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的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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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還是不相信!”
厲娜再度開口的時候,情緒已經明顯平複了很多,抬起頭來的時候,目光顯得特別堅定,緊緊地握住手中的文件,看著沈錚一字一句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我父母一輩子老老實實,就算是要錢,拿房子做抵押貸款,那他們也應該找的是銀行,而不是這種民間貸款公司,我了解的父母親,他們對這些貸款公司一向都是有些反感的。”
在老人的看法裏,這樣的民間貸款公司總是帶著一些灰*彩的。
為了追債,迫得不少的人無家可歸,手段狠厲得很,總是有那麽一些擦邊球的味道。
本分老實的父母,就算是貸款,也應該找銀行啊!
忽然想明白了這一點,厲娜便越發堅定了起來,看著沈錚的眼神,充滿了不可說服的堅定:“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我堅信,這裏麵一定有,貓膩。”
說著,她便往後退了兩步,然後端端正正地挺直了身板,再朝著沈錚鞠躬。
這一個鞠躬,真誠虔誠,沈錚都有些坐不住了。
“懇請沈隊長調查清楚,我一定要為我爸媽找回公道。”厲娜彎著腰,說著說著便有眼淚吧嗒吧嗒地砸在了地板上,一顆又一顆,越來越多。
最後連成了一條線。
聲音都已經嘶啞,卻咬字重量錚然:“這樣,才能告慰亡者。”
她不相信父母是發生意外身亡的,這一定是一個謀殺,而她隱隱約約覺得,這裏麵,一定有一個巨大的陰謀。
不管怎麽樣,她都必須要為父母,討回公道。
沈錚站起身來,伸出手去扶了她一把,然後鄭重地說:“你放心,調查清楚每一個案子是我們的責任,你父母的死,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高位亡者。”
得到沈錚的保證,厲娜的眉梢這才稍微舒展了一些。
“擦擦眼淚吧!”
溫涼給她遞過去一片紙巾,厲娜接過去,說了一聲謝謝,溫涼笑笑沒有再說話,在沈錚辦公桌前坐了下來,拿過那三份抵押合同複印件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頭也不抬地問了沈錚一句:“交給鑒定科堅定過指紋和字跡了嗎?”
“已經鑒定過了。”
沈錚回答得很明確:“指紋和兩位老人相吻合,字跡也是,沒有絲毫的破綻!”
便是因為這個,沈錚才納悶。
兩個老人到底有什麽事情,竟然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房子抵押了,那三個兒女,豈不是要無家可歸?
父母怎麽也不忍心做出來這樣的事情的。
在沈錚的心理,也是不怎麽相信老人會做這樣的事情,但是證據就擺在眼前,縱然他不相信,也無從下手,這才是最關鍵的地方。
“?那可不一定。”
溫涼對沈錚說的毫無破綻這點有些不認同:“在犯罪學心理上來說,罪犯為了達成目的,可以激發出來無限的潛能,模仿自己可以達到天衣無縫的地步,字跡一樣沒有說服力。”
她一直盯著那兩個簽名和手印,還沒等沈錚開口問她,?便已經率先說:“現在,最重要的,是這兩個指印。”
作為法醫,她腦子裏麵掠過種種關於人體指印構造的相關知識,這世上,每一個人的指印應該是獨一無二的,應該做不了假。
雖然這麽說,但是,如今科技這麽發達,人心又這麽險惡,可能有人用了他們還看不懂的方式,盜取了兩個老人的指印,偽造了這一份文件也說不一定。
“要不是兩個人抵押貸款的,他們的指印怎麽會出現在上麵?這兩枚指印,確實是他們的不假!”沈錚有些煩躁地摸著自己的下巴,愁眉不展。
“你不是想要找殺人動機嗎?這就是了!”
