的地、車牌號和這張照片都編輯在短信裏,當著阿新的麵發送給了自己父親。
    阿新看她這番動作,麵露欣賞“筱於姑娘不僅人酷,頭腦也很清醒啊。女孩子出門在外是該這樣,你要是隨隨便便就跟我們走了,我反而要低看你一眼,哈哈。”
    筱於沒把他這話當真,隻是收了手機,把冊子遞還給他,說道“出發吧。”
    從他們目前所在的城市到災區中心,幾乎是在中國版圖的中段橫跨了東西兩端,直線距離就超過了1500公裏,是一段相當遙遠的路程。筱於對著地圖大致估算了一下以他們現在這輛老爺車的車速,大概要不眠不休開上兩天一夜,這還是在假設高速暢通,並且路上不出任何意外的情況下。
    筱於心裏有了數為了能第一時間送達物資,不到萬不得已阿新應該是不會停車的。兩天一夜不能洗漱,不能換洗,也不能吃一口熱湯熱飯,看來這將注定是一段艱苦的旅程了。
    路上的氣氛很好,並沒有筱於預料中的那樣難熬。阿新開著車還能耳聽四路眼觀八方,想到什麽話題都要揪著另外兩個聽眾探討一番,從“哪個牌子的方便麵最好吃”,聊到了哪個港星最美豔,中途就沒冷過場。
    連厭惡過度社交的筱於,都在這樣漫無目的的談話中放鬆下來,漸漸跟上了他們的節奏。
    隨著交流的深入,筱於對這兩人的了解也一點點增多比如這兩人其實是堂兄弟而不是親兄弟;比如他們在筱於所在的那個城市還有個本家親戚,這回他們特地從老家繞來這兒做募捐,也是有探訪故舊的意思在裏麵。
    更深入更私人的細節,兄弟倆都巧妙避開了,比如這兩人的全名。當然,他們不說筱於也不會主動去問,給對方留夠餘地,這是成年人的社交禮儀之一。
    就這樣,五菱宏光載著他們一路向前。各有保留的兩撥人,暫時在這個封閉狹小的空間裏達成了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