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回眾人前往遼東,高永昌不辭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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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繼續前往遼東,又過了2日。
    第4日的午夜,夕陽西下,西方的天地紅霞滿天,劾裏缽突然勒住馬的韁繩,隻見前方出現了一道道城牆。
    說是城牆倒不如說是土堆,隻是那高大連綿起伏的土堆上的一塊塊磚瓦還依稀可見當年城牆的恢弘。
    這裏也下了些雪,覆蓋在一座座土黃色的土堆上。
    牆內外盡是白雪覆蓋,幾顆枯樹生長在哪裏,枝幹已近幹癟,如守門的幹屍一般,看到此處。
    再這夕陽西下的時令,更是讓人不禁生出了一種蕭瑟與淒涼之感。
    這5日以來,一行人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縱馬飛奔,不時可遇到些百餘人小村落。
    而此刻這樣出現的有些淒涼壯麗景觀,眾人皆是拉住馬的韁繩,駐足觀看。
    看著這些的阿骨打4人看的目瞪口呆。
    坐在馬車上的小胖子完顏撒該震驚的長大了嘴,說道:“這世上卻能有如此淒美的景色。”
    阿骨打也深有感觸的吟誦道:“這真是‘殘陽古城蕭瑟,落雪枯藤孤塚’啊!”
    天賜這時說道:“聽阿爸說,70多年前,我們的先祖就是在這裏與遼國人戰鬥,最後城破,我們撤到了北方,阿爸說這裏就是當年繁華一時的渤海國最後的城池。”
    亥者這時說道:“真是世事變遷,滄海桑田啊,我們也進去看看吧。”
    一行10多人騎馬尋得一殘破低窪處走了進去,城內殘磚短瓦堆積一地,有些更是變成了一個有一個的土堆,上麵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積雪,更是蕭瑟。
    到處都是枯枝敗葉,前方還有幾處殘垣斷壁,依稀間可想象出從前的輝煌與雄偉。
    阿骨打看著如此的景觀,心中驚歎不已。
    而此刻走進裏麵的完顏盈哥看著這景色,對前麵的劾裏缽說道:“大哥,越過這裏,這到了遼東渤海地界了。”
    劾裏缽感歎道:“十幾年沒來這裏,又淒涼了不少啊。”
    盈哥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大哥,這城池被遺棄已經有近70多年了。”
    劾裏缽有些傷感的說道:”我們女真人離開這裏也有70多年年了,時間真的過得很快,可是我們的情況卻越來越不樂觀了,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收複這些我們女真人失去的土地。”
    眾人突然陷入了沉默,慢慢的走過這片土地,這時候的他們便正式的踏上了遼東的地界。
    眾人並未停留繼續前行。
    第二日,他們就趕到了遼東的重鎮沈州,沈州乃是邊關重鎮,若是想從北方到南方,勢必要經過這邊關重鎮,這裏城牆高大,有遼軍重兵把手,而這裏也是為了便於管理女真人,便將大量渤海女真人的驅趕到這裏,這裏因此也成了渤海女真人的聚集地。
    而這座城市,對於高永昌,對於完顏劾裏缽還有別樣的意義,因此曾經就是這這座城池,義軍首領高順帶領的義軍與遼軍大戰,劾裏缽有些懷念的看向城頭,依稀間還能看到往日的色彩。
