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秘境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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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的土地之下,究竟是什麽,來到秘境的外來人不知道,生存在秘境之中無數年代的上古遺種也不知曉。
當寸寸土地如同坍塌的廢墟,步步滑落至那望而無盡的黑暗之中,便無人想知曉秘境之下,究竟是何物或何處。
吞噬一切的無盡黑暗,便是代表了寂滅的死亡。
天音雷猿一族的那道高大身影,佇立在森林裏的一處高坡之上,目力極遠,便是眺望至遠處無數樹木倒塌,土壤如同流沙,傾盡到那無盡的黑暗之中。
見到這一幕,高大身影沉默片刻,隨後朝著自己的族群低吼幾聲。
一時之間,整片山坡猿啼不斷,一隻隻雷猿皆朝森林外圍而去。
在目睹了代表寂滅的陷落之後,高大身影做出了自己的決策,留下隻會讓族群自己手中消失,但若踏出秘境,為那不可知的未來,或許才有一線生機。
“倘若外麵的世界,一如先前那人族一般,毫無靈氣,離去秘境也不過是遲一些消亡罷了。”高大身影心中暗付,但臉上的神色不變,任何的情緒變化都不能帶給它的族群。
……
凡正白本意是蟄伏起來,靠近秘境的入口之處,隨後離開,但不曾想在路上遇到了熟悉的身影。
凡正白看著眼前堆積如座小山的殘肢斷臂,腳底盡是泥濘的血泥,黝黑的臉龐不由地抽動了一下。
在屍軀如山上酣睡的那道身影,聽到一絲響動,機敏地睜開眼眸,眼底殺氣一閃而過,但看到凡正白的身影之後,怔了怔,隨後咧嘴說道,“居然是你,就知道你沒事……”
“喏,那些都是我的戰利品。”洪吾天指了指旁邊碩大的麻袋,臉上止不住的驕傲。
凡正白噙著嘴角笑了笑,縱身一躍,來到洪吾天身旁,此時來到身旁,才看清洪吾天布滿身上各式各樣的傷痕,鞭傷、刀傷、劍傷……
讓人觸目心驚的幾道傷痕更是直接累及白骨之上,周邊的筋肉都翻卷起來,
凡正白微微沉默,他一直對這能送出青霄劍的貴族少爺頗有好感,忍不住說道,“你……沒事吧。”
洪吾天搖了搖頭,朗聲笑道,“本少爺一身武藝打遍無敵手,都是一些宵小罷了。”
剛一說完,便劇烈地咳嗽起來,大口大口的鮮血隨著胸口的起伏而湧出。
凡正白微微蹙眉,抓住洪吾天的手腕,一絲內力探入,竟是發現洪吾天的渾身大半的經脈已經處於破碎的邊緣。
“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咳咳,本少爺也不想,但那些人就像蒼蠅一樣,趕也趕不走,隻能拚命將他們殺光了。”洪吾天臉上依舊掛著笑意,但眼底的疲倦已然遮掩不住。
“我帶你離開這裏……”凡正白反手便將洪吾天背負在身上。
“咳咳…韓立,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待本少爺出去,我繼續去我家寶庫裏,偷些好東西給你。”洪吾天呲牙咧嘴地說道。
凡正白聞言,臉色一黑,合著那青霄劍是偷來的。
但走出幾步之後,洪吾天突然想起什麽,說道,“那我的戰利品怎麽辦。”
凡正白微微駐足,歎了一口氣,轉身將那高出數個身形的麻袋拉在手中,將其拖拉帶走。
兩人一麻袋,這麻袋還極其碩大,目力稍好些的人,都能看到有一團黑影一直在緩緩移動,但如今秘境已開,凡正白也所遇到的一些人,皆是參加秘境的同境之人。
好在他們並不想多事端,凡正白注意到他們之時,這些人也便避開凡正白的路線,離開此地。
凡正白還未走出十數裏地,背後的洪吾天早已按捺不住倦意,趴在凡正白的背後睡著了。
猛然間,一股剛烈且強悍的氣息籠罩在這片區域。
凡正白心中一驚,便想帶著洪吾天掩身離開之時。
那股氣息徑直朝凡正白的方向而來。
“少主,吾來也!”