溫涼把三份抵押合同複印件放在沈錚的跟前,沈錚看著她,慢慢睜大了眼睛。
關於這個案子,沈錚仔仔細細地調查過,這兩個老人平日裏為人和善,和左鄰右舍的關係都特別好,社會關係也很是單純,不可能是仇殺。
老人死亡的屋子裏遺失了一些貴重首飾,誤導了他們的調查方向,一開始沈錚以為這是入室搶劫,但是很快便自己否定了自己。
哪一個盜賊,會用煤氣泄露這種方式殺人?
這樣存在很大的危險,要是在煤氣中毒的過程之中發生意外,兩個老人活了下來,那這個盜賊就要被繩之於法。
他見過的入室搶劫的案子無數,通常入室搶劫的盜賊殺人都是快準狠的,根本就不會留給受害者苟延殘喘的機會。
作案手法不相符,入室搶劫被排除。
那凶手殺人動機是什麽?
到底為了什麽,對一個老人下了殺手?
現在溫涼這麽一說,沈錚的腦子裏麵豁然開朗了起來:“你是覺得,這三套房子的抵押合同不是兩位老人簽署的,可能是老人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凶手知道事情敗露,對兩位老人下了殺手?”
“極有可能兩個老人要把這件事情曝出去,危及到了凶手的利益,為了保全自己,隻能殺了兩位老人,這樣一來,就死無對證,這三份抵押合同,就是有效的!”
溫涼就著沈錚的話做了一個簡單的分析,這是最為合理的一個說法。
“到底……到底是什麽人這麽心狠手辣?”在旁邊一直沒有走的厲娜聽了溫涼和沈錚的對話之後,整個人都處在了一種差點崩潰的狀態,身體顫抖。
對於這飛來橫禍,她至今不能接受。
那兩個總是給她打越洋電話說著叮囑的話的慈祥老人,再也不能醒來,她聽不到他們的聲音,腳爸爸媽媽再也沒人回應。
天冷了,沒人再提醒她添衣。
到了飯點,再也沒有人提醒她要吃飯了。
最受不了的是,她本來已經申請調回來,要在父母的身邊贍養他們,給他們養老送終。
這輩子走到這裏,都是父母在默默地為她付出,她還沒有盡到作為女兒的責任和孝順,他們就這樣走了,她猝手不及,被這一場災難,打得沒有還手之力。
溫涼站起身來,輕輕拍了一下厲娜的肩膀安慰:“厲小姐,逝者已矣,節哀順變。”
她通常不喜歡說這些空洞的安慰的話的,這些傷害在別人的心裏麵是怎麽也抹不去的,她說的這些安慰的話,顯得格外的空洞,如此的沒有重量。
沉默了一下她又說:“你放心,我們一定會還你父母一個公道。”
說著,勸了幾句之後,便把厲娜給送走了。
畢竟案子的調查涉及很多,厲娜作為受害人的家屬,情緒還不能平穩,知道太多,對她來說,更是一種煎熬。
送走了厲娜,溫涼折返回沈錚的辦公室,這個時候沈錚抬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鍾說:“已經一點多了,你快回去吧,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他雖然這麽說,但是溫涼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又坐回了剛才的椅子上,翻閱著案子的相關資料,淡淡地說了一句:“沒事。”
也不知道為什麽,沈錚覺得今晚的溫涼有些失落,雖然她看起來還是那樣不動聲色,個人的情緒表現得很是微弱,但是一個人的真正情緒,不管怎麽掩飾,總是有些痕跡的。
他試探性地問:“你是不是遇上什麽難事了?”