    劾裏缽隨機帶領眾人走進城池。
    隻見城內是沙土飛揚,往來的不是衣不遮體的奴隸就是坐著露天轎子的身材白皙臃腫,穿著綾羅綢緞的遼國商人和貴族。
    那些貴族左擁右抱幾個年輕美貌的女真奴隸,手還不老實的在那些年輕奴隸身上撫摸著。
    他們張著嘴,等待著那些年輕美貌的女真奴隸拿著各種鮮豔誘人的水果佳肴,喂入他們的嘴中。
    而那些衣衫襤褸的男性女真奴隸,他們有的吃力的抬著轎子。
    有的奴隸幾個人一起抬著足有2人合抱粗細大樹,在遼國士兵的看押下運送,他們早已經被肩上的重達千斤的大樹壓得腳步蹣跚,在後麵跟著的拿著鞭子遼國士兵鞭撻著,他們一個個瘦的皮包骨,眼神毫無光澤,身上肮脹無比,光著腳走在冰冷的雪地上。
    完顏盈哥卻小聲感歎道:“遼國人比十幾年前更加變本加厲了,這裏的環境也惡劣了不少啊。”
    一旁十八九歲的完顏婁室看到那些白白胖胖的遼國商人與貴族,心中氣憤,恨恨的說道:“是啊,這些該死的像吸血鬼一樣的遼國雜種,我真想砍斷他們那肮脹的雙手,然後把我的馬刀狠狠的插進他們的咽喉。”
    身旁完顏劾裏缽趕忙說道:“現在咱們是在人家的地盤,不要衝動,這次咱們是來平息事端的,不是來惹事情的。”
    完顏盈哥也說道,在這裏人生地不熟,萬萬要小心啊。
    完顏婁室看到大伯嚴厲的眼神,立馬蔫了下去,低著頭,一言不發的趕著路。
    這裏靠近山林,有砍伐不盡高大粗壯的樹木,土地有還富含礦產,因此盛產瓷器,又因為是南北往來的交通樞紐,交通發達。
    而且城內聚集著近20萬渤海女真奴隸,人力充足,吸引了很多的遼國商人來做生意。
    劾裏缽一行繼續向前,前方不遠就是礦營,哪裏有著數萬女真奴隸,負責生產陶器,門口數百遼國士兵手持彎刀巡邏著,裏麵一片延綿數裏,裏麵有一些帳篷,還有冒著火做瓷器的鍋爐,手拿皮鞭凶神惡煞的遼國士兵,最多的還是衣衫襤褸的女真奴隸。
    門口一個身著華麗服飾的遼國商人與守衛交涉著,那遼國商人50多歲的年紀,頭發花白,拄著拐杖。
    他身後幾個手持刀劍的壯漢還有50幾個被繩子捆著的女真奴隸,有男有女,來到這裏的商人可不僅僅是做陶瓷生意,還有最為可惡的就是做奴隸買賣的生意。
    他們都是花高價賄賂遼東長官,才得到的買賣奴隸的特權,但是這些都是值得的,這些奴隸若是運到中京,價格可是要翻上20多倍的,就算是一大半會死在路上,那他們也會賺個盆滿缽滿。
    那遼國商人眯著眼睛,像看商品一樣僅僅的盯著每一個奴隸,上下打量著。
    然後指著一個瘦的皮包骨的年輕孩子,對那守衛說道:“大人,您看看今年的質量不怎麽樣啊,怎麽還有十七八歲的孩子啊,這該死的孩子哪能受得了路上的顛簸啊,即使可以,那也耗費我不少的糧食,等他長大,大人勞駕您幫我看看,能不能換換人,這是一點心意。”說著將一個裝滿錢幣的布袋子塞到那為首的士兵手裏。
    那士兵用手掂了掂,嘴角露出了笑意,卻故作不耐煩的說道:”你自己進去挑吧,懶得管你們,記住快點。”說著就走了。
    那遼國商人心中一喜,點頭哈腰的說道:“放心吧,軍爺。”說著,一招手,帶著後麵的幾個壯碩的護衛走進了礦營。
    這一幕落在了距離不遠的劾裏缽一行人眼中,劾裏缽並沒有驚訝,因為十幾年來那些該死的遼國商人貪婪的嘴臉他已經見慣不慣了。
    這時幾個士兵趕著十幾個衣衫襤褸的女真百姓,推著簡陋的4輪木頭車走了出來。
    而車上竟然堆滿了屍體,血肉橫飛,慘不忍睹,他們麵容猙獰,死去的時候仿佛有千般仇恨。
    這一幕深深的震撼了還未成年的阿骨打,他握緊了拳頭,他能從這些衣衫襤褸的奴隸身上感受到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是啊,他的祖先就是源於這裏,這些都是他的同胞。
