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要麽拜,要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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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思瞑想一整夜,做了十幾張風險評估曲線圖,範賢最終做出了三份詳實的計劃與分析報告。
    一大清早天剛蒙蒙亮,後土閣掌陣太淵長老,便帶著自己徒兒忙活一宿的勞動成果,乘著知歸鳥匆匆飛去十峰以外的巋然峰。
    遙望師父遠飛的身影,範賢揣著雙手打了個哈欠,對自己主動介入此次‘司空山被設計’事件的行為,又再細細反思了一次。
    順應事態演變,作出明智決定。若隻一味追求自身小安,全然不顧門內大危,這不僅是不智,更是有違他做人的基本原則。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雖說司空山不可能因為這次‘百幫明懟暗算’而被覆滅,但經此一事,司空山勢必會被置於風口浪尖。
    這口子一旦被打開,接下去還會遭受多少鼓蚤之擾,實在無法想象。
    好比是,深海巨鯨,安逸悠遊,一朝被刺,血腥引敵。
    司空山即便底蘊再深,也架不住蟻多咬死象。
    徹底從根本上扼絕是不可能的,但今日若能成功拆除這顆大雷,往後的麻煩事兒起碼可以少個六七成。
    不過,範賢也不知道始元星君與門內眾位長者,在得知自家山門被設計的這個消息後,會作何反應。
    他能做的,就隻有以目前所能推算到的,做出相對比較完善、妥當的應對策略。
    至於始元星君是否會采用,他心裏隻有五成把握。
    百幫代表悉數到場,大德殿內開始進入主題之時,師父太淵長老尚未回返。這時的範賢,心裏便有些擔憂了。
    到底師父與始元星君談的如何?自己的計劃能否順利推進?
    眾位星君如何取舍,會不會認為他的應對之計有些激進,會不會還是保守地認為‘退一步海闊天空’…
    範賢當然也不認為自己的計策就一定是最好的,若始元星君他老人家能給出更好的方案,那當然是皆大歡喜。
    怕就怕,長者們思維固化,不願冒這最小的風險,從而失去最佳解決問題的時機。
    千峰盡及時現身,暫時緩解洞時子星君之圍;之後,範賢自己也因形勢所迫,高調地站了出來,大談特談了一番。
    這些小手段,都不過是緩兵之計,真正的大招,在後麵。
    ‘落星鎮遭襲夜如何擊退兩名宗師境殺手’這個問題,是如何也繞不過去、必須給出正麵回應的。
    迫於無奈、不情不願、半遮半掩地給,隻會令在場各懷心思的百幫代表,進一步試探司空山的底蘊與底線。
    但是,坦坦蕩蕩、痛痛快快地直給,也不見得能令這些‘不管你說什麽我們都不會全信’的老江湖們滿意。
    因此,重點不是獲得在座百多位幫主、家主、世家繼承者的信任,重點在於。
    核心突出一個字。
    萬幸!
    始元星君與門內長者們,沒讓範賢失望。
    這麽說,並非他範賢有多自負。而是用這件事,來評估司空山的未來可持續發展性,以及可發展的空間大致能達到什麽程度。
    偌大的山門,有傳承有經驗,這是正麵有利因素;相對的,守舊老派、沉屙積淤,也必然存在。
    就看,這兩者之間,哪一方占的比例更大。
    做為星君之首、奇門遁甲一道當代執牛耳者的始元星君,是否有革新的想法,是否有一改萬千年陳規舊矩的魄力,都將決定司空山的未來走向。
    所以,當酒翁狂放的笑聲傳入殿內之時,範賢始終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回了實處。
    而當後土閣七武士,以司空山守山武士的身份,氣勢逼人地亮相,又在表麵輩份最高的巫山行雲掌莫比鶴一通安排之下,配對完成後,那個頭發花白的柱杖老翁、布氏族長,猛然清醒過來。
    被、反算計了!
    表麵看上去,後麵入殿的六人,好像是被他們合力逼迫著現身的。
    但其實,此時下不來台、處境難堪的,並不是司空山,而是他們。
    這六人,個個氣息輕穩,似有若無;入殿之時,連那塊頭最大的壯漢,步伐都幾近無聲。
    隻此一點,便可看出,這六人的修為恐怕都與那鬢邊兩縷銀絲的一劍千峰盡,相差無多。
    反觀自己這邊,修為最高,也就隻有他這個老頭是正一品,其餘眾人二、三、四品,不一而雜。
    雖說人數上是對方七人的兩倍有餘,但這又不是群鬥,而是單對單的切磋比試。退一步說,就算他們所有人群起而攻,也完全不是個。
    高下立判,完全沒得打。
    可是,好好的逼宮大戲,怎麽就成比試切磋了呢?
