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請你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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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隻要有空,就去看你!”
    這回答對大人來說,是模棱兩可的,但是小孩子到底是單純的,聽不出溫涼話裏為自己留下的餘地。
    聽到溫涼這麽說,還是歡天喜地的。
    拍拍手高興了一陣,然後過來拉溫涼的手:“媽咪,你說話可不能反悔。”
    說完之後,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你都不知道今天我和爸比等了你多久,電話也不接,可要急死人了!”
    溫涼這才想起來自己造就已經關機的手機,原來顧寒時找了她。
    等她到了偏廳之後她才曉得顧景年說的等她好久到底有多久。
    顧寒時正在把一直溫著的菜品一個個端上桌來,輕手輕腳的,那個樣子,和以前那個小心翼翼求著她吃飯的豪門公子哥,十足的相似。
    隻是現在,他已經嫻熟了太多了。
    “你們還沒有吃飯嗎?”
    溫涼看著那一桌子沒有動過的菜,有些愧疚。
    顧景年連忙搶著回答:“我已經在家裏吃過了,奶奶非要讓我吃了飯再讓我跟著爸比出門。”
    然後,鬼精靈的他指著顧寒時說:“爸比一直等著你回來吃飯,可是一點都沒有吃。”
    說著朝著顧寒時擠眉弄眼的,舉起手來信誓旦旦地和溫涼說:“媽咪,我可以作證,爸比一點都沒有偷吃。”
    孩童天真的話語讓溫涼的心裏一暖,這麽晚回家,這個男人還給她準備了一桌子反曹。
    顧寒時太了解她,就算她說自己已經吃過飯了,但是他還是一眼便能夠看出來她在撒謊。
    但是他什麽都沒有說。
    “吃飯吧。”
    顧寒時把碗筷放下,轉身和裏廳的人說話:“梅姨,帶小少爺去睡覺。”
    在裏麵忙活的梅姨搓了搓手出來,領著顧景年便去睡覺了。
    顧景年也很乖,知道到了時間了,也見到了溫涼,便乖乖去睡了,不需要顧寒時哄。
    坐下來吃飯,對麵是顧寒時,她隻顧低著頭,下意識的,不敢去看顧寒時。
    或許便應了老人家說的那句話,做賊者,心皆虛。
    但是,她明明應該理直氣壯的。
    “別隻顧著吃白飯。”
    顧寒時看她低著頭的時間長了,也不夾菜,便遞了筷子去給她夾菜。
    溫涼這才稍微回過一些神來,沒說什麽,安安靜靜地吃飯。
    這一頓飯吃下來,竟然格外的安靜。
    她不想說話,顧寒時似乎也有些心事,隻會在她吃得少的時候提醒她應該多吃點什麽,其餘的,便再也什麽都不說。
    她心中有些歎氣。
    和顧寒時的關係,竟然這麽快就進入了秋天。
    估計距離寒冬,也不再遠了。
    明明前兩日兩個人才如膠似漆的,果然離開了床,人的頭腦,都是要冷靜很多的。
    “我吃飯了。”
    她率先離開飯桌上樓去洗漱,速度比以前快了很多,她必須要在顧寒時上樓之前假裝睡著了。
    不然的話,兩個人麵對麵無話可說,那場景,太過於尷尬。
    躺在床上裝睡是一個技術說。
    在你不想睡的時候睡意卻能夠困死人,但是在你想要睡的時候,卻就是怎麽也睡不著,此時的溫涼就是這樣的,她真的想要掐死這樣的自己。