    同行的完顏撒該與天賜都轉過身去,不敢看那殘忍的場景。
    但是劾裏缽並沒有移開目光,他要記住這裏的一切悲劇,他知道作為完顏姓氏這一偉大的後人,他必須要堅強,而且他知道,他未來所麵對的會是比這更加殘酷的困難。
    正在這時,前麵突然出現了十幾個人抬的轎子,上麵是一對身著華麗貴族服飾的中年夫婦,男人身著一身標準的遼國將軍服,頭戴白色貂皮絨帽,內附鎧甲,外披金黃色綢緞,腰懸寶劍。
    女人身段婀娜,錦衣綢緞,杏眼桃腮,高貴中又帶著別樣的嫵媚。
    那男人見到走在前麵的完顏亥裏池,抱拳說道:“完顏族長,好久不見啊,在下遼東將軍高文,我奉蕭左丞相之命在這裏接待你們,想必完顏族長一定舟車勞頓,到鄙人的寒舍休息一夜,再前往南京。”
    完顏劾裏缽上下打量著高文,笑道:“你我相識多年,就不必客氣了,不過十幾年前沈州一別,今日一見高文兄弟,居然做到了遼東將軍,真是令人驚訝啊。”
    高文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造化弄人啊,我也沒想到能和劾裏缽兄弟在此相遇,走吧,到寒舍休息休息吧。”
    完顏亥裏池點了點頭,催馬與高文的轎子並駕齊驅。
    可是就連在高永昌身旁,想著怎麽安慰高永昌的天賜都沒有注意道,高永昌的眼神在看著高文的時候,閃過一絲仇恨的光芒,隨即一閃而過,笑著有些漫不經心的與天賜邊走邊聊了起來。
    而這時高文指了指身旁的婦人對不遠的劾裏缽說道:“這位是我的夫人,也是耶律左丞相的女兒。”
    完顏劾裏缽連忙抱拳說道:“原來是高將軍的夫人,耶律丞相的女兒,失敬失敬。”
    那女人卻連頭都沒抬,隻是淡淡的說道:“無妨,這次海東青帶了嗎?一定要是上好的,若是出了什麽差錯,你們可都是死無葬身之地啊!”
    此話一處,劾裏缽自覺這女人說話如此咄咄逼人,麵色有些不悅。
    這時高文打起圓場,笑著說道:“夫人,放心吧,我這個兄弟做事情,是妥當的。”
    劾裏缽歎了口去,既然決定妥協,那就得放下麵子,於是躬身說道:“放心吧,夫人,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3人各懷心事,一路上尷尬異常。
    還是高文說道:“兄弟,這次你來沈州做客,這裏的環境可是一般,若是有機會來到東京遼陽府做客,那裏才叫繁華,有時間我帶你去看看。”
    劾裏缽笑道:“好啊,若是有機會那就叨擾了。”
    幾人到了客棧,高文給安排了幾間上等的夜裏,天賜和高永昌住在一起。
    完顏盈哥臨走時,走到天賜的麵前,低聲說道:“我這次把你和高永昌安排在一起,永昌這孩子父親剛剛去世,你好好安慰安慰他。”
    天賜乖巧的點了點頭。
    高永昌由於父親剛剛離開了他,心中傷感,因此默默無言。
    天賜總是安慰他,找一些話題來聊,卻發現高永昌有些心不在焉。
    不久,高永昌便呼呼大聲。
    天賜也覺得有些無聊,由於行路的時候疲憊不堪,因此很快天賜也睡著了
    待到夜深人靜了,天賜已經沉沉的睡去了,這時高永昌躡手躡腳的從放在床邊的布兜裏取出了筆墨紙硯,提筆,眼中含淚,思索片刻,在紙上匆匆的寫了些字,將紙夾在了茶杯下麵。
    獨自走出屋子,融入黑夜當中,屋子裏隻留下天賜一個人在屋子裏,呼呼大睡。
    先不是高永昌這孩子去往哪裏,單說劾裏缽與阿骨打住的一間屋子裏,兩人洗漱完畢,躺在床上。
