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筒子樓、獨眼老太太 【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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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一會兒天就亮了,老趙和王道醒來之後,我立刻就把昨晚發生的事情詳細地給他們講了一遍。聽得他們是嘖嘖稱奇,都覺得非常的不可思議。兩人還趕緊跑到肥仔的籠子前麵去強勢圍觀了一番,結果被打擾了清夢的肥仔惱怒地用兩泡鳥糞做了回應……
老趙和王道灰頭土臉地回到客廳裏,我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安慰兩人到:“沒事沒事啊,好男不跟鳥鬥。不管怎麽樣,至少目前看來應該是好事。我的體能提高了不少,簡直比大學時每天健身沒落下時還好。”
王道也點點頭說目前最主要的事情應該是去尼登路四十四號查探一番,隻是他眉目之間略有些憂慮。
隨便吃了點兒早飯之後,王道就開車朝著閘北區開了過去。從地圖上看那尼登路四十四號在閘北區比較偏僻的地方,簡單地說就是人員流動性大成分比較複雜的地方。王道告訴我,那一塊區域在解放之前好像被成為閘北滾地龍,是典型的貧民棚戶區。
什麽叫滾地龍?是形容解放前大上海的貧民股,當時的窮人、難民在棚戶區不能抬頭;因為住處低矮狹小,一抬頭就碰到頭了。所以就有“滾地龍不抬頭”的說法。
我和老趙都是外地來上海工作,自然不知道這裏麵的彎彎繞繞。但作為土生土長的上海人,王道就把這事兒給我們說的非常清楚。也讓我心中有些疑惑,這尼登路四十四號究竟有什麽秘密?那厲鬼小婉才會專程地提出。
吹著風看著車窗外呼嘯而過的景色,我不由得浮想聯翩。對最近發生的事情心裏總有一種不真實感,自己好像成為了一些恐怖片電影的主角一般,經曆著種種匪夷所思的恐怖事情。努力地想要報仇,但卻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左右;如同一隻莫名其妙掉落進蜘蛛大網中的可憐小飛蟲……
“老大,到了。老大?咱們給下車了,想什麽呢。”老趙推了推我,把我從恍惚中驚醒。這才反應過了,已經到了目的地了。外麵的街景的確是有些破敗陳舊,隨處可見的老公房牆體表麵都已經脫落了許多,很多還寫著一個大大的紅色“拆”字。是上海非常常見的拆遷棚戶區的模樣。
老趙顯得有些驚訝:“上海市區還有這樣的地方?看起來比我老家還有破舊啊。”王道砰的一聲關上車門癟癟嘴對老趙說到:“這有什麽稀奇的,紐約市區裏還有貧民窟呢?咱們走吧,前麵那條路拐進去應該就是尼登路了,看看究竟會遇到什麽。”
這地方有一條河蜿蜒而過,看樣子好像是蘇州河的一條分支。河流不大,水質也不太好,散發著一股水腥氣;岸邊一排排的柳樹垂落還顯出一些生機。一條路兩側是密集的小商鋪,小販百無聊賴地坐在裏麵,也不著急招攬客人。看樣子是在等著老房拆遷拿一大筆錢。
我們三人順著這條路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然後拐進了一條比較狹窄的破舊小弄堂。在這弄堂口的確是寫著“尼登路”的字樣。
“四十,四十二……到了老大老王,這裏就是尼登路四十四號了!”老趙一路對著門牌數過來,在四十四號前麵停下來了。這的確是一座典型的老筒子樓,大門是一道鏽跡斑斑的老舊鐵門,隻有門鎖鎖孔附近還比較光滑。透過鐵門能看到一個很小的院子,幾米開外就是進樓道的地方了。
不過有些奇怪的是這棟老樓居然鑲嵌在弄堂裏麵,非常的少見。
我大概看了一下門口的郵箱標記,這棟老樓是五層,每一層三戶人家。也就是說不考慮空房的話裏麵應該有十五戶人家!這他娘的該怎麽辦?那女鬼在牆壁上的血字就寫了個“尼登路四十四號”,鬼才知道到了這兒要找哪一戶人家,或者需要我們幹什麽啊?
三個人站在這老樓前麵,也不知道接下來到底該幹什麽了。我看向王道:“老王,你是牛逼的刑警。快點分析分析,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難道要挨家挨戶去敲門,問他們認不認識民國時期上海著名的絲綢商人張家的三少奶奶麽?”