    鹿杖翁雙眼一虛,目射凶光地看向那個被七位高手擋在身後的年輕小弟子。
    就是這小子,滿口胡言亂語、東拉西扯攪和了半天,挑釁苗小兄弟令其在生死狀上簽字畫押,自己才想到以此為借口順勢步步緊逼,令那明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洞明子星君,不得不交底。
    但,結果卻……
    咚的一聲悶響,鹿杖翁將手中鹿頭杖重重一頓,冷臉冷聲道:“哼!
    老朽乃見苗兄弟與貴門弟子比試切磋,一時技癢,舍了老臉欲請貴門高手過幾招。
    可這又是為哪般啊?
    鄭掌門、馮莊主他們,可沒說要比試。如此攀扯,也不知安的什麽心。”
    拿臉帖地可還行。
    老頭這話,聽上去好像是想將此時尷尬杵在過道當間的另十餘搞事主力成員,給摘出去。實際,還是在不遺餘力地抹黑司空山。
    “欸!”
    範賢從吳支祁身後挪了出來,拍了拍拽著自己胳膊的小師叔祖那雙八爪魚吸盤式的魔爪,示意自己有正事要做,莫要搗亂。
    閻蘿輕哼一聲,指尖發力暗暗掐了範賢胳膊一下,這才鬆開手。
    範賢心底一陣無語,要不是今天得擺出大陣仗,他也不想搬出這個小魔星。
    一家人,最重要整整齊齊。
    咳,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既然要亮相,七武士必缺一不可。
    “前輩此話差矣。”
    範賢抖了下衣袖,衝那鹿杖翁假模假式地一禮,道:
    “前輩的心願,是與我司空山內素來不問世事的幾位師叔、師伯,切磋切磋過幾招。
    那,前輩又何以得知,您身邊這幾位高人前輩、江湖翹楚,沒有同樣的心願呢?”
    這話剛說完,鹿杖翁左右微胖鄭掌門、臉色已經差得不行的花裙馮莊主,當即就想出聲反對,表明自己並不想被打臉。
    範賢當然不會給這些人插話的機會,語速極快地繼續道:“此前,諸位掌門、莊主,都準備對我家千師叔出手。
    這就足以證明,諸位前輩武道造詣極深,且都想與我師叔切磋一番。
    不然,在這大殿之上,舞刀弄劍,安的又是什麽心呢?
    所以嘛,既然前輩們都有這般美意,我們司空山做為主人家,總不好掃了各位客人的雅興。
    而且,在座各位貴客之前都聽到了,您幾位可是從頭到尾、心心念念的想一見落星鎮遇襲之夜,曾力戰兩名宗師境的我門高手。
    哦,我明白了!”話到此處,範賢一臉恍然大悟地點頭道:
    “原來,各位並非是要以武會友,隻是單純想請七位師叔、師伯現身一見,好頂禮膜拜一番啊!”
    說著,範賢大袖一揮,往後退了幾步,站到七武士身後,高聲道:“請師叔、師伯不拂好意,接受遠道而來的仰慕者們一拜。”
    站在最前麵最著個標誌性大葫蘆的酒狂,個子雖矮,氣場卻強,半睜半閉著醉眼睨視前方十餘人,嘿嘿笑了聲;
    千峰盡側頭餘光掃了範賢一眼,差些沒忍住笑出聲來;莫老與梅姑則是默契地對視一眼,暗暗點了下頭;
    吳支祁與路殺,則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雙雙抱拳笑道:“欸,不必不必。”
    神特麽不必,不必你大爺啊不必!
    使短刀的微胖鄭掌門、花裙馮莊主、絡腮胡壯漢等十餘人,麵麵相覷、臉臉懵逼。
    這、這是個什麽章程?
    敢情,要麽拜,要麽戰!
    與範賢簽了生死狀的苗姓青年,下意識地往邊上挪了挪。此時此刻,他很慶幸自己的睿智。
    瞧,他的對手也就嘴皮子功夫厲害點兒。二十左右的年紀,能有多少修為。往死裏算,頂多也就是個正五品或從四品,他可是從三品,力壓絕勝的局。
    鹿杖翁兩眼如電地掃了眼苗姓青年,心頭氣血翻湧,說不出的惱火。
    隨後,老頭一雙濁眼盯著那被七位武士擋於身後的小子,心道:好陰險毒辣的心思!
    簡單幾句話,虛捧實踩,將他們一行人的退路徹底切斷。
    這下子,可就真的沒得選了。
    要麽認慫,當著江湖百幫各路英豪的麵,恭恭敬敬地給人拜一禮;要麽,硬著頭皮上去幹。
    所有轉圜的餘地,都被封死了。此時說什麽都是錯,不敢上又不想認慫,那就等於在幾百號江湖名人的麵前,自卸麵皮。
    此子留不得!
