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戰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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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火一直持續了數日。
雖說失去了投石機,但其他攻城器械還在,隻是攻城的進展放緩了許多。
最終在圍住德州城的第七日,一處城門不堪重負,白龍軍團與黑羆軍團破開衝進了德州城內。
兩軍在德州城內的大街小巷展開了極其慘烈的巷戰。
…………
三日後,德州城內的一處廟宇。
平時的香煙嫋嫋,香客絡繹不絕的寺廟此時冷冷清清,院內的菩提樹枝繁葉茂,寄托著人們祝福與美好的許願符灑落一地。
一道黑影走進大雄寶殿,寶相莊嚴的摩崖雕像掛滿了屍體,牆壁上杏黃色的壁畫布滿了斑斑血跡。
那道黑影在四周的左右尋覓,直到確定廟廓周圍無人之後,才坐下半倚著蓮座大口喘息,縷縷陽光灑到黑影的臉上,正是熟悉的黝黑瘦子模樣,凡正白。
突然,釋迦摩尼的佛像旁堆起的屍堆內猛然傳出一聲極其輕微聲響。
凡正白的耳朵微動,不顧胸口的起伏,瞬間抓起手旁的長劍指著屍堆,厲聲道,“誰!出來!”
屍堆上的屍體散落在地,從中爬出一道渾身血汙的身影,倒在地上。
凡正白舉著劍緩緩走上去,隻見那道滿身血汙的身影眼神帶著奢求看著,嘴唇上下微微翁動,卻沒有任何聲響發出。
凡正白將劍尖抵在那道血汙身影的腹部,緩緩將耳朵湊上去,隻聽到血汙身影斷斷續續地說道,“救……救……救我!”
凡正白凝神細看血汙的身影衣著,輕聲問道,“德州守軍?”
血汙身影聞言,眼皮微微聳動,但卻是沒有回應。
凡正白啞然,瞬間明了眼前此人不清楚他的身份,不敢透露,生怕說錯了反而害了他。
凡正白也沒有多言,神色恢複平靜,從懷中摸索出一枚丹藥讓他仰頭吞了下去,隨後就將他放在蒲團之上,看到他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便獨自走到大雄寶殿的門檻上坐著。
月影獨上,凡正白一人持劍架在身前,怔怔看著朦朧的月亮出神。
身後猛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凡正白一驚,提劍走回大雄寶殿之內,眼見渾身血汙之人勉強地撐著身子,倚靠在身後的壁畫上,胸口不斷起伏。
“你醒了。”凡正白神色平靜說道。
血汙之人有些警醒,但還是明白是眼前之人救了他一命,小心翼翼地回道,“多謝恩人!”
凡正白聞言不為所動,目光灼灼地看著這渾身血汙之人,沉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是德州守軍那一塊的部署?”
血汙之人神情有些疑惑,但沒有多想,直截了當地回答道,“在下姓柳,單名一個絳字。”
“我乃秦字營下屬的什長,當君詔國攻入德州之後,我秦字營奉命布守在懸空寺一帶阻擊。”
柳絳神情有些黯然,隨手指著周圍的屍體悲慟道,“這些都是我的弟兄,當時我身受重傷,隨後便被撞昏了過去。”
“他們都死了,或許隻有我活了下來。”
凡正白聞言默然不語,自從德州城破之後,等待了一段時間,便尋了一個機會混了進來,一路上看到遍地皆是橫屍遍野,殘垣斷壁,每一寸的土地都是雙方付出生命來回地爭奪。
凡正白看著低落不已的柳絳,還正欲安慰之時,大雄寶殿之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快,快點進來!”
“給我搜,每一片都不要留下殘餘的老鼠。”
凡正白急忙躲到一處窗戶朝外看去,發現廟廓之外,一簇簇火把上下湧動而來。
凡正白心中一驚,連忙背起柳絳往大雄寶殿後奔去。
跑出大雄寶殿,看見一座極其龐大的殿宇,借著月光,看到牌匾上寫著藏經閣三字。
凡正白一腳踹開藏經閣的房門,一進去,驟然愣住。
不單是凡正白,背在身後的柳絳掙紮著朝前看了一眼,也是瞬間愣住了。
藏經閣呈環形布局,一個碩大的環形書架布滿數不勝數的書籍,而在中心便是一塊空地,而此時這片空地聚集著一群老幼婦殘,還有一些受了重傷的傷兵躺在邊緣的角落。
眾人看見突然闖了進來的凡正白與柳絳,眾目皆是布滿恐懼與驚懼,隨後眾人走出一名僧衣帶血的和尚和一名麵容姣好的貴婦,誠惶誠恐地問道,“閣下是?”
凡正白瞧著強裝鎮定的僧人和貴婦,心知這些人和柳絳之前一樣,以為自己是君詔國之人。
凡正白立即說道,“諸位不要擔心,我不是君詔國的人。”
背後的柳絳此時也出聲道,“沒錯,我是秦字營的什長柳絳。”隨後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
僧人和貴婦聞言秦字營,瞬間神色放鬆了起來,接過令牌兩人左右翻看確認無誤之後,便寬心道,“柳什長,你這是?”
隻是還未待背後的柳絳回答,凡正白便打斷道,“先別說這些,有君詔國的人來搜查了,你們有沒有什麽地方可以躲一躲?”
此話一說,眾人瞬間戰戰兢兢起來,先前還算鎮定的貴婦哆嗦道,“你……你是說真的?”
凡正白眉頭一豎,低聲罵道,“我沒有閑工夫和你鬧這些。”
貴婦一聽,慘然一笑,摔坐在地,喃喃道,“躲不了,都躲了這麽久了,躲不了。”
衣著帶血僧衣的和尚亦是宣了一聲佛號之後,便低頭默默無語。
凡正白抬頭再看向眾人,剩餘這些人老幼婦殘皆是麵無生色,再去瞧角落的傷兵,也是恍如死去多時的雕塑,不為所動。
眼前的眾人,短短數日經曆家破人亡,生離死別,身前的榮華富貴還是溫馨小院,瞬間化為烏有,現在敵軍尋上門來,竟是生出了了卻生命的悲意。
凡正白搖了搖頭,背後的柳絳滿臉憤意卻又無可奈何,最後凡正白背起柳絳繼續往藏書閣後麵走去。
沒有多走幾步,身後便傳來一陣陣嘶喊聲,凡正白腳步一滯,但還是沒有停留下來,匆匆忙忙來到閣後一片竹林,杏黃色的院牆之後便是懸空寺之外。
凡正白領著柳絳一躍而過這杏黃色的院牆,瞬間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南理國天元十三年,鄰國君詔舉十萬精銳,繞北重關,意圖從南部邊陲小城臨淵城一路北襲,幸得臨淵城主將文淵薦計,借南部丘陵緩敵數日,隨後聚軍數十萬,與敵於德州一帶拒敵。
經德州十四日慘烈交戰,德州城主戰死,百姓之戶,十不存三,數十萬之眾,竟傷亡過半,最至安南來援,君詔敗退。
此役得文淵獻計,主張力戰血戰,隨後北部重關南理精銳入君詔,重創君詔西北一帶,最至入安南,得升中郎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