王道有些無語地瞪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就在三個人好像傻比一樣站在這裏不知道該幹什麽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我們身邊響了起來:“年輕人,你們站在這裏幹什麽啊?攔著老婆子的去路了。”
這聲音沙啞而艱澀,還非常的陰森,好像是夜晚墓地裏的烏鴉叫聲一樣。讓人一聽就莫名地覺得心頭發寒,身上有些起雞皮疙瘩。
我猛一回頭就看到一個雞皮鶴發的駝背老太太站在我們身後,正抬頭盯著我們看。她年紀應該非常大了,至少也有八九十了----甚至可能還要更大。眼睛應該是瞎了一隻,裏麵慘白慘白的看著就滲人得慌;嘴巴半張著,能看到發黃發黑的牙齒,讓人覺得有些惡心。頭發很淩亂,身上的衣服非常破舊還隱約有一兩個補丁,看樣子就極其的落魄。
按理說這樣年紀的老人家又過得很淒苦的話我心中一般都會非常的同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到這個駝背老太太的時候我心裏居然莫名其妙地湧起了一陣厭惡,並沒有同情。這讓我覺得非常奇怪。
我和老趙沒有說話,王道淡定地朝前邁出了一步,從口袋裏麵掏出了自己的刑警證件在這老太太麵前輕輕晃了晃說到:“老太太識字麽?我是警察,這兩個是我的助理。來這裏是想要調查一些重要的事情,剛才正在準備進去。”
這家夥明顯是在哄騙人家老太太不懂。要知道,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隨便憑借警察證闖入民宅,那必須申請額外的搜查證和比較確切的證據才行。而且一般普通百姓對這種國家機器都有一種天然的畏懼,估計王道這麽說也是為了能夠唬住老太太,方便從她嘴裏套出一些話來。
可是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獨眼老太太完全沒有被王道的刑警身份給震住。反而是咧開嘴露出一口黑黃色的牙笑的更大聲了:“嘿嘿嘿,年輕人。這棟大樓從差不多十年前開始就隻有老婆子我一個人住在裏麵了,你們要來查案,是查誰啊?”
聽到這裏,我們三人都的大吃一驚。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麽一棟五層大樓,居然隻有這個獨眼老太太一個人住在裏麵?!難道說,那女鬼的意思,就是讓我們來找她麽?
看到我們不說話,這老太太再次發出烏鴉一樣的笑聲來:“年輕人,老婆子我不管你們到底是想要幹嘛的。快點走吧,這兒不是什麽好地方。早些年說是要動遷,好些人都興奮了一陣子。結果最後沒談攏,鬧了矛盾,這裏就被斷水斷電。很多人住不了就搬走了,留下我這個孤老婆子實在沒辦法,隻能一個人住這麽一棟沒水沒電的樓。”
聽到這裏,我和老趙王道三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色。已經非常明顯了,如果那張家大宅的女鬼小婉不是讓我們來這裏找非常古怪的東西的話,那目標應該就是這個獨眼老太太無疑了!
王道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笑容,打了個哈哈:“原來如此。其實不瞞你說啊老太太,我們來這兒就是想調查一下你目前的狀況的。其實當初這裏的住戶和官方的矛盾我們也已經知道自己犯了錯誤,這不讓我們下了調查一下目前的住戶情況麽?卻是沒想到已經給你們造成了這麽大的困擾,實在抱歉。方便我們上去你家坐坐嗎?我也好了解一下情況如實上報。”
我日啊!這些體製內的家夥,果然不管人品性格如何,這忽悠起來簡直是一套一套的。各種官腔和套路話張開就來,都不帶思考和猶豫的。
那老太太聽了王道的話,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好吧,既然你們想進去看看,就跟老婆子來吧。”說完她顫顫巍巍地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哢嚓一聲打開了鏽跡斑斑的鐵門,走了進去。
我們也跟在她身後陸續進入了院子,然後進了樓道。
在進門之前,我用手輕輕捅了捅王道的腰壓低聲音問他:“咱們這樣真的好嗎?萬一有什麽危險怎麽辦?為什麽不直接問她知不知道解放前的絲綢商人張家?”
王道也扭頭悄聲說到:“這事兒能挑明了問麽?隻能循序漸進慢慢來,否則激起她的戒備心就麻煩了。再說危險,你覺得咱們三個龍精虎猛的大男人會怕一個看起來超過九十歲了的老太太麽?”
