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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桑林縣，也別有一番風味。
    一望無際的荒原，就像是未曾開發過的處女地，透著濃濃的原始美。
    夜風吹過草叢，撫過樹梢，發出陣陣簌簌的聲音。
    伴著遠處時不時響起的一兩聲鬼哭和狼嚎，
    聽在耳中，就像是三伏天倒頭灌下一瓶冰鎮快樂水，
    真真透心地涼！
    最妙的還是從那些荒村野塚裏時不時冒出來的虛幻鬼影，以及樹影水波裏賊兮兮貓著的妖精邪魅，
    總是在不經意間跳到你的麵前，問你，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嗬嗬，調皮！
    啊……遠處又起了黑霧，罩住了天邊那起伏的山。
    隻留下山頂光禿禿的幾根樹幹，高高地挑著一輪血淋淋的月亮，在那裏甩啊甩，
    甩得天邊盡是血光……
    多麽美啊！
    美得稀裏嘩啦，催人尿下！
    ……
    葛羿就這樣一邊禦風低飛，一邊“欣賞”著桑林夜景。
    終於，找到了自己曾經來過的一處亂葬崗。
    “有生人！”
    瞬間就有鬼魂發現了他，然後一個年輕的女鬼便滿懷期待地衝到了他的麵前！
    “別激動，姐姐！我不是送外賣的。也沒有你的快遞！”
    葛羿一抬手就定住了她，然後問道：
    “我上次路過這，見到那幾個鬼，就是有個吊死的，有個腦門上頂個斧頭的，還有不穿衣服的白胖子，反正就那幾個吧，他們今晚不在嗎？”
    “不在，他們出去蹭飯去了。”
    女鬼老實答道。
    “去哪蹭飯去了？”
    “西伯河穀，周家這兩天祭祖，大家都去蹭飯去了，就留我一個看家！”
    “西伯河穀？哪個方向，有多遠？”
    “就那邊，不到兩百裏地。”
    “行，那我去找他們，你自己在這玩吧。”
    “哎！”
    “怎麽了？”
    “叫他們早點回來，我餓了。”
    “知道了，回頭叫他們給你打包。”
    “哎！”
    “又怎麽了？”
    “跟他們說，我不吃香菜。”
    “……”
    …………
    西伯河穀並不難找。
    因為本來桑林縣的大河就不多，河邊有大量活人聚居的就更少了。
    大晚上的，河邊還燈火通明，人頭攢動的，也就僅此一家了！
    之前遠遠看到的天邊血光，應該就是這裏的火光映照出來的。
    葛羿趕到的時候，已經快到半夜了。
    但是河兩邊還是很熱鬧！
    這條河看著大約有十丈寬，大致呈東西向，河水不算太急。
    河上也沒有橋，隻在北岸碼頭邊停靠了一些木船。
    從碼頭再往上看，北岸邊沿岸一字排開著至少得有上百堆篝火，看著就像是一道火焰屏障。
    每一堆篝火邊上還都有至少兩人把守和添柴。
    從這道屏障再往後，有幾座人造的高台，高台上也都燃著篝火。
    上麵好像還站著不少人，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是在幹嘛。
    高台後麵，就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住戶了。
    其中，很多住戶房子裏都還亮著燈，甚至有的煙囪裏，還在冒著炊煙。
    回過頭來再看河南岸，情況可就截然不同了！
    這邊沿著岸邊擺放了上百張祭台，每張祭台邊上都圍滿了各式各樣的鬼怪！
    他們在爭搶祭台上的食物，雖然也有個別一些扭打到一處的，但是大部分都還比較克製。
    有些搶不進內圈去的，就圍在外麵伸著脖子吸氣，好像單是吸點氣味，他們就很快活。
    從河岸再往南，這邊也有很多房子，隻不過全都荒廢已久，破敗不堪。
    有不少鬼魂可能是吃飽喝足了，就在廢墟中四處遊蕩，有些還三五成堆地聚在一起聊天、交易、甚至賭博。
    “要投胎嗎？新鮮的一手胎源，投不成全額退款！”
    很快，葛羿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不過他沒有過去相認，畢竟，他們現在要避嫌。
    “我也在河邊。我現在隱身了，你看不到我。幫我找幾個鬼。大概四五個，經常一起行動，有個吊死鬼，有個爛了一半的，有個腦門頂個斧頭的，還有個白胖子。”
    葛羿通過“往來”，給百無一發了條信息。
    “後麵鬼市那有棵大槐樹，樹下有老井。井邊有鬼在講四大世家的風流韻事，可去尋之！”
    百無一很快回了消息。
    緊接著，他又發了一條過來：
    “今晚接到三單生意。一哥你這邊的範謝將軍何時才能到位？”
    一哥這個稱呼，不是自己人葛羿是不會讓他叫的。
    很明顯，百無一現在是自己人。年紀再大，他也是小弟，喊一哥是必須的！
    “今晚就能搞定！”
    葛羿回了這麽一句，便起身往廢墟裏走去。
    這一路過去，邊走邊看，邊走邊聽，他也才知道這些桑林縣的孤魂野鬼們，過得也很艱難。
    它們被困在陽間，無法轉世投胎，必須靠吸食活人生氣，或者食用祭品血食之類才能免受饑餓寒冷的折磨。
    然而整個縣的活人，要麽受四大世家庇護，要麽就是受和尚道士庇護。
    外麵野生的，散養的活人，基本上是沒有的！
    就算是葛二這種經常晚上出來浪的，也都有大佬包養，他們這些小鬼是無權染指的。
    而且他們沒什麽本事，二殿下的陰軍不僅不收他們，還經常會抓他們，送去大營裏當魂食喂養那些陰兵。
    所以他們就隻能躲躲藏藏，戰戰兢兢，長期挨餓受凍！
    一年之中，也隻有趕上幾次大宴，才能吃上一頓飽飯。
    這其中，便有這周家每年舉辦兩次的祭祖活動。
    要說這周家，倒是一直秉承著大善人的傳統。
    不僅當年請來仙祖收斂災民屍骨，葬於周公丘。其後見孤魂野鬼挨餓受凍，便又搬出全部南岸族人，把南岸房屋留給鬼魂居住。
    同時，每年一次的祭祖活動，也改成了兩次，並且還增加了南岸祭台，每次都會提供祭品血食給這些鬼魂食用。
    所以，相比於葛家用風水大陣來實現的閉關鎖國，周家施行的則是劃江而治，和平共處的政策。
    可能也正是得益於這種政策，如今周家很多人都學會了通靈扶乩之術。
    他們經常會和鬼魂交流，有道行高深的，甚至還能駕馭鬼魂為其所用！
    ……
    不一會，葛羿就找到了百無一所說的鬼市。
    這些鬼怪們雖然不事生產，也沒有金融體係，但是各自還是有各自的門路，能搞來吃食，紙錢，香火甚至金銀財寶之類。
    他們就在這鬼市裏以物易物，各取所需。
    還有一些則純粹是來這裏消遣的，畢竟，他們有無盡的崢嶸歲月需要消磨。
    就在鬼市盡頭的那棵大槐樹下，就聚集了這樣的一群鬼。
    那大槐樹下果然有口井，一個說書先生打扮的鬼正站在井台上滔滔不絕：
    “話說葛家二少爺與那李媚仙子剛剛大戰完三百回合，累得是腰酸腿疼，兩眼發黑！便見外麵又影綽綽，灰騰騰，殺來一隻吊睛雌虎！
    那雌虎頭戴王字兜鍪，身穿亮銀梭子甲，手拿一根狼牙殺威棒！
    呀呀呀！那端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