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2 夏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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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炳,你搶我的校服幹什麽?”薑湄回到座位,發現楊炳正把她的校服外套抱在懷裏。
    楊炳歪嘴笑笑,又低下頭去不作回應。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過分?”說著,薑湄走上前搶奪他手裏那件白色校服。楊炳卻站起來把它穿在身上,大步跨出門去。
    “楊炳!”薑湄瞪著他的背影憤憤叫道。她瞥見楊炳桌上的一團紅色,便一把抓起,學著楊炳的樣子抱住它,坐在位置上等待楊炳。
    不多時,楊炳回到班裏,身上仍是薑湄的校服。“楊炳,你的校服也在我這裏了,我們一物換一物吧!”
    “不換。”說罷,楊炳安安穩穩地坐回座位。
    “秦東楊,我好熱。”蔣夕佳使勁扇著手裏的卷子。“空調跟壞了一樣。”
    “這是怎麽回事呢?”東楊笑著轉過身,“班長的碳排放量怎麽這麽大?是因為質量比我們大嗎?”
    “我打你!膽子不小。”夕佳嗔怒道,反手把一摞卷子拍在東楊身上。“快點去把空調溫度調低,馬上就中午了。”她朝窗外望望:“你看這大太陽。”
    “好疼啊……”東楊揉著胳膊走至空調前,按幾下按鈕又折身回來。
    “班長,空調的溫度已經是16度了,再往下隻有冰箱能滿足你了。”他說,“我隻能把風速調高。”
    “好吧,算你會辦事。”夕佳含笑看著他,歪頭想想說道,“秦東楊,我今天中午想去分校吃飯。”
    “去分校?”東楊起初一愣,而後笑著回答,“好啊,班長。我們一起去。我正好想去呢,好久沒去分校吃飯了。”
    “好,你放學等著我。不許跑。”
    “我怎麽會不等班長呢……”
    “好冷啊,空調的風變大了。”薑湄嘟囔著,轉頭對楊炳說:“還我校服,我有點冷。”
    “不還。”楊炳仍是這兩個字。
    “快給我。”說著,薑湄揪住校服下擺,想把它從楊炳身上扯下。
    “你不要對校服布料的堅實度抱太大希望。”楊炳把拉鏈拉上,“尤其是穿了兩年、洗過無數遍的校服。別扯爛了。”
    “我真的好冷。”薑湄皺起眉頭,“你這樣我又要被吹發燒了。”
    “你懷裏明明有校服不穿,非要來搶我身上的。”楊炳搖搖頭,又把拉鏈拉到頂。
    “那好吧。”薑湄仍是氣乎乎的,把楊炳的紅色校服穿在身上,把過長的袖子卷起。
    中午的太陽照得天地萬物白花花一片,地上是一塊塊幾乎靜止不動的濃重影子。
    “秦東楊,站住!”蔣夕佳叫一聲,便小跑著追上前方站在原地等她的東楊。東楊一個肩頭挎著書包,含笑看著他由遠及近。
    薑湄把身上惹眼的男生校服脫下,照例去找方子姝,子姝的老師卻仍在拖堂。薑湄趴在窗邊朝裏麵張望,子姝向她擺擺手,示意她先離開。薑湄會意,便獨自走向食堂。
    她在平日裏同子姝常坐的地方坐下慢慢吃著,希望子姝能早些到來。一個身影卻忽然在她身旁坐下。
    “今天沒有跟方子姝一起吃飯啊!”楊炳正著頭,並不看薑湄。他仍穿著薑湄的校服,隻是把拉鏈拉開。
    “他們班老師拖堂了。”薑湄用同樣的方式回應。
    “再拖幾次,友誼的小船就要翻了。”楊炳輕快地說罷,便不再言語。
    午讀前,班裏滿是哄亂的喧鬧聲,熱氣四處蒸騰著。窗外的太陽已不見蹤影,天陰沉下來,一副“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景象。遠處那些樓房樹木的輪廓顯得更明晰起來。