    大抵是想著先睡過去,等她明天睡醒之後,顧寒時約莫著也已經上班去了。
    這樣,就不需要麵對麵了。
    算盤打得好,可是睡眠不給力。
    她在床上掙紮了好半響之後,終於聽到了臥室的門被推開的聲音。
    顧寒時進來了。
    很快的,床的另一邊便陷了下去。
    溫涼下意識心髒就顫抖了一下,閉著的眼睛不受控製的顫著,馬上的,便感覺腰上多了一隻手。
    她被抱進了他的懷裏。
    男人應該是剛洗漱完,身上有著沐浴液淡淡的清香,她的臉貼著他的胸膛,一動也不敢動。
    本以為顧寒時是看出來她還沒有睡著的,他大概會說一些什麽吧。
    但是等啊等的,顧寒時始終一句話沒有說。
    男人的下巴便抵在她的頭頂上,沒有過多久,她便聽到了頭頂上傳來慢慢沉靜下來的呼吸聲,平穩的,和緩的。
    顧寒時在她之前,睡了過去。
    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溫涼的心一下子就鬆了。
    她還在擔心顧寒時可能會和她說的話,現在看來是她多想了。
    昨天晚上他沒有回家,公司亂成一鍋粥,估計他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睡覺了,所以今天晚上剛沾了床邊睡著了。
    他應當極累的。
    卻還是撐著等她回來吃完飯再睡。
    人心裏麵能夠感知到的感動,大多數都來自於生活之中的小細節,不需要多少轟轟烈烈,哪怕是一個溫柔的充滿愛意的眼神,都能讓人覺得內心豐盈。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顧寒時果然比她早起了。
    房間裏麵已經沒人,她洗漱了一番準備吃了早餐去上班,剛下樓,卻看見顧寒時異常悠閑自在地坐在客廳裏麵看報紙。
    晨光從落地窗外透進來,男人一身簡裝坐在沙發上,越發顯得年輕清俊。
    這個時間點,顧寒時平常應該是上班去了。
    可是今天,他還在家。
    再看看,顧景年和梅姨都不見了蹤影。
    “起來了,吃早餐吧!”
    顧寒時聽見腳步聲,把報紙放了下來,起身坐到了餐桌前。
    昨晚上兩個人都沒怎麽說話,今天一大早的,總感覺還是有些小小的尷尬,溫涼四處看了一眼,顧寒時看出來她在找什麽,善解人意地和她說:“我讓梅姨和司機送小寶上學去了。”
    這溫涼這才想起來,顧景年是要去上學的。
    也就是說,這屋子裏麵現在,就剩下他和顧寒時了?
    想到這裏,她心裏麵總有些別扭。
    別扭歸別扭,她還是在餐桌前坐了下來,顧寒時把溫熱的牛奶遞給她:“熱著,喝一點。”
    溫涼難得的很乖巧,沒說什麽,端起杯子來便喝了一口。
    顧寒時看著溫涼吃早餐,眼神柔和。
    她還以為這一餐還是像昨天晚上一樣在安靜之中進行,沒想到她剛喝了一口粥,顧寒時便開口了:“你安排一下時間,後天我們帶著小寶出去走走。”
    後天正好是周末。
    溫涼愣了一下,猝不及防顧寒時竟然來了這麽一句。
    “去哪裏?”
    “由我來定,你隻管跟著我走就可以!”
    顧寒時似乎不願意提前給她透露更多的消息,他這個?樣子,溫涼自是也不能多問,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但是她總覺得,顧寒時應當是有話要和她說的。
    既然他什麽都不說,那她便什麽都不問,這算不算是兩個人之間的默契?
