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他該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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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遠方天際泛著絲絲朦朧亮色,是破曉。
    燕北驍悠悠轉醒,頭有些微痛。
    他輕蹙著眉,下意識就抬手去觸碰身側。
    空空如也,甚至都沒有她的體溫留存。
    燕北驍驀然清醒過來,轉頭望向身側。
    奇怪的是,他甚至都不知她何時起身離開的。
    “來人。”
    起身喚人之時,燕北驍隻覺隱隱有些頭痛,微微舔舐了下唇角,微鹹。
    除此之外,整個口中都似是充斥著絲絲腥甜血氣,他的眉頭更是皺緊了些。
    燕北驍有些嫌棄地摸了摸唇角,卻沒有任何痕跡,口中也未探查到任何細小的破損傷口。
    “君上。”
    雲九應聲而來,打斷了燕北驍的思緒。
    “怎麽是你?可是有事要說?”
    燕北驍看著雲九那副藏不住事的神色,又是大清早的,根本都不用猜。
    “屬下就是有些擔心君上的身子,而且王後娘娘她......”
    雲九欲言又止,一對上燕北驍的目光,便有些閃躲起來。
    他越是這樣,燕北驍反而更想追問。
    “王後怎麽了?”
    “屬下一大早就看見王後娘娘她......”
    雲九有些心急,偏偏話在口中打轉,半天吐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樣的話頭,燕北驍並不覺得雲九會說出什麽好事來。
    “你若是說她的不好,就別開口了,孤不想再聽,隻要你如實稟告!又看見她做什麽了?”
    雲九將頭低低埋了下去。
    “屬下一大早就看見娘娘匆忙離開,似乎是身子不大舒服,那張臉白得跟紙似的......”
    雲九還未說完,身側一陣輕風,一抬頭就看見燕北驍正隨手披了件外衫,已是快步而來,直往門外。
    “還不快傳太醫!”
    雲九不會騙他,他說的定然是真的!
    燕北驍心急如焚,往時若是同眠,即便她表麵再擺臉色,也都安心睡到半晌,難怪今日會如此反常,消失不見。
    隨後焦急來到攬月殿,直至追至她的寢殿,才發現她果真是一臉煞白躺在榻上。
    額間的發絲半濕,閉著眼,眉間卻緊蹙難舒,似是身體上的疼痛難忍。
    “姝姝......”
    燕北驍心疼地輕聲喚她,小心翼翼拭去她額間的絲絲細汗。
    他此時更是自責,隻怪自己太過安逸,貪圖享樂,居然連她身子不舒服,悄然離開都未發現。
    盛姝本就在假寐,有意不想搭理,奈何他還要一直叫她,當下隻能緩緩睜眼,動了動毫無血色的唇。
    “我身子不舒服,想多睡會。”
    燕北驍急切詢問,“姝姝,告訴孤,你哪裏不舒服?太醫等下就過來。”
    “小腹。”
    盛姝隨口敷衍著,瞥了眼立在他身後的雲九,語氣冷冷,疏離,不帶一絲感情。
    “雲九,送君上出去!”
    “怎麽痛成這樣?孤不走,孤絕不能眼睜睜看著你一人在此獨自難受,姝姝,一切都等太醫看過再說好嗎?”
    燕北驍本就心係於此,又是親眼看到,哪裏肯離開。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女子腹痛!太醫又能如何?”
    盛姝煩躁地閉眼,右手扯住被角就蒙在了頭上。
    “姝姝,可是孤多年以來,也從未見你痛成這般模樣,是否受了寒氣?”
    燕北驍輕輕拉下錦被,剛觸碰到一絲冰涼,她便迅速將手縮了回去。
    “姝姝,手怎也涼成這樣?”
    燕北驍立即吩咐人去拿暖盅,手便伸進被中,強行抓住她過分冰冷的手,即便藏在被中也不見有多少暖意。
    盛姝並沒有多少氣力去掙紮,眼裏也是充滿疲態,可該有的堅定卻也未減半分。
    “請你出去,我隻想自己安靜睡會。”
    “孤保證不吵你,你安心睡吧。”
    二人目光間的交匯,無聲訴說著彼此的不肯妥協。
    盛姝閉眼,甚至側轉頭到內裏不願再看他,此時的弱勢一方是她,她又能如何呢?
    雲九躊躇不定,半晌才是先開口打破此時的沉默。
    “君上,屬下看娘娘的確身子不適,要不您還是先讓娘娘好好休息會吧。”
    燕北驍一個冷眼掃過,不禁多了絲探查之色,隻覺今日的雲九神情格外反常。
    雲九心虛低頭。
    “不必多說,你先退下。”
    稍後,太醫過來,燕北驍執意要診脈,盛姝任由他折騰。
    待太醫親口證實是血虛虧損,元氣大傷之症,燕北驍思慮片刻才一臉凝重點了點頭,又一再關切追問著良方調理之法。
    隔著層紗幔,盛姝神色不明。
    寢殿又隻剩下兩人,平靜且沉默。
    燕北驍望著她毫無血色的小臉,突然輕聲發笑,唇角盡是苦澀。
    “你總是想盡辦法欺騙孤,但是孤也不是傻子,一點蛛絲馬跡便瞞不過孤的......”
    盛姝不答,置若罔聞。
    的確聰慧如他,可也休想在此詐她什麽東西。
    臉頰突然被一陣外力捏住,還揉了揉。
    盛姝一陣暴躁,抬起右手一把扯下。
    “燕北驍,你還有沒有人性!我都這樣了,你還要逮著機會欺負我!”
    “孤就喜歡欺負你!又傻又可愛……”
    燕北驍眼裏含著層波光水色在眶中徘徊,不禁吸了吸鼻子,偏偏唇邊還漾著絲笑意。
    盛姝無法猜測出他的心思,隻此時的氣氛很是不對,她便不能讓他繼續賴在這裏。
    “你好好的又發什麽瘋?我累了,出去!”
    “往時都是兩手並用推開孤,怎麽今日倒是變得秀氣了?可是左手不便?”
    燕北驍抓住她的右手,阻止她的繼續動作。
    盛姝心下一緊,眸色微閃。
    “放手!”
    燕北驍忽然傾下身子,就躺在她頭側,與他近在咫尺,定定地望著她的雙眸。
    “姝姝,這一切就快結束了,這一次,就別再離開了,好麽?”
    盛姝坦然應對,“我的所有決定都是為了阿辭,你該明白。”
    他若是懂,她也不必多說。
    這一日終是到來了。
    新政的推行,朝政之勢的掌握,日益與王位更近一步,那樣藏於心底的野心自然日益彰顯。
    燕衡終於有些坐不住了。
    多年的謀劃,便在此時,叔侄二人對峙於司政殿上,昭然若揭。
    燕衡極力粉飾著,卻仍將自己的訴求說了個明白。
    他作為王叔,理所應當要守住南陳先祖打下的江山,更有這大片自己也曾攪動各地時局而極力拿下的疆土。
    而燕北驍,他算準了他的時日無多,不過是主動和被動的抉擇。
    燕北驍卻似是聽到了什麽無關緊要的事,氣定神閑地靠坐於椅背,更顯慵懶。
    “王叔,當下就談及此事是否有些為時過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