其聲如雷,火烈般的氣息遍布,來者便是洪州的烈鏘。
洪吾天也被這股熱烈的氣息所驚,但睜開雙眼便是看到自家的家臣,開心道,“烈叔,你來了。”
凡正白將洪吾天放下,伴隨著數聲咳嗽,洪吾天跌跌撞撞地走了過去。
烈鏘見此,一把將洪吾天扶住,但隨後便察覺出洪吾天的傷勢,驚聲道,“少主,你這傷得快些醫治,拖延久了可就壞了武道前途。”
“快些隨我離開此地。”
“好,烈叔!”洪吾天滿懷欣喜,轉頭朝凡正白說道,“韓立,跟我走,快點離開這裏,帶上我的戰利品。”
凡正白微微沉默,隨後搖了搖頭,說道,“多謝少城主美意,我還未想離開這裏。”
洪吾天疑惑道,“現在這秘境降臨了如此之多的鎮魂境,你待在這裏太過危險,為何不早些隨我離開此地。”
“有烈叔護著,你我安全出去之後,再顯我洪州威名可不好嗎?”
烈鏘自然也是對眼前這名黝黑瘦子有些印象,身懷武學意境,似乎還兼修有上古煉體術,但顯然,眼前之人似乎有著一些秘密,並不想被人知曉。
凡正白自是明白有鎮魂境強者護著,便是極為安全,但他來到這片秘境本意隻是為了拿到淩霄殘碑,如今淩霄殘碑已然到手,若是隨著眼前的烈鏘離開秘境,回到洪州的州府,在鎮魂境的眼皮底下離開,可不怎麽方便。
思來想去,凡正白還是拒絕了洪吾天的好意,笑道,“少城主,在下還有一些不得已之事需要去做,望少城主包涵。”
“他日回到洪州,韓立必定前去城主府叨擾。”
凡正白拱手抱了抱拳,隨後目光看向烈鏘。
烈鏘自是明白眼前之人多半有些秘密,但他身居鎮魂境,也瞧不上不過逾身境之人的秘密,便對洪吾天勸道,“少城主,先離開這裏,隨後我們在秘境外等著便是了。”
洪吾天也是看出凡正白去意已絕,便不再強留,“你可一定要來,我備好美酒等你。”
“告辭!”
“告辭……”
……
凡正白目送著烈鏘與洪吾天遠去,便獨自朝秘境入口處前行。
秘境入口本便處在森林的外圍,凡正白抬眼望去,便是看到那處漩渦在他的麵前已然更近了些。
但走出不過數步,便是察覺腳底下的大地不斷顫動,肉眼可見的石礫在地麵上下跳動。
凡正白猛然回頭,身後大片的樹木不斷倒塌,並有滾滾塵土飛揚而起,夾雜著凶獸的哀嚎與嘶吼。
凡正白眉頭一皺,縱身躍起,來到一顆粗壯的樹枝之上,遠遠眺望,便是瞧見四周大批大批的凶獸皆朝森林的外圍而來。
目及雖近,但實際上距離森林的外圍還有一段距離。
“發生了什麽……怎麽會有這麽多上古遺種。”凡正白心中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但很快,凡正白便知曉了原因。
除去大批的上古遺種趕往森林外圍,亦是有著不少進入秘境內的人極速前往秘境入口處。
如今原本蟄伏起來的凶獸紛紛現身,本應是攔截獵殺的好時機,踏入秘境之人卻是絲毫沒有動手的想法,隻想著一心回到秘境之外。
凡正白心中一動,察覺出數十米外便有數人朝這個方向而來,更沒有鎮魂境強橫的氣息護佑。
“唰!!!”
凡正白毫不猶豫,縱身攔在這數人麵前。
眼前的數人衣衫襤褸,滿麵塵土,身上更是布滿樹枝的劃痕,看到突然有人攔在他們麵前,心中一驚。
但想到身後恐怖的景象,數人對視一眼,不想耽擱,皆是將懷裏數日所搜尋的靈寶交出。
“道兄,這些都是我們收集到的靈寶,希望能放我等離開。”領頭一人言語客氣,便將一個布袋拋出。
凡正白沒有去接那個布袋,眉頭反而緊緊蹙起,能將踏入這片秘境的所得交出,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眼前的數人眼見凡正白沒有去拿那個布袋,反而是冷眼相看眾人,還道是此人貪得無厭,數人默默醞釀殘存的內力,便打算與此人決一死戰。
凡正白回過神來,察覺到眼前數人想要動手,連忙出聲道,“諸位,住手。”
“我隻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原本打算動手的數人,聞言鬆了一口氣,隨後領頭之人指向那個布袋,說道,“那……那些靈寶。”
凡正白笑了笑,“你們拿回去,我隻是想問個消息。”
領頭之人朝身旁一人使了一個眼色,隨後便有一人越出,將靈寶拿回。
眼見靈寶拿回到手中,領頭之人神情放鬆,堆著笑容客氣道,“道兄客氣了,道兄想問什麽。”
“你們在逃什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數人相互對視,領頭之人也沒有想到居然是這樣一個問題,便徑直說道,“道兄,你看四周都有那些上古遺種往外移動的跡象。”