    溫涼心中有些嘲諷,笑了笑沉默不語。
    坐在對麵的男人隻輕輕地看了她一眼,瞥見她嘴角的笑容,又別開臉去,似乎心情也好了許多,往溫涼的碗裏,再度添了一些粥,兩個人沒再多話。
    溫涼沒想到自己剛到警局,便遇上了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車子剛剛停穩,下車的時候有所感,抬頭往側邊看了一眼,目光便被那抹熟悉的身影給定住了。
    早上剛下了一場雪,很薄很輕,樹梢下有一片白,傅止便踩著這薄雪站在樹梢下,雙手插在黑色的呢子大衣中,看起來等的時間有些長了,肩膀上頭發上,都落了一層雪。
    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的傅止,應該是在等她。
    但是溫涼多少是不願意和傅止有任何的牽扯的,當做是什麽看見,轉身便要朝著辦公室走。
    “溫涼。”
    傅止在身後叫了她的名字,她不得不站住了腳來。
    等她回頭的時候,看見傅止已經朝著她這邊走了過來,然後在她的跟前站定,距離有些近,近到她可以看見男人那雙丹鳳眼裏流轉的漣漪。
    傅止有一雙十分好看的眼睛,那樣春風如水的眼眸隻要將人那麽一瞧,總能讓人沉溺在他眼底的溫柔之中不可自拔,隻願在他的眼底徜徉不去。
    所以在很多年以前,她便沉迷其中。
    就像是喝了一杯烈酒,這一醉,就醉了很多年。
    她看著他,保持著恰到好處的情緒和距離,沒有說話。
    傅止看了看她,竟說了句:“看起來阿時把你照顧得不錯。”
    她的神色讓人看了就覺得光彩熠熠的,眼角眉梢中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寧和,便是幸福的最好見證,也已經不似五年後初見的時候,眼底怎麽也藏不住的悲苦。
    也是,失而複得的珍寶,顧寒時怎麽可能不好好珍惜?
    “傅先生這話說得實在是好笑。”溫涼揚眉淺笑,但是那話語聽起來,卻是帶著一些刺的。
    斜眼看傅止,一句話說得頗是婉轉:“我是他的妻子,他自是對我好!”
    “是嗎?”
    傅止薄唇邊掠過一絲微笑,這微笑有深意,溫涼從他的這絲微笑,多多少少看出來了諷刺的味道,心中到底是有些不痛快的,當年那個總是溫文爾雅待人接物無比溫柔美好的少年,也已經長成了如今這個城府極深喜怒無形的男人。
    時間在傅止和顧寒時的身上,都留下了很厚重的痕跡。
    他話鋒轉了幾番:“阿涼,你可知道,他已經知道你並非失憶?”
    溫涼的心頭有那麽短暫的一瞬間忐忑,不過馬上便了無痕跡,她站在台階上,和傅止形成了一種高地的姿勢,她看他的時候,便有了一些居高臨下的味道。
    她冷清地笑:“失憶是真的,你又當如何?”
    似乎是不願意和傅止做多糾纏,她轉過身去:“要是傅先生沒什麽事情,隻是想要找我閑聊的話,那就請回去吧!”
    到了最後,話語都重了,冰冷冷的:“我和傅先生之間,沒什麽好說的。”
    對溫涼的抵抗,傅止的感受是深刻的。
    從她回來的那一天開始,他便知道,溫涼回來的目的一定不單純,這個女子,這麽多年的歲月裏,早就已經,活成了另外一個人,她把她所有記憶,沉入時間的海洋。
    沉澱在底下的,是滿滿的仇恨!
    傅止稍微沉默,忽然有些低沉地開聲:“阿涼,放手吧,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似乎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他做出了決定:“你若是想要公司,我便把傅氏集團一半給你,你和顧寒時,是鬥不過的!”
    這話讓將要離開的溫涼猛的停止了腳步,女子在台階之上慢慢地回過頭來,斜睨著站在下麵一臉真誠的傅止,然後,竟然好像覺得極其好笑一般。
    低低地笑了起來,越發瘋狂,然後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的話,更加陰曆:“傅止,你把傅氏集團一半給我?我必須要提醒你一點,那不是傅氏集團,是溫氏集團!”
    女子的眉目上染上了戾氣,一點點地蔓延過她好看的眉目,往日裏沉靜冷淡的女子,此刻也有了戾氣。
    “你是不是以為把溫氏集團改了一個名字,就成為了你傅止的產業?”溫涼說起這些話的時候,明顯是再也難以端住往日裏的沉穩,開始麵目有些猙獰:“我告訴你,傅止,你是一個賊,不管過去多少年永遠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你是一個肮髒無恥小人忘恩負義的賊!”