我心想這也是,我們不可能害怕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婆子啊。於是也不再多想,和老趙跟在王道身後走進了陰暗的樓道裏。
之前那獨眼老太太說十年前官方就給這裏斷水斷電了,所以這樓道裏似乎常年沒有燈光和陽光照射。溫度比外麵低很多,顯得有些陰氣森森的。頭頂和腳下的角落裏都爬滿了蜘蛛網,甚至還能看到一些不小的蜘蛛在網上爬來爬去的;即使現在是大白天走在裏麵,這裏還是會讓人覺得冷和緊張。
老太太看起來年紀很大,但是身體似乎還不錯。雖然一路都在不停地咳嗽著,但爬起樓來也不含糊,步伐矯健地到了四樓二號的房門前站定了。
我心想難道說和那張家大宅有關的活到現在的人都是武術高手不成?這麽大一把年紀還能保持比較旺盛的體力!
老太太開了門,轉身對我們咧開嘴笑到:“這就是老婆子的家了,三個年輕後生跟我進去?”
站在門口,我們已經能夠看到屋子裏的景象。非常的雜亂,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尤其是沙發上,居然還有許多破舊的布娃娃,去胳膊少腿兒的,營造出一種讓人心中不安的氣氛……
不過我們自然是點點頭,然後都走進了屋。老趙這家夥走在最後,他剛一進屋,後麵的大門就砰的一聲關上了!嚇了我們一跳,我還埋怨他說你關門這麽用力幹什麽。結果這小子聲音發顫地小聲說:“我沒有關門啊,一進來就刮了一陣風把門給帶上了……”
我心中有些緊張,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麽。都已經到了這兒,就算真的是龍潭虎穴也隻能是硬著頭皮走下去了。我也真的很想知道,那女鬼讓我們來這兒是什麽目的。難道真的可以找到殺害小婉和寂邪法師的真正凶手麽?
“做呀,年輕人,你們都坐啊。老婆子給你們去倒點兒水喝。”這獨眼的老太太熱情地招呼著我們在客廳裏坐下,自己背對著我們在一個小桌子上麵忙活著,應該是在給我們倒水。一邊轉過頭來和我們聊天。
或許是看到我們對於滿沙發的各種各樣殘缺破舊的布娃娃玩偶有些關注,又是咧嘴一笑解釋說:“老婆子我一輩子都無兒無女,也沒有什麽親人,所以就尤其喜歡這些布玩偶覺得它們好像是我的兒女親人一樣。可惜又沒錢買不起,隻能從外麵撿一些別人不要的回來放家裏……”
聽這獨眼老太太的話也真是心酸。可我心裏連一點同情感都沒有,反而是有一種越來越重的戒備心。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屋子裏麵的一切東西,都讓我覺得非常的不舒服。包括各種各樣的擺設家具,包括這裏麵的氣氛,包括這個老太太本人和沙發上麵擺放著的這些殘破布偶!
又尤其是這些缺胳膊少腿兒的布娃娃,我總覺得它們的眼睛裏麵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好像是在死死地盯著我一樣。
我們剛坐下一會兒,獨眼老太太就端著一個托盤過來了,上麵放著三杯清水。她把托盤放在桌子上,也順勢在旁邊坐了下來,然後笑眯眯地看著我們:“先喝口水吧年輕人,辛苦你們了。還代表官方來看望老婆子我。快喝快喝。”她不斷的熱情催促我們。
在這樣的熱情下,我們本來就不好拒絕,否則讓她起疑就麻煩了。而且萬一人家真就是一普通的老太太,這也會傷了她的心。
想到這兒,我和老趙王道就都端起了杯子,開始喝水。
我剛喝了一口,立刻就感覺從喉嚨到肚子裏,都是火燒火燎的痛,好像是真的有火在肚子裏麵灼燒一樣。再也喝不下去了,立刻就哇的一大口把還含在嘴裏的水全都吐了出來。可是老趙和王道卻絲毫沒有任何的不適反應,咕嚕咕嚕地早喝了一大半杯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我有這麽強烈的反應而他倆沒有,但我還是覺得這水有很大的問題!
“不對,這水一定有問題!”我大喊一聲站了起來,直接伸手就打掉了老趙和王道手裏的杯子。然後順手操起屁股下麵坐著的木頭凳子就朝著這獨眼老太太砸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