“連它們都要逃離,更何況我們。”
領頭之人指了指腳底,依舊是滿臉懼色地說道,“這秘境塌了,這個秘境多半已經要完蛋了。”
隨後更是朝凡正白勸誡道,“道兄,你也快些逃吧,要不你跟著我們一起走,相互還有個照應。”
“畢竟整個腳下的大地都已經塌陷了。”
領頭之人察覺出凡正白氣息強橫,若是能與他們一道,回到秘境入口處,更是安全許多。
凡正白聞言心中一驚,眾人皆知七日之後,秘境的靈氣便會湮滅殆盡,但可不曾知曉這片秘境是以這樣的方式消失。
凡正白看著他們雖破衣襤褸,身體遍布傷痕,但依舊行動迅捷,顯然這些人隻是身受一些輕傷,
但想到自己身懷兩塊淩霄殘碑,與他們同伍,難保會有一些麻煩,便搖頭拒絕道,“不必了。”
領頭之人聞言,神情有些落寞,但也知曉這些實力強橫之人,向來心高氣傲,不喜與人同伍,便也不惱。
凡正白指了指先前烈鏘帶著洪吾天離開的那個方向,那個方向還殘留著些許烈鏘的氣息,路途也相對安全一些,便說道,“你們往那個方向走,哪裏安全。”
數人抱拳謝意,便紛紛起身離去。
凡正白琢磨著這異變,能讓秘境內的上古遺種逃離的災難,若是心生好奇,前去查看,多半也難逃厄運。
但凡正白還是心生好奇,按照先前陳柔的推斷,這處秘境除去是一名上古大能的洞府,甚至是也有可能是一處空間節點。
或許那名上古大能也隻是看守此處空間節點。
倘若此地坍塌陷落,那空間節點又該是以怎麽樣的形式存在。
還是說此地並非所謂的空間節點,又或者空間節點也會伴隨著大地的陷落而崩潰。
“我隻是去看一眼。”凡正白心中默念著,便折身反向上古遺種逃離的方向走去。
……
兩個時辰之後。
凡正白看著眼前的景象,倒吸了一口冷氣。
眼前看不盡的邊緣正亦步亦趨地吞噬土地,凡正白不斷移動在陷落的邊緣,朝陷落的黑暗處望去,甚至將一截樹木點燃,朝不斷擴大的深淵扔下去,亦是看不見一絲明亮。
幾番嚐試之後,依舊無法查探出什麽線索。
“不行,這深淵擴張的速度太快了,我若是再不快些回到秘境的入口處,待會我便沒有落腳的地方。”
凡正白此時儼然明白時間的寶貴,便立即展開全力,縱雲訣使出,伴隨著雕族意境,急速地朝秘境入口處方向而去。
一個時辰過去,越過一層又一層茂密的植被,凡正白在一顆粗壯的樹枝之上稍稍休憩,長時間的使用身法,內力消耗也是極快。
感受到內力恢複得七七八八之後,凡正白再度起身前往秘境入口,翻過數片密叢之後,卻是發現不遠處,上古遺種都聚集在一處,躁動不已,更有一些凶獸開始撕咬攻擊。
凡正白不露聲色,找到一些較為濕潤的泥土塗抹在身上,掩蓋住自己身上的氣息。
“不能與這些上古遺種糾纏在一起……”凡正白小心翼翼地躲避開,繞了一段路途。
但沿途下來,無論前去到那個方向,皆能碰到大大小小的上古遺種族群。
“整個秘境的上古遺種也都在趕往秘境入口。”凡正白心中一沉,如此一來,在整個秘境入口,必然會發生一場血戰,遺種與秘境踏入者的爭鬥。
“但有眾多鎮魂境在場,即便這些上古遺種肉身強悍,多半也難以奪到秘境的入口。”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越來越多弟子離開此秘境,鎮守秘境入口的人必將減少。”
“看來我得再快些到達秘境入口。”
當凡正白真正距離秘境入口不過數裏之遠時。
凡正白抬頭望向那處漩渦之下,便是有不少鎮魂境帶著本州弟子淩空而上,走出秘境。
而在秘境入口四周,更有不少上古遺種窺視著這裏,但因有數十道強橫的氣息鎮守周圍,便使其不敢輕舉妄動。
凡正白混入人群之中,正欲跟隨著人群而去。
猛然間心頭警醒,感受到數股目光正在窺視著自己,一股生死危機的警覺驟然籠罩心頭。
毫不猶豫,凡正白立即脫身離開人群。
下一刻……
兩道強橫的氣息籠罩在人群之中。
“師叔,就是那人,就是那人殺了師弟,還傷了盤龍師兄。”活龍不知何時出現在人群之中,身上纏繞著繃帶,滿臉怒色,指著凡正白怒喝道。
雍州的鎮魂境強者鳩無發,陰沉著臉色,本想著能將那寶圖拿到手中,不曾想竟途生意外,還將極負盛名,有望鎮魂境的盤龍傷至重傷,至今昏迷不醒。
至於什麽乃是洪州弟子,桀桀,不過死後的一具屍體,洪州還能因為一具屍體與雍州開戰不成。
鳩無發探爪而去,強橫且霸道的內力橫掃。
凡正白提劍而起,青霄劍出鞘,一點寒芒瞬間閃爍在眾人眼中。
在眾多踏入秘境的天才眼中,此劍出鞘,自是有著一番意境,劍尖雖小,卻似雨點。
潤物細無聲,驟然之間,劍尖便落在鳩無發的的麵前。
“哼!雕族小技罷了。”
鳩無發冷哼一聲,抓爪成拳,竟無視這在眼前放大的劍尖,一拳轟出。
“錚!!”