    阿骨打有些惆悵的對父親說道:“父親,您說遼國人用這種恐怖的統治鎮壓渤海女真人,百姓們隻見彌漫的都是那種大恐怖,他們很難去反抗啊。”
    劾裏缽搖了搖頭,溫柔的給阿骨打蓋上被,說道:“製造恐怖可以使人們害怕,但是卻不可以完全抑製人民的反抗,那種恐懼還在人民心中逐漸積累,等到爆發的時候,那就是洪水猛獸,勢不可擋,而唯有能使人民安定的是恰恰相反的仁政。”
    劾裏缽歎了口去,眼神陷入了回憶之中,說道:“現在的沈州真的是變了樣子了,記得第一次來到時候,是十多年前的時候,我在遼國軍營接到父親寫的密信,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這裏,那時候這裏可不是現在的光景。
    那時候近十多萬渤海女真百姓和士兵占領了沈州,殺死了那裏的遼國士兵,遼國官員和貴族,將那些肥胖的遼國官員商人的頭顱高掛著城門上,他們開倉放糧,像小山一般高的好幾座糧倉被打開,那些衣衫襤褸的百姓們歡天喜地的領取糧食,那場麵真是大快人心啊,他們炸爛了礦營,炸爛了沈州府邸,我還有幸參加了義軍。
    那時候,你的叔叔高順可是英姿颯爽,意氣風發,他被推選為義軍的首領。那時候他才22歲。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一起伏擊了前來鎮壓我們的2000遼軍,我們大獲全勝。
    可惜父親的的信越來越急,我也隻好離開了,可沒想到,這一離開就是10多年啊,今兒在看到卻是這般田地。”
    阿骨打有些發呆想像著著當年的英雄場麵,有些向往的說道:“父親,你說我未來會有一番作為呢,還是碌碌無為呢,會像高叔叔和您一樣成就一番大事嗎?”
    劾裏缽笑了笑說道:“正所謂時實造英雄,現如今局勢比當年更加動蕩,我已經30有8了,未來如何,還要靠你與你那在遼軍軍營裏的大哥,我們完顏家一直是女真部族榮耀的家族,你作為完顏家的後代,不要辜負祖先們留下的榮耀,還記得我們家族的家訓嗎?”
    阿骨打下意識的說道:“堅韌頑強,生生不息。”
    劾裏缽笑著點了點頭,對阿骨打說道:“永遠不要忘記我們家族的榮耀,當你遇到困難的時候,偉大的祖先就用祖訓賜與我們力量,讓我們戰勝一切。”
    說著劾裏缽倒在床上,慢慢的進入夢鄉,發出微弱的鼾聲。
    而阿骨打的內心陷入了回憶,他還記得那時他剛剛6歲,母親指著一麵旗幟,那是一隻翱翔這藍天的巨大的海東青(鷹)對他說:“這就是完顏部落的旗幟,孩子你要記住,完顏部落的家訓叫堅韌頑強,生生不息。”
    母親用柔和而富有磁性的聲音簡述著完顏部落古老的曆史:“當年我們的祖先是4大部落最為弱小的部落,友好的徒單部落遠走北境之後,我們最早的被強大的紇石烈部落趕出了南部平原,但是我們的祖先並沒有放棄,祖先帶領著部族來到了北方,就是現在我們這裏,這裏全部都是丘陵,那時候早已經是深冬季節了,大雪封山,我們的部落的人個個都是饑腸轆轆,糧食早已經斷了,冰天雪地,寒風凜冽,很多人死去,但是我們偉大的祖先並沒有放棄,他們吃草根和樹皮。
    終於冬天過去了,春天來了,近500餘完顏部落百姓,隻剩下了50多人活了下了,但是幾年之後,完顏部落在這裏紮根成長,一躍成為了萬人的大部落,因此偉大的祖先將完顏部落的祖訓定位頑強不屈,生生不息。
    而我們的圖騰就是最為堅韌的海東青(雄鷹)。”
    他的母親不僅僅一次對他說起祖先們的曆史,這都讓他幼小的內心充滿了榮耀,而這種精神,已經通過母親一次又一次的講述,深入近阿骨打的血液之中,讓他感受到了先祖血脈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