    麵對傅止,她有的,隻是仇怨。
    曾經有多少的情深意重信任和愛慕,現在便有著多少的怨恨和憤怒。
    傅止站在那裏,看著麵容浮現猙獰的溫涼,有些閃神。
    她從不這般對他疾言厲色的。
    就算是在前麵那幾年,在他對溫家動手之後,溫涼能夠做的,也隻是卑微低頭求他,不似今日這般陰戾狠意,這般的溫涼,心裏麵,有一隻猛獸。
    這猛獸在她的心底夜夜撕扯,總有一日,一定會衝破她心的枷鎖。
    吞噬掉她怨恨的那些人!
    傅止的心中,有說不出的感覺。
    頓時覺得有些苦澀,若是當年他沒有那麽逼她,或許溫涼,多少還是可以保有一些的純真美好的。
    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當年錯了,但是偶爾會想起來溫涼那樣一個意氣飛揚的女孩兒,苦苦跪地哀求他的那個場景。
    心裏麵有根刺,疼得不隻是心脈。
    他口中苦澀難當,最後也隻能無力地說了一聲:“阿涼,我隻是不希望你以後的路太難走!”
    從各個渠道知道溫涼和蕭予卿已經扯上關係,又知道顧寒時已經派人調查過這件事情,也就是說,顧寒時已經猜測到了溫涼到底想要做什麽了!
    他徹夜難眠,生怕溫涼和顧寒時走上不歸路。
    若是說溫涼不愛顧寒時,傅止是不相信的,他不願見到溫涼再顛沛流離。
    說是想要救贖她或許有些可笑,但是至少,是他想要讓她好的一個證明。
    畢竟曾經,他們一起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他喊著她的父親為爸爸,喊著她的母親為媽媽,縱使是在那些迷離隱晦的時光裏,他和溫涼背著大人偷偷牽了手,許下了終生。
    她還是他的家人,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溫涼隻覺得傅止很可笑:“傅先生,你現在來說這些話,覺得有什麽意義?”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般針針見血,說出口的話,連她自己都覺得苛刻尖酸,但是很奇怪,這樣至少能夠讓她覺得心裏麵痛快了很多。
    所以,在看到傅止露出來有些痛苦的表情之後,她的話,便變得更加的決然:“你不要忘了,我當然所有的苦難,都是你給我!”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和傅止做多少糾纏,說多少話都是沒用的,她必須要用自己的辦法用自己的手段讓傅止知道,這世上的事情都是可以輪回的。
    她受過的那些苦和難,總有一天,她要讓他,十倍百倍地還回來。
    傅止的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麽,最終萬分苦澀怎麽也說不出來,最後看著她轉身離開,終究沒辦法就這樣放她走,快步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
    旁邊有人路過,會有些奇怪地看著溫涼和傅止。
    傅止的鼎鼎大名很多人都是見識過他的,如今溫涼已經成為了顧寒時的妻子的事情在a市人盡皆知,而傅止和溫涼眾目睽睽之下這般拉扯不清,終究是有些不體麵的。
    “放開!”
    接收到了從旁邊投射過來的眼神,溫涼有些惱怒,卻還是忍住了怒火,隻冷冷地說了兩個字。
    可是,傅止卻是異常執著,並沒有如她所願就這樣放開了她。
    握著她的手,傅止竟然有萬分的感慨。
    這一雙手,已經有好多年不曾緊握過了,很多年前,這一雙手是光滑細膩的,一點歲月的痕跡都沒有,握在手心之中,是溫暖的,總是能夠讓他的心,格外暖和。
    但是現在握在手心之中,卻是冰冷的。
    再也不似曾經!
    驀然之間,他便看到了時間的裂痕。
    這樣的裂痕,是他現在所無能為力的。
    “阿涼,聽我一句勸,就此放手,你要什麽,隻要我能給,我都給你!”傅止的聲音低了又低,最後幾乎都聽不大清楚了,男人低著頭,隻是看著她的手,不知道在想什麽。
    溫涼被他的話給逗笑,女子站在台階之上,低下頭去看跟前的傅止,聲聲冷漠:“傅先生,請你自重!”
    這句話,先前她就和他說過。
    在他知道她回來的那一天去找了她,而她給他的,也是這句話。
    自重自重,如今牽手,都需要自重了吧!
    忽然覺得有些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