青霄劍錚鳴,強橫的內力震蕩劍刃,一拳又是一拳,將青霄劍震潰到旁。
凡正白眼見鳩無發出拳氣勢一拳更勝一拳,手中的虎口被震得麻木不已,避其氣勢,撤劍回身。
腳尖微微一擰,縱雲訣踏步而行,便折身朝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別想走!”一名身披灰衣,掩蓋住麵容之人擋在了凡正白麵前,身形之快,竟連此人何時出現在自己麵前也不曾知曉。
“嗒……”
凡正白每一步便如踏梯一般,隻是轉折了一個方向,但每一步的距離反而越來越遠,便似踏梯而行。
“咦……”灰衣之人輕咦一聲,遮掩的麵容露出了雙眸,渾濁的雙眼透露出一股死氣。
但凡正白並無認為那灰衣之人已經走到行將就木的地步,反而感覺這人的威脅比鳩無發更為濃烈。
借著秘境之中殘存的靈氣,凡正白借著縱雲訣其形,加之雕族意境的加持,竟一下子擺脫了雍州兩名鎮魂境強者的追捕。
“嗯?”這下即便是連鳩無發也頗為驚訝。
“果然是天才,這般年紀,這般身法……”灰衣之人冷冷一笑,“但我最為鍾意扼殺那些未能成才的天才。”
此言一出,即便是在旁觀戰的他州天才也皆為微微皺眉。
瞬!
灰衣之人身形留下的殘影像是滯留了時空一般,無數灰衣之人跨步追至而去。
“你雖快,但在我的眼裏,依舊是慢……”這番話音仿佛在凡正白耳邊輕輕述說。
凡正白心中一驚,隨後提劍轉身刺去,劍刃劃過,滯留的殘影消散。
再度回頭,那灰衣之人仿佛佇立在凡正白麵前許久。
前有灰衣之人,後有鳩無發。
凡正白的心瞬間跌入了穀底,任何一名不過逾身境界之人,即便你戰力卓絕,可匹敵逍遙境界,但再往上的鎮魂境的強勢,便是無可撼動的力量。
“唉,終究還是要隕落了。”不少圍觀之人都頗為眼前的黝黑瘦子可惜,在秘境之中獨自存活七日,眼看著便可以離開秘境之時,卻被兩名鎮魂境獵殺。
“這般天才,難道他州所屬的鎮魂境也看不上,也要任其隕落嗎?”亦是有不少人頗有疑惑,這麽久了,能在鎮魂境下周旋些許時間,潛力之大,肉眼可見,竟依舊沒有人前來搭救。
“嗬嗬嗬……”越是這般絕境的情況之下,凡正白的心底反而越發平靜。
亙古無波的眼神盯住眼前的灰衣之人,凡正白將心中的雜念去除,即便是死,他也要讓眼前不可一世的鎮魂境嚐嚐他的手段。
“器靈所傳授的冥魂訣居然這麽快就要用上……”凡正白自嘲一笑,沒想到不過數月時間,器靈傳授燃燒神魂的方法便已經有機會使出。
“要拚掉鎮魂境,所燃燒的神魂,可能會讓我灰飛煙滅吧。”凡正白想起器靈借助冥魂訣,使出百劍訣,才可逼退那名青州的鎮魂境道人,但也因此陷入沉睡。
凡正白若是使出,一擊過後,必定是身隕道消。
凡正白深吸一口氣,眼神平靜地盯住灰衣之人,腦海之中,便是開始凝聚百劍訣。
沒來由地心中一顫,灰衣之人詫異地看著眼前的黝黑瘦子,突如其來的警覺讓他覺得莫名其妙。
“不過是甕中之鱉,難道還能讓他翻身?”灰衣之人心中暗付,但多年的謹慎還是讓他迅速地出手,先下手為強。
“仍你手段滔天,麵對鎮魂境還能翻天了不成,鳩無發,一道出手。”為防萬一,灰衣之人還是呼喝鳩無發一起出手。
鳩無發一記重拳,空中竟是響起雷鳴之聲,而在凡正白麵前,灰衣之人數道殘影出現,一同圍攻而向凡正白。
“百……”
“劍……”
凡正白眼神清明,沒有去管身前身後的任何攻擊,而是低垂著頭,開始燃燒起自己的神魂,一柄柄在虛無之中顯現的小劍開始出現。
便在凡正白即將出手,最後說出“訣”字之時,一股強橫爆裂的氣息襲來。
雷鳴般的重拳被人擋下,凡正白沒來得及使出百劍訣,身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子,我帶你走……”
凡正白微微愣神,暫時放緩了神魂的燃燒。
而灰衣之人的襲擊接迥而至,那人怒喝道,“真當我洪州無人?”