問出來之後,他又覺得不妥,有些小小尷尬地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八卦?你的私事照理說我的不應該管,不過你也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案子上,家庭生活一樣重要。”
現在的溫涼和以前的溫涼有些不一樣了。
她到底已經成家了,還是嫁入了顧家那樣的豪門,她和顧寒時之間,又有著和尋常人不一樣的故事,她的處境,應該是要比尋常人要複雜艱難得多。
從當時顧寒時和溫涼的婚禮,顧家太太喬婉月都沒有出席,還勒令顧家其他人都不許參加這件事情,沈錚就可以看出來,溫涼嫁入顧家,隻是顧寒時一個人的意願。
這樣一來,對溫涼來說,是一件極其不好的事情。
而且,最近局裏麵的事情還很多,溫涼耗費在案子上的精力過多了一點,沈錚開始有些自責,是不是自己耽擱了溫涼。
畢竟,在溫涼決定要和顧寒時結婚的那一刻開始,沈錚便一直覺得,溫涼可能會放棄法醫這個職業,畢竟,顧寒時的女人,不是那麽容易當的。
“算不上什麽難事。”
溫涼還是沒有抬頭,眼睛留在文件上,但是沈錚看了一眼她低著頭的樣子之後,就發現了問題。
雖然她一直在看文件,可是手裏的文件,已經很久都沒有翻閱一下了。
她的心思,已經不在上麵了。
他正想要說讓她回去,溫涼猝不及防地問了一句:“你覺得顧寒時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這個問題問得沈錚有些措手不及,頓時被問住了。
顧寒時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這個問題,溫涼不是應該比他還要明白嗎?
要他說顧寒時是一種什麽樣的人,他也說不上來。
盛大風光的顧家掌門人,a市商界叱吒風雲的大亨,手段淩厲心思深沉,這些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膚淺,因為這些表麵上的東西,溫涼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她會這麽問他,必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而且,可能她現在,都有些迷茫。
他想了想始終回答不上來什麽,隻能說:“你希望他是什麽人?”
或許是,結婚之後,溫涼忽然發現顧寒時,不是她想要的那個樣子吧。
在沈錚看來,這是夫妻之間都會發現的問題,溫涼現在的迷茫,也隻是暫時的,她總會想開。
“很久以前,我希望他是一個真心的人,現在,我對他,沒有什麽希望!”
溫涼回答得很幹脆,這話聽來,竟然還帶著那麽一些冷酷的味道。
和顧寒時之間的距離感,就算是沈錚這個外人,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
他躊躇地說:“溫涼,你的這種想法很危險。”
“你們是夫妻,怎麽能這麽陌生和冷漠?一段婚姻,是需要溫度的。”沈錚說著說著,忽然便想起來了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心中輕輕地歎了一聲。
要是他早點明白這一點,他應該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隻可惜呀!
人都是在失去之後,才能明白其中的滋味。
溫度,是婚姻裏永恒不變的東西,沒有了溫度的婚姻,就剩下了一個空殼子,這婚姻的圍牆裏麵,冷冰冰的,怎麽能夠留得住人?
溫涼抬起頭來,竟然有些失笑,看著沈錚,認真地說:“我聽說,你前妻已經回國了。”
這話讓沈錚臉色一窒,看著溫涼的眼神,都開始有了一些莫名的意味深長。
他沒有想到,溫涼竟然知道他的過去。
前妻這個事情,已經過去了有好些年頭了,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小小的民警,後來越往上走,曾經在身邊的人都已經逐漸淡去,知道他的過去的人也已經很少。
局長就是其中一個。
如今他手下帶的人裏麵,幾乎沒人知道他的過去。
溫涼竟然知道,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假裝淡定地收拾桌麵上的文件淡漠地說:“她的事情已經和我沒有關係!”