    蔣夕佳抖動著身上的短袖,走至空調邊。空調卻怎麽也打不開,急得她額上的汗珠接二連三滾落。她拿手胡亂擦擦,繼續研究著空調的幾個按鈕。
    “怎麽了?班長在看什麽?”秦東楊走進來,把書包放回座位,站在夕佳身邊。
    “這空調打不開,好像壞了。”夕佳皺起眉頭,臉上紅撲撲一片。
    “不要著急,我去把窗戶都打開。”東楊慢條斯理地說,“現在外邊一點風也沒有,大家正好體會一下真正的悶熱。”
    “同學們!安靜!”夕佳用教鞭使勁敲幾下講桌,幾乎是大喊道:“同學們稍安勿躁,現在空調出了點問題,暫時用不了。我已經叫高凱風找人來修了。大家先安靜,越說話越熱。”
    一語說完,夕佳仍在講台上站著,無奈地看著焦躁的人群。
    半晌,高凱風火急火燎衝進班裏。“大家安靜一點好不好?”他開門見山,“年級長和班主任正在樓梯間說話。”這句話卻卓有成效,喧鬧漸漸平息。見此情景,凱風繼續說道,“我能理解大家,我也熱——你看我滿身是汗。但是現在隻能暫時先忍著。電工最快晚自習就能修好。”
    “說話都是在排放二氧化碳,二氧化碳多了氣溫也就高了,跟全球變暖一樣。有啥話都先攢著,以後說。現在心靜自然涼。”說罷,凱風轉身在黑板上寫上大大的“寒流”二字,又說了句“真冷啊”,便轉身回到座位。
    夕佳笑笑,看看安靜的班級,也走下講台。
    楊炳翻出一把折扇,扇柄扇麵精致異常,扇尾綴著長長的流蘇。
    他大模大樣地扇著,嘴角帶笑,不時看看薑湄。
    “這是我的扇子。”薑湄壓著嗓子說道,“上學期期末的時候你拿走了!你當時為什麽說丟了?”
    楊炳故弄玄虛地笑著,背過身不理會薑湄。薑湄不好繼續說話,隻得任由他去。
    空氣幾近粘滯,除卻老師口幹舌燥的絮語,教室裏悄無聲息。隻有此起彼伏的蟬鳴,聒噪地應和著他。時間緩慢地流淌,一節課終究是過去了。
    “楊炳,把我的扇子還我。”薑湄起身去搶那扇子。
    “現在想起它來了?”楊炳含笑看看薑湄,“想要它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周六你就知道了。”他臉上露出一絲神秘,又把目光落在夕佳身上。
    “暗殺蔣夕佳嗎?”薑湄接過扇子,隨口說道。
    “什麽?蔣夕佳同學要被暗殺了?”東楊轉過身。
    “所以,秦東楊你準備好領蔣夕佳的遺產了嗎?配偶可是第一順位繼承人。”楊炳一股腦倒出這段話。
    “你們都背著我搞什麽!”夕佳從教室外走進來坐下,向東楊抱怨。
    “我說真的,蔣夕佳。”楊炳認真的表情仿佛在介紹什麽經天緯地的計劃,“你跟秦東楊年齡一到,趕緊去辦一張結婚證。這樣大英帝國酋長秦東楊的財產就有蔣夕佳的份兒了。你們好相互掩護灰色收入。”
    “拉倒吧!我跟他門兒都沒有的事!”夕佳看看薑湄,“你們倆還都是未成年呢!在這裏安排我們倆——我們倆好歹已經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了。”
    楊炳卻不急著否認,隻是笑著,而後低聲說,“總會有那一天的。”
    電工在晚自習時帶著全套工具走進教室,三下五除二的工夫便在全體師生的矚目下把空調修好。他又向高凱風囑咐幾句,便走出教室。空調終於重新打開,坐在窗邊的人忙把窗戶合上。
    天黑透了。緊緊閉合窗玻璃在黑夜的映襯下如同幾麵明晃晃的鏡子,映照著這個夏末的光陰和教室裏年輕的人。窗外狂風大作,幾條未被綁起的窗簾狂飛亂舞猶如神魔附體。不時傳來門被重重扣上的聲音,正堅韌的樹葉也嘩嘩亂晃。一聲驚雷炸響,暴雨呼啦啦地傾盆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