隨後魁梧的身軀迸發如同爆裂岩漿般的內力,火烈的內力夾雜著狂暴,數道殘影皆被一掃而空。
“烈鏘,你確信要與我雍州交戰。”鳩無發自然是極其熟悉眼前之人出手方式,一眼便認出此人。
“鳩老頭,你們雍州之人便是如此背信棄義?”烈鏘不怒自威,身上的衣袍獵獵作響。
灰衣之人掀開遮掩的麵龐,苦皺皺的臉龐不屑地扯出一絲笑意,絲毫不顧眼前之人是位洪州的鎮魂境強者,顫顫巍巍地從懷中掏出一串鈴鐺,輕輕搖晃。
恍然間,烈鏘微微愣神,但很快便恢複清醒,灰衣之人抓住這個契機,再次探爪抓向凡正白,鳩無發也陰沉著臉色踏步而來。
恢複清明的烈鏘見狀大怒,抓住凡正白的肩膀,朝大地重重一踏,淩空而起,隨後將凡正白用力拋向秘境入口。
“小子,你先出去……”
烈鏘撂下一句話,便折身而回,呼喝間迎上那鳩無發與灰衣之人。
感受到耳旁的勁風,凡正白也不矯揉做作,施展身法,借勢而去,很快便來到如同鏡麵一般的秘境入口。
凡正白探身而出,整個身影出現在中央宮城那處廣場之上時。
頭頂上的“戮”赫然再次顯現,此刻的“戮”字赤亮如血,極其耀眼。
一直掩藏在廣場之上的鬥笠男子,見到那熠熠生輝的“戮”字,冷冷一笑,“找到你了。”
凡正白走出秘境入口,猛然間,像是獵人窺伺的感覺再次升起。
“還有人……”凡正白極其警覺,警惕地環顧四周。
但那名頭戴鬥笠之人,出手更為隱蔽,悄無聲息地潛伏到凡正白不過十幾米遠,反持長劍,隱蔽在手臂之後,便是揮劍。
劍刃帶來的死意讓凡正白極快地察覺到那名頭戴鬥笠的男子,更是看到他揮劍而來,劍氣帶起鬥笠微揚,便是露出與仇子明七八分相似的麵容,正是仇明星。
凡正白心驚之餘,便是倒身後撤,但仇明星出手之快,更是先與凡正白的動作。
“噗嗤……”
長劍刺穿了凡正白的肩部,凡正白在生死攸關之際,竭力使出身法規避,才能將這一劍堪堪躲過半寸。
“咦……”仇明星倒是沒有想到居然有逾身境有如此身法與反應,但他不會留手,在中央宮城內,擊殺未央王朝的天才,沒有人會給他第二次機會。
他已經感覺得到人屠迷蘇察覺此地的異樣,他隻剩一次機會,時不待他。
仇明星長劍灌注內力,便是想要借助強大的內力,將凡正白整個肩膀卸下來。
凡正白雙手緊緊抓住肩膀上的劍刃,雙掌染滿鮮血,順著手臂涓涓流下,死死抵住那股壓力。
感受到將要抵擋不住那劍刃往下的趨勢,凡正白驟然萌生了一個想法。
“這一劍,你必死……”仇明星眼見凡正白還在殊死抵抗,手腕擰轉,劍刃便在凡正白的手掌中刮出一層血肉,露出森森白骨。
“啊……”凡正白雙目赤紅,滿臉的青虯暴起,雙臂不停地顫抖。
終究,凡正白握不住那銳利的劍刃,仇明星直覺手中的長劍驟然輕鬆,便是收劍回身,輕喝道,“破天霄!”
