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常遇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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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回牙帳私房裏,朱樉拉上簾子,心髒砰砰直跳,他躺在黑豹身上才覺得有點暖和,原本睡著的狼王被驚醒,不滿的嗚咽一聲,下巴挨了他一記重拳直接昏了過去。
朱樉心裏罵道:老子睡你的次數,比和老婆睡還多,你他媽還敢吱聲。
他腦海裏全是回想剛才的事,沒辦法第一次造反沒有經驗,要不寫封信給南邊的造反界前輩朱元璋,問問他該如何造他反?
可惜他沒投胎成太子朱標,不然早帶兵把老朱軟禁了逼他退位,老朱那麽喜歡造娃,抓幾百個歐羅巴大屁股洋馬,關起門讓他使勁造。
俺這樣的大孝子不當皇帝可惜了,畢竟造反是高危行業,是要掉腦袋的幹活,俺怕疼所以隻能掉別人的腦袋了。
俺嶽父徐達就是跟著老朱造反起家的,要不讓他傳授俺點技術?
朱樉這樣想著想著進入了夢鄉。
山東濟南府的明軍大營,看著孫興祖盔甲上插滿箭矢活活像個刺蝟,孫興祖上身赤膊正在包紮箭傷,征北大將軍徐達心疼的直想問候朱樉全家。
孫興祖激動道:“大將軍求求你,再讓屬下衝陣一次,哪怕帶著幾百個弟兄衝出去,也算為大軍留個種子。”
他一激動身上創口崩裂,鮮血從紗布滲透而出滴落滿地。
徐達立刻按住他沉聲道:“世安莫動,你身負十餘創,再動下去恐有性命之憂。”
“可是…”
“沒什麽可是這是軍令,有老夫在,他察罕帖木兒想吃下這十多萬大軍,他就算崩碎滿嘴牙也是癡心妄想。”
徐達手持寶劍站在沙盤之前,向左右詢問道:“老夫派出的信使已經過去三天了,他秦王軍到哪裏了?”
手下中軍參謀韓政將秦王軍旗幟挪了個位置道:“大將軍,剛收到消息,秦王軍非但沒有向我靠近反而北向大都,在保定府周圍駐紮。”
徐達握劍柄的指關節暴響咬牙切齒道:“這忘恩負義的小王八蛋是想隔岸觀火坐看老夫的笑話。”
東平侯韓政搖了搖頭道:“大將軍誤會了,秦王此舉正是以身為餌,圍魏救趙解我大軍之危。”
徐達冷哼道:“他一個沒上過戰場的屁孩兒,懂幾本兵書?他那六萬孤軍和二十萬大明精銳,他察罕就是頭豬也知道該選誰。更何況秦晉和關外之地皆在元人手裏,如果元帝再抽調出一支十二萬人的大軍,那大明北邊就有兩支大軍危如累卵。他剛剛拿下的中原之地就得失了,還可能危及徐州和中都鳳陽。”
“這苟延殘喘的大元朝因為他一個愚蠢就要活過來了。持老夫的手令派人叫那個小王八蛋滾回河南去駐守。”
韓政歎息道:“大將軍晚矣,元帝以丞相納哈出為主將,王保保為副將征召六十萬大軍不僅是要掃蕩河北境內秦王軍,而且要反攻大明了。”
徐達握劍的手無力垂下道:“老夫縱橫沙場近二十載,這察罕帖木兒和王保保父子兩真是老夫命中克星,這元朝竟氣數未盡如有天助。”
原本心情失落的徐達走出營帳看了看今晚的月光,他像平常習慣到前線視察,來到河邊,突然看見河對岸的元軍在喂馬。
他在河邊一動不動,觀察了一夜。
突然道:“不對。”
身旁的韓政疑惑道:“大將軍,屬下已派人清點過對岸的帳篷數量,甚至連元軍行進留下的灶坑都數了。”
