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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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畜也有春天!
    眾人又回到這個被柵欄封住的路口。
    筱於盯著柵欄上麵的鎖鏈出神,突然想起了朱大小姐之前的話,倒覺得有幾分黑色幽默。
    餘光裏,筱於看到葉新又狀似不經意地瞟了她一眼。
    筱於知道他的想法無非是在奇怪她為什麽昨天還怒不可遏,今天就跟個沒事人一樣。既沒有消極怠工,也沒有臨陣脫逃。
    她現在在葉梓的幫助下開了上帝視角,之前的種種猜忌顧慮都被打消,自然不會再想著退縮。
    不過,筱於暫時還不想跟這兄弟倆坦誠布公。風水輪流轉,現在既然轉到她這兒了,怎麽也該讓她嚐嚐手握主動權的感覺吧?
    筱於在愣神,別人卻沒有。老板從褲子兜裏掏出一把鑰匙,走上前去開鎖開門,動作十分利索。
    自從兜裏揣了三十萬的銀行卡,胳膊又被葉新複位好之後,老板的態度便十分殷勤,笑眯眯的臉上更是見不著一點怨忿。不愧是服務業出身,擅長的就是能屈能伸。
    於是,葉新駕駛著小五菱,載著其餘三人一起踏上了通往廣元的路。
    四川是中原大地上的四大盆地之一,盆地邊緣地區又以山地地形為主。筱於一行人現在所處的地方,就是典型的山地丘陵地貌。
    他們走的這條通道自南向北,道路兩旁有山石聳立,山壁幾乎垂直於地麵,十分陡峭。如這老板所說,山上雖然有暴雨衝刷的痕跡,路上也有少數衝下來的泥快堆積,但並沒造成什麽大的聲勢,也不影響車子行進。
    因為道路泥濘,車子隻能緩行。雖說之前沒出過大事,但眾人看這地形地貌,心說發生泥石流的概率還真的很大,因此這一路走得實在是膽戰心驚。
    等到終於平安無恙地走出那段山穀後,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再往前走,筱於注意到地麵起伏不平的地方開始變多,道路兩旁也頻繁出現斷裂殘缺的樹木。這也證明——他們離災區中心,越來越近了。
    中途他們又遇到幾個沒有標識的分岔路口,但有了老板的指引,也沒遇到什麽困難。一路順利地開了大半天後,他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廣元。
    廣元的災情明顯要比巴中嚴重許多,市區內的大部分建築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壞,嚴重的甚至整座建築全部垮塌,夷為平地。停放在道路兩旁的車輛,也都被掉落的建築材料砸癟砸壞,整個市區看起來一片狼藉。
    大批市民聚集在空曠的廣場上,或坐或躺,有的人表情凝重,有的則一臉迷茫。
    “那兒!”筱於一眼看到救助站的棚子,不由得叫了出口。
    那棚子就臨時搭建在廣場中心,有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在裏裏外外地穿梭忙碌,也有一些人穿著統一的綠色小背心,在搬卸貨物,看來應該是誌願者。在這棚子外圍,還有大群人排著長隊。
    葉新把車慢慢開了過去,然後停在附近,自己下車去找工作人員,筱於和葉良也緊跟其後。
    筱於探頭看過去,見這棚子裏麵亂作一團戴著口罩和白手套的幾個醫護人員正在來回穿梭,端在手中的盆子裏能看見帶血的紗布,再往裏有個簡易的白色隔簾,擋住了大部分視線。
    看來已經有傷員了。隻是他們這回帶過來的物品大部分是以生活日用為主,醫療用品還是拿少了。
    葉新正要跟長桌上登記的工作人員說明情況,卻被身後的人一把大力拽出,緊跟著就是一陣尖利的呼喊聲——
    “快來看啊!這人陰鬥著插隊哈!打死他個龜兒子!”
    葉新還沒來得及解釋,一大幫人簇擁著湧上來了,矜持些的用手指指點點,不客氣的就直接上手,揪頭發的拽衣服的什麽招都有。
    城門失火,筱於和葉新也都跟著殃及池魚。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總算引起了工作人員的注意,人群被強行疏散開來。
    此時的三人都已經狼狽不堪葉新的背心被人拽出一個大口子;葉良白嫩的臉上出現了兩條黑乎乎的手指印;筱於則頂著一個炸開的雞窩頭……
    有個綠色背心的誌願者叉著腰問道“喂,你們三個來幹嘛的?真是插隊啊?”
    ……
    好一番解釋後,工作人員總算明白了他們的來意,當即歡喜地道謝又道歉。畢竟現在人手緊缺,物資也匱乏,這時候的援助無疑是雪中送炭。
    由於救助站的棚子暫時被當做了臨時急救區,物資沒地方堆放。
    葉新見狀,便從車子後備箱裏拿出一個破舊的袋子。袋子打開,裏麵正是那個那堆破藍布和鏽杆子,稍加組裝就順利還原成了筱於熟悉的那個破棚子。
    ……
    這倆人難道有戀舊情懷嗎?
    不過,這組裝完成的破棚子還真起了大用處,幾乎成了另一個小型的救助站。小到民事糾紛調解、張貼失物招領,大到分發救援物資,播報尋人啟事……紛雜的事情如雪花般漫天飛舞,一股腦的將這三人埋了進去。
    這些遭遇災難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情緒不穩,出現的矛盾也就越來越多。放在平時毫不起眼的一個插隊事件,在此刻都可能引起民憤,從而引起軒然大波。人的情緒在人群中是極其容易互相感染的,那種災難降臨的驚恐和絕望,就像是最厲害的瘟疫,迅速彌漫又難以消散。
    正因如此,他們三人需要解決的問題也變得越發棘手,每個人都像炸毛的刺蝟一樣難以溝通。對孤獨和死亡的恐懼,壓倒了在日常生活中占據主導的理智。
    筱於一路過來遭遇的突發狀況就沒斷過,再加上缺少睡眠,本來整個人就繃得緊緊的。現在這樣一來更是繃到了極致,她的心似乎都累得停跳了,可腦子卻還在有條不紊地主控著一切,然後說“我能行。”
    也會有某個瞬間,她會突然成為一個冷眼旁觀的人,然後跳出這樣的想法你到底在這兒做什麽呢?做一個偉大的救世主嗎?他們活得是好是壞,對你來說真的重要嗎?
    你本來就不是一個悲天憫人的人啊,你沒有那樣高尚的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