長劍直刺,卻似帶有能刺破雲天的銳利劍意,白芒一閃,銳意使凡正白眼睛都無法睜開,抬手掩麵,胸口便瞬間傳來一股涼意,沒有絲毫的痛苦。
“死在我的劍下,你該瞑目了。”仇明星淡然說道,內力迸發,全力想要洞穿凡正白的身軀。
“咳咳……”凡正白雙臂用力地握住還未沒入身軀的劍刃,喉嚨不斷湧出鮮血,嗆咳的血液反而使凡正白越發興奮。
沒有人注意到,不斷朝身後退去的凡正白,低垂的頭顱下,淡淡的笑意浮現。
仇明星的劍,如同平常百姓家肉串上的竹簽,狠狠地沒入凡正白的身軀之內,攜勢而來的力量將凡正白一路推著倒走,緩緩靠到秘境入口附近。
便是一瞬間,仇明星想要終結眼前的黝黑瘦子之時,凡正白猛然抬起頭,露出森然的微笑。
“噗嗤……”
凡正白竟借著仇明星的劍勢,將仇明星的劍完全的洞穿自己的身軀,不帶著任何一絲鮮血的劍尖從凡正白的後背竄出。
“你……”仇明星瞳孔微縮,便是覺著此人就是瘋子。
很快,握住劍柄的手腕便傳來一股熱意,凡正白那沾滿鮮血的雙手緊緊地攥住他。
仇明星死死盯著口鼻皆是血沫的凡正白,卻隻見他依舊掛著森然的微笑,笑道,“跟我來吧……”
話音一落,凡正白竟是想要借他一劍,借力而來,纏住他,拖他重回秘境。
“滾……”仇明星倒是小覷了眼前此人的瘋狂,驚詫之餘,怒喝出手,瞬間掙脫了凡正白的束縛,同時也將長劍從凡正白的身軀拔出。
“滋……”一道鮮血飆注灑在空中,凡正白強打著精神,依舊借著劍勢,往秘境的入口處倒飛而去。
他知曉此時此刻,他贏得了先機,隻是帶著這個代價,重回秘境之後的遭遇,便隻能是聽天由命。
仇明星看著如同鏡麵般的秘境蕩漾起一絲波紋,看到最後沒入秘境時,凡正白歪著頭,扯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他都覺著是在嘲諷他的無能。
“中我一劍,我就不信你還能活。”他確實棋差一招,沒有想到那人能如此瘋狂且不惜死亡,沒有能親眼看到終結他的生命,便終究是讓那人有了一線生機。
但他已經沒有機會了,仇明星已經注意到,人屠迷蘇已經看向了這邊。
“該死……”仇明星低聲罵道。
“有吾所在之地,竟有人膽敢在此大動幹戈?”冷峻的聲音帶著一絲威壓。
人未至,聲已來。
仇明星便直覺自己體內的內力像是被其鎮壓了一般,稍顯遲滯,抬眼望去,半邊的天色竟染滿紅霞,勝似血色。
仇明星咬牙,漸漸目露一絲瘋狂,“不過走狗罷了,當真怕你。”
“天地赦令,斬妖除魔,急急如律令。”
仇明星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籙,舌尖精血噴灑在上麵,掛持在劍尖之上,遙遙舉天一指,便似劍點天地。
猛然間,晴空霹靂,仇明星所在的半邊天空,竟有陣陣雷電在雲層間暗藏。
若是凡正白在場,瞧見仇明星所使出的手段,定是極為驚訝,此刻仇明星的氣息似乎與器靈毫無二致,靈力的氣息此刻在仇明星身上出現。
“有點意思……”迷蘇隔著人潮與廣場,目光鎖定著頭戴鬥笠的男子,喃喃低語道。
“那便讓我會會你……”
一時之間,廣場之上的天空,雷聲大作,半邊天的紅霞也更為濃鬱。
重新回到秘境之內的凡正白,脫離狼窩,又入虎穴,即便是身受重傷,也不得不強打起精神。
不少還未能離開秘境的人,都注意到秘境入口,有一道身影似天外隕石,高高墜落。
“那人……好像剛剛那人……”有人認出那道身影。
烈鏘等鎮魂境,神魂強大,更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凡正白的蹤跡。
“小子,你回來幹什麽……”烈鏘怒喝,整個麵龐火紅如岩,時不時喘著粗氣。
畢竟獨自麵對兩名鎮魂境強者,且短時間內不落下風,已然是實力強勁之人。