那個女人這些年在哪裏,過著什麽樣的生活,如今變成什麽樣子了,為什麽要回來,什麽時候回來的,他從來都沒有刻意去在意過,也實在是不知道她已經回來了。
心裏麵總覺得有那麽一些小小的嘲諷。
曾經關係那麽密切的兩個人,如今已經成為了陌生人,而溫涼,一個看起來和他們以前的生活沒有絲毫交集的人都知道那個女人回來了,而他,一無所知。
想著想著,到底是覺得有那麽一些的可笑的。
溫涼也不在意沈錚的語氣,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去繼續看文件,口中說著:“她如今就在顧氏集團上班,帶了一個男孩兒,但是聽說,在國外她的日子,沒那麽好過。”
“嗯,她再婚了。”
他唯一知道的一件事情就是那個女人在離開他之後馬上再婚了,聽說,是嫁給了一個畫家,那個男人標榜流浪畫家,雖然賺錢不多,但是好在家裏底子不錯。
應該能夠給那個女人好一點的生活。
原來這些年,她已經有了孩子了。
“又離了。”
溫涼說得漫不經心,似乎隻是和沈錚在閑聊,但是卻聽得沈錚的心一陣咯噔。
不過很快的,他便又平複了自己的心情。
心裏麵自嘲,臉上表現得淡淡的:“她的事情和我已經沒有關係了。”
完了之後,他奇怪地看向溫涼問:“我和她的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他很好奇,溫涼是怎麽會認識那個女人的?
“她和我說的。”
溫涼回答得很簡練,似乎對沈錚沒有什麽要隱瞞的,她的語氣很輕鬆:“她估計是聽說我是顧寒時的夫人,又知道我在你的手下做事,所以往我家裏送了好幾次禮物要見我。”
在她不斷送了幾次禮物之後,溫涼終究是見了她了。
本來以為隻是顧寒時手下的一個員工想要巴結一下她這個董事長夫人,沒想到,見了她之後,她卻隻字不提什麽要她在顧寒時的跟前替她說話的事情。
反倒是話題之中總是不斷涉及到沈錚。
如此反反複複了幾次之後,溫涼終於忍不住問她和沈錚之間的關係。
話題都是圍繞著沈錚說起來的,逐漸的便說到了她這幾年在國外的生活,言語之中都是對過去的悔恨,大抵是因為這幾年吃了苦頭,很多事情,已經明白了。
“我覺得,她對你,有些念念不忘的意思。”
溫涼不是那種八卦的人,本來這些事情和她是沒有什麽關係的,但是鄭潔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希望通過她,在沈錚的跟前提起她的這號人物。
把她的消息帶到沈錚的那裏,讓沈錚知道她已經回來了。
沈錚沒有說話,一直沉默著。
溫涼挑眉看了一眼沈錚的臉色,他的臉色看起來沒有什麽變化,似乎她的話隻是從他的左耳進去,便從右耳出來了。
不過,溫涼還是覺得,既然人家鄭潔的禮物都送到她的手裏了,怎麽也沒辦法拒絕,她還是要成全一下人家的心思,畢竟,沈錚身邊現在也沒有人。
鄭潔看起來,倒是一個溫婉的人。
“她大抵是有些要麵子,不願意先來尋你,你若是有想法,可以去看看她!”溫涼善意規勸,卻沒想到,沈錚的臉色,卻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有些陰。
然後語氣生硬地說:“我永遠也不會再找她的。”
他雖然知道溫涼是好意,但是他還是克製不住生硬的語氣,這讓氣氛,顯得有些尷尬,溫涼也停下來了看文件的動作,看向沈錚,沒有說話了。
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駁溫涼的麵子,沈錚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開口解釋:“我和她之間的過去並不愉快,既然當初已經決定分開,便沒有再回頭的可能。”
鄭潔那個女人他太了解了。
從溫涼的話裏,他多少能夠猜測出來鄭潔做了什麽,能夠讓溫涼替她傳話,大抵是在溫涼那裏已經塑造了一個溫柔良善長情的形象,連溫涼,都沒看清她的真實樣子。
“嗯,這是你們的事情,我是拿人手短,不得不在你的跟前提她一下!”
溫涼本來就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一甩手就把自己從這件事情裏麵抽出來了,這件事情,本來就和她沒有關係,頂多以後應付鄭潔的時候,表現得冷淡疏離一些。
這個女人,多少是有些目的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