徐達一摸胡須笑道:“這用兵一道,任何東西都能作假,惟有這馬匹數量作不得假。因為一匹馬飲飽之後,同日絕不可能再飲,可今夜元軍戰馬飲水的次數比往日少了一半。”
“老夫猜測察罕這老匹夫為了能讓其子能彈壓那來曆不同的六十萬大軍必然要從中軍之中抽調精銳助陣,老匹夫近日猛攻不過虛張聲勢。傳我軍令召集全軍準備發起總攻。”
韓政卻麵露憂色道:“可這秦王軍就要遭滅頂之災了。”
都是沙場老將,都知道這邊一旦破了察罕大營,秦王就算被俘也一定會被殺紅眼的王保保大卸八塊。
徐達長歎道:“戰場瞬息萬變,個人生死有命,老夫隻能保全二十萬大軍,若戰事順利,我軍直逼大都未必不能解這小王八蛋之危。”
“回營擂鼓召集全軍。”
大明征北大軍營內擂鼓震天,原本熟睡的常遇春突然睜開眼睛,一坐而起道:“小的們,給老夫穿上戰甲。”
一旁熟睡的常茂和藍玉立馬扶住,常茂淚流滿麵道:“爹,大夫說了你已油盡燈枯。”
常遇春臉色蒼白,嘴角沒有血色,聽到鼓聲卻兩眼放光道:“聽到了嗎,那是戰鼓,那是發起總攻的戰鼓,我常某一生為大明先鋒開道,臨到頭了,忍心看你爹像一條垂垂老矣的病犬安死於臥榻之上?”
“我是常遇春,提兵十萬縱橫天下的大明前鋒,若不能死在沙場刀劍之下,我常遇春至死不能閉眼,你要看你爹死不瞑目?”
藍玉為他披掛戰甲,抱拳下跪前所未有堅定道:“藍小二願為大將軍護衛左右,隨姐夫衝陣。”
常遇春拍著他肩頭大笑道:“這才是咱們武人,吾的好妻弟。”
常茂叩首抱拳道:“孩兒願為父親牽馬之韁,父親若不幸,孩兒絕不偷生。”
常遇春撫摸他的腦袋欣慰道:“這才是吾常家兒郎,記住為父的話,常家沒有貪生怕死之輩。”
常升一路馬不停蹄快馬加鞭,他來不及去回稟中軍,直接闖進了營帳,常遇春皺眉道:“你不是去給秦王傳信了嗎?”
常升跪倒在地,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遞給常遇春。
常遇春打開一看是一株千年野山參立刻推辭道:“如此天材地寶用在老夫一個將死之人身上豈不可惜。”
常升氣喘籲籲道:“大王說就算救不了爹的命,也能助爹上陣殺敵。”
“大王還說他即將遭遇六十萬元軍,雖然相隔兩地,前路生死未卜,朱樉能與爹常十萬並肩為大明而死實屬三生有幸。”
“大王說若不幸同死,待到來年明軍收複北方將他與常大將軍同葬於忠烈園。朱樉與常大將軍約在閻羅殿同飲三百杯不醉不歸。”
“大王說若僥幸不死,太子是君,不能為爹守靈,他願意替代兄長為爹親手執幡,親自扶靈到應天府。願意用所有功勞換常大將軍以親王禮下葬。”
“爹,這是秦王為你手書的大旗。”
藍玉和常茂將他懷裏的紅布展開,那是一件嶄新的親王盤金九龍蟒袍上麵寫著幾個大字。
常遇春情不自禁念出了聲道:“天下第一猛將開平王常遇春。”
他笑道:“吾為太子東翁,你們說我一個將死之人值得秦王這樣殫精竭慮收買嗎?他是我常某一生之敵的徒弟,這天下第一給了我,那人可服氣?”
常升哭道:“秦王說了父親為天下九黎而死,強過他躲在深山老林中每日念經打坐的張定邊百倍。”
常遇春撫掌大笑道:“當日我沒一箭射死亂軍中忠心護幼主的張定邊時常引為遺憾。可是我常遇春終究贏了,吾此生無憾矣。”
“既然秦王知我,將參磨成粉末泡在茶裏,我常遇春與秦王並肩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