但看到再度歸來的凡正白,不由地心中憋屈,堂堂一個鎮魂境,為護你一人離開,竭力戰鬥到如此地步,你竟還回到此地。
凡正白的眼角瞥去,自然是看到烈鏘的憤怒的麵容,無奈地搖了搖頭,此刻重傷之下,已然無力施展身法,便是任由身軀墜落而下。
但好在高空之下,茂密的樹叢枝繁葉茂,給了凡正白不少緩衝,無數樹葉撒落,數十根樹枝寸斷,最後讓凡正白摔落在樹旁,無力掙紮。
“鳩無發,你纏住他,我親自了結那小子。”出手極為輕鬆的灰衣之人眼見凡正白重回秘境,便脫身親自斃了凡正白,拿回寶圖的線索。
“爾敢……”烈鏘心裏雖氣憤凡正白再度回來,但麵對少城主的囑托,他依舊想要出手阻擋灰衣之人的行動。
“桀桀,你還有我……”鳩無發滿天白頭飛舞,數擊探爪便是封鎖了烈鏘的去路。
躺在地上的凡正白的餘光可以瞟到有灰衣之人的身影越來越近,但眼下除了手指能微微活動,卻再也無力反抗。
“博得一線生機,卻隻是延遲隕落的時間嗎?”凡正白喃喃自問,但他卻不會如此任人宰割,身軀無法動彈,神魂依在,先前未能燃燒神魂使出的百劍訣,或許如今必須要使出了。
若是不使出,便淪為砧板上的魚肉,若是使出,身神俱滅。
便是在凡正白集中精力,打算完全使出百劍訣之時。
一聲啼叫,似虎嘯,又似貓吟,卻是讓人的行動猛然遲滯。
“唰!!!”
一道遮天的黑影驟然躍至在人群之上,原本在四周一直在窺伺的上古遺種皆驟然寂靜,更是有不少凶獸低伏在地。
“這是……”原本鎮守在四周的數十位鎮魂境竟都未曾發現有如此詭異的身影來到身邊,心中膽寒之餘,更是驚詫這是哪方神聖。
“休得讓那孽畜逃了。”如同懸鍾般滄桑的聲音傳來。
尋聲望去,近二十道身影踏空而來,更是有一些鎮魂境強者看到領頭的數人,瞳孔微縮,認出了眼前之人。
“我等乃中央宮之人,奉命抓拿此孽畜。”
“協助我等,懸重賞。”
不少他州的鎮魂境強者麵麵相覷,亦是有一些人出手攔截。
“嗯?”齊叔目光掃視而去,一絲不滿的情緒夾雜在其中。
驟然間,不少人對視一眼,心想暫時犯不著與中央宮的人交惡,便紛紛出手。
即便如此,依舊有少許鎮魂境不為所動,冷眼相看。
齊叔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更是記住那些冷眼旁觀之人,但此刻,更重要是要將傳承拿回到手的,不與之計較的時候,便一同出手,企圖攔住那黑影。
那半遮天空的黑影再次長鳴,四周原本安靜的上古遺種再次躁動不已,竟是絲毫不懼鎮魂境強者的威壓,開始衝撞在秘境入口下聚集的人群。
“你們先送公子們回到外麵。”眼見窺伺的上古遺種被煽動衝撞起人群,齊叔為了身後丁公子等人的安全,便讓三名鎮魂境強者護送出去。
“其餘之人,隨我出手。”齊叔寬大的袖袍一揮,強勁的內力撇走企圖襲擾的凶獸。
那道半遮雲天的黑影,在越發接近秘境入口,便越多鎮魂鏡出手。
不少人走到跟前,才看得清那黑影形似白狐,卻是赤目長尾。
但他州的鎮魂鏡雖是出手,卻也留手,能讓近十名中央宮的鎮魂鏡出手,都未能抓捕的上古遺種,若是惹惱這頭遺種,對他們來說,得不償失。
心思各異的他州鎮魂鏡們,出手雖聲勢浩大,卻也隻是雷聲大,雨點小。
對於這些人的這些小心思,齊叔自然是看在眼裏,但也無所謂,能稍稍阻擋片刻便可。
抓住阻攔的間隙,齊叔的身影瞬息而至,米粒般大小的身影擋在腓腓的麵前。
又是數個呼吸間,數十位鎮魂境圍堵在腓腓四周。
秘境的入口之下,半空之中,一獸獨迎數十人。
經過數番交手,齊叔大抵摸透了眼前異獸的實力,在這數十名鎮魂境圍獵之下,這異獸早晚會力竭而亡。
便是在齊叔心中大定,覺著勝券在握之時。
“哢哢啦啦……”
大地劇烈搖晃,不少還未能離開秘境的人,竟是被這劇烈的晃動摔倒在地。
“秘境坍塌的速度加快了……”