    鹿杖翁心中產生了這麽個大膽的想法,登時惡向膽邊生,又一條妙計浮上心頭。
    “年輕人,就是嘴皮子利索啊,哈哈~~”
    一看老頭那笑得好似一朵老菊花的狀態,範賢就知道,老陰逼不定又準備整出什麽幺蛾子,立馬警戒心拉滿。
    卻不想,鹿杖翁隻是埋汰了他一句,隨後便衝身旁諸人點了點頭,很老資格地笑道:
    “既如此,那各位同道不妨承了這番美意。比試切磋,點到為止,莫要傷了和氣。”
    顯然,那十幾人也是沒了主意,聽江湖輩份比較高的布氏族長這麽說,也隻得硬著頭皮,認下這樁。
    他們心裏都有數,打是肯定打不過的,但眾目睽睽之下,總不至於將他們都打殺了吧。
    個別人還想到,與自己比試的可是曾力戰宗師境的高手,這往後行走江湖也多個能拿出來唬人的事跡。
    唇槍舌劍,一番交鋒之後,開擂之比就此定下。
    “呃,星君啊。”一個身形瘦削的中年男人,自座上起身朝主座位拱手道:“本門弟子不知犯了何事,可否放還?”
    說罷,中年男人攤掌朝身後示了示意。
    被兩名陣徒一左一右看著、被點了穴位一動不動保持驚慌表情的年輕人,微張著嘴,也無法言語,隻有眼角還能抽搐一下。
    “這個…”洞明子星君向範賢投去一個眼神。
    範賢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回應,便聽到背後有風聲響起。
    轉身一看,便見大德殿外又有身影飄落。
    且,不是一人,而是一排。
    領頭的,乃是一位須長及胸、頗有幾分美髯公氣質的青年道者。
    此人範賢曾見過一次,不動峰前拜星君之時,便是這位美髯公代表家師始元星君,宣布所收之關門弟子。
    但見,美髯公身側跟著的,竟就是那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燦爛到憂傷,來自塞外霜神宮的美男子,傅雪衣。
    一身潔白雪袍的傅雪衣,剛一現身,就成功搶走了不少落在千峰盡身上的目光。
    緊隨其後,一襲玄色繡暗鶴紋紗袍的墨家老九墨淵,微抬著下巴,仍是那副桀驁不馴的優秀表情。
    他的出現,又瓜分走了先前投向傅雪衣的部分目光。
    墨淵身邊則是一位身形頗為富態的中年大叔,穿的也是挺喜慶,一身大紅錦衣,腰間更是鑲金帶玉的,好不富貴。畫風明顯與身旁出塵脫俗的師兄弟們,很是不同。
    又有身姿挺拔、濃眉大眼極富陽剛之氣,穿了一身淺玉色長衣褲的葉昭,跨過殿門高階之時,一雙長腿猶為顯眼。
    而當百靈星君那位身材局部傲人的女弟子,腳下一點,飄身掠進殿內的時候,全殿九成目光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不少女俠,不論年紀,紛紛看呆了眼,還不自覺地微微低頭掃視了眼自己脖頸以下、腹部以上的區域。
    之後,便齊齊有些自慚形穢地,或搖頭或別過臉去。
    而各路英豪,自是不必說,不少位都一時難以把控,氣血翻湧了好一陣。
    真不怪他們,實在,太…太太太雄偉了!
    這一波眼球收割之後,又幾位不論容貌如何,氣度均是不俗的星君座下弟子,逐一入殿。
    最後,當雀星君座下關門弟子,京都沐王府的沐小王爺、澹台鳳羽現身之時,殿內不少女俠都不禁心旌微漾、麵頰泛紅。
    今日份的沐小王爺,一如既往的豐神俊朗、眼眸含星,一襲玉青長衫輕擺,襯得他、咳,襯得她整個人愈發清透亮眼。
    就撩開被風拂到麵上的發帶,這不經意間的小動作,就收獲了數不清多少聲輕“呀”。
    範賢後腦勺漸漸被黑線吞沒。
    話說,江湖女俠的審美,不應該更偏向於吳支祁大叔這種肌肉男路線的嗎?
    小白臉,好看是好看,不頂事兒呀。
    打起架來,遭不住兩拳揍,再好看也得變形不是。
    關鍵,這個狠辣郡主,她又不是真男人。
    瞎嗎?一群糙老爺們看不出來還說的過去,同為女人,這都瞧不出端倪?
    範賢心底吐著槽,身體卻是很誠實地為這幫風姿卓絕的星君弟子讓路。
    在那穿一身淺灰色道袍的青年道者的帶領之下,一眾十一人在經過範賢身邊之時,皆有禮地對七武士拱手一禮。
    隨後,青年道者又向主座上兩位星君揖了個弟子禮。
    “見過兩位師叔!岑缺來遲,還請師叔見諒。”
    說罷,名叫岑缺的青年道者,又衝殿內在座百幫代表拱手揖了一圈禮,笑道:“始元星君座下三弟子,岑缺,見過諸位貴客。”
    “見過兩位師叔!”眾弟子齊聲尊道。
    主座上,洞明子與熒惑兩位星君,不約而同正了正坐姿。
    謔,這下腰杆子可就更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