目力稍好些許之人,皆是看到不過數裏之遠,深淵吞噬大地的景象不過目及所至。
聚集在秘境入口下的上古遺種們,此刻,無需腓腓的威壓驅使,便依靠著生存的本能,竭力衝向秘境入口的下方。
實力較強的上古遺種,或是飛獸,便徑直朝秘境入口處飛躍而去。
本應了結凡正白性命的灰衣之人,卻被穿越而過皮糙肉厚的靈角犀獸所阻擋。
望著奔騰不息的靈角犀獸,灰衣之人沉默不語,想要嚐試越過這群逃亡的獸群,卻被數頭脾氣暴躁的靈角犀獸頂了回去。
僅是數頭靈角犀獸,自然不是灰衣之人的對手,但望著延綿不斷的獸群,雙拳也難敵四手,更何況此時秘境坍塌的速度加快了許多。
而此刻在秘境之外,廣場的人抬頭望去,秘境內入口的情景竟如同整片鏡麵一般倒映出來。
顯然,此刻便是秘境最後的時刻。
腓腓本就是想要逃離這座秘境,不願與這秘境共存亡,眼見深淵不過數裏之地,反倒覺著這便是逃脫的時機,大難來臨,這些襲擾的人類自然不會揪住它不放,隨後朝自己頭顱上藏著的鐵公子說道。
“小子,你我可都要拚命了,要不然都得死在這裏,待會我撕扯出空間,去到那秘境入口,你按照傳承密令,解除我的禁錮,一起逃離此地。”
依舊半遮臉龐的鐵公子應允道,“那是自然……”
腓腓突然暴起發難,奇襲站在麵前的齊叔,“小小螻蟻,爾敢擋道。”
爪影神出鬼沒,瞬息便是來到齊叔臉上,齊叔心中一驚,顯然腓腓此刻已經拚命,便是打算以齊叔為突破口,生生不顧身後鎮魂境的攻擊。
齊叔亦是看出腓腓的意圖,咬牙沒有躲避,雙掌黑氣蔓延,便又是一記探羅掌法,打算硬碰硬此爪。
爪鋒銳利,除去陣陣破空之聲,更是在眾人眼中若隱若現。
“刺啦……”齊叔寬大的衣袖被爪鋒撕裂,探羅一掌也在腓腓顯身之時打在其身上。
猛然間,齊叔莫名有著危險的警覺,毫不猶豫想要脫身之時,一縷不起眼的黑色火焰自腓腓的頭上竄出。
火苗落在齊叔的手臂之上,瞬息間便化為噬骨的火苗。
“啊……”齊叔一聲慘叫,便是被腓腓抓住機會,亦是爪鋒劃過,齊叔的胸口瞬間被鮮血染滿,驟然無力抵擋。
腓腓長鳴,瞬息數裏,驟然躍入秘境的入口之處。
眼見沒能攔住那異獸,餘下的中央宮鎮魂境皆是麵色難堪,一人將齊叔扶起,卻是見齊叔手起刀落,將自己染著黑炎的手臂折斷,扔棄在一旁。
“此人手段詭異,此火更是詭異,可吞噬內力。”
“那我們……”餘下之人看向齊叔。
“秘境要毀了,我們先走,那異獸能逃得了我們,也逃不了迷蘇大人。”齊叔麵色慘白地說道。
此刻,深淵的吞噬越發靠近,秘境入口處的他州弟子基本離去,隻剩先前出手攔截腓腓的鎮魂境們。
眼看中央宮的人都離去了,這些鎮魂境強者也紛紛離開。
烈鏘想要帶走凡正白,卻是被鳩無發攔住。
“桀桀,你先帶走他,過我這關……”鳩無發白發滿天,堵著烈鏘的去路。
“你……”烈鏘麵露猶豫,最後看了看不過一裏外的深淵,咬咬牙便朝秘境入口而去。
灰衣之人望著中間隔著獸群的凡正白,心生晦氣,但眼下也知曉不能再拖下去,再拖下去,即便是他也不能離開此地。
“鳩無發,我們走,還有一人知曉寶圖的下來,我們去找她。”
直至灰衣之人離去,秘境之內便再也沒有任何外來之人。
實力不濟或者不能飛行的異獸紛紛聚集在秘境的入口下哀嚎,凡正白眼瞧著滔天巨蟒舍棄它的族群,竄天而去。
更是看到熟悉的天音雷猿,那具高大的身影仰天望向那秘境入口,久久無言,或許在最後,它還是選擇留下。
依舊在樹下癱瘓著的凡正白,餘光早已瞥見滾滾塵土,但他還有一個想法,他在賭,賭那副寶圖,賭這個秘境另有玄機。
賭秘境之下,或許才是寶圖所說的空間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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