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驚聞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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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夢劍!
高鳳蘭猜測道“會不會是路玉山故布疑陣?正因為事情太過於明顯,人們反而不會懷疑到他頭上。”
“有這種可能。”鄭大鵬說完,隨即便否定道“不過咱們和路家的大戰迫在眉睫,路玉山應該沒必要為自己設置這種麻煩,就算他能解釋清楚,也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辦到,反而白白耗費精力。”說完一皺眉道“難道他還有更陰險的後招?”
“也許這件事情又是蕭逍燕所為。”宋媞蘭怒而插話道“鳳舞山莊枉為武林大家,縱容親友在外胡作非為,比天盜也好不到哪裏去。”
“現在下結論還言之過早。”孫少陽並不讚同宋媞蘭對鳳舞山莊的評價,拉回話題道“咱們和路玉山兩敗俱傷,最大的受益者是蕭逍燕,此人背景遠非古振銘的義弟這麽簡單。開設妓院、勾結川中九鬼、籠絡太行群寇,這不是鳳舞山莊中人會做的事情,背後恐怕藏著一個極大的陰謀。”
高鳳蘭有心提議退出河北,讓聖劍山莊和蕭逍燕互相拚鬥,但一想丈夫和師兄必定不肯向對方示弱,況且在場不少人和天盜都有殺親滅家之恨,自己怎麽好提出這種建議?
鄭大鵬和妻子並肩闖蕩江湖二十多年,見高鳳蘭瞅著孫少陽欲言又止的樣子,立時猜出她的心思,開口問道“師妹是不是擔心咱們會淪為蕭逍燕和路玉山兩賊相拚的犧牲品?”
高鳳蘭還沒有回答,歐陽玉接話道“怕他們沒那麽大的胃口。既然知道兩夥賊人都在處心積慮,想把咱們和對手一起除掉,又怎麽會讓他們得逞?”
高鳳蘭的目光轉往大師兄處道“咱們現在麵對的兩股敵人,一個在明,一個在暗,都極其不好對付。如果不能想辦法扭轉被動局麵,咱們怕是走不到大名府,就會著了他們的算計。”
“嫂子言之有理。”孫少陽提議道“不如咱們仍采取離開太原府時的策略,明日由我帶少寧三兄弟先行,查探敵人的動靜,必要時主動出擊,讓賊人也知道咱們不是好對付的!”
“這的確是個辦法。”歐陽玉點頭同意道“你們此次打先鋒,盡量不要旁生枝節,可一旦找到機會,隻管放手大幹,咱們現在和對手都是心照不宣,隻要能避開官府耳目,到時就就看誰先把誰的底掀出來?”
“說得不錯!”鄭大鵬道“對付這些賊人,就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幾個人在這裏商議對策,那邊司馬龍、肖霆等人已經生起篝火,把剩餘的幹糧、野味一齊搬下馬車。
歐陽倩把食物在火上燒烤後讓春蘭四女給父親和鄭叔等人送過去。
眾小被夜火野炊的獨特氣氛感染,暫時忘記與敵人間的爭鬥,棲身荒林,卻吃得津津有味,嘻嘻哈哈,笑鬧成一團。
飯後,杜娟讓小飛把衣櫃中的棉襖、布匹取出來,分給眾位姐妹抵禦清秋夜寒。
眾人處得慣了,也不客氣,接過來鋪在車內,把車廂改造成可供休息的榻鋪。
歐陽玉見眾女相處得如此融洽,心中高興,囑咐女眷們在車上好好休息,他和孫少陽前頭開路,幾個小弟兄輕催馬兒,連夜前行。
都是習武之人,半夜趕路,倒也不怕會遇上強盜或野獸出沒。
行到後半夜時分,眾女都已經睡熟,前方馬車駛出樹林,白茫茫的月光下,一座廟宇出現在路旁。
有廟的地方,附近一定有村莊,但正值半夜,不便打擾村民,歐陽玉決定就在廟中棲息一晚。
這時候柴少寧等人都已經感覺到了疲累,尤其小飛,坐在司馬龍身旁的副駕上,身體東搖西擺地打著盹,猛聽說可以休息,精神頓時為之一振。
停下馬車,柴少寧三兄弟奔回林中揀柴禾;鄭大鵬、高鳳蘭領著耿秋文和小飛把馬車輕輕並靠在廟外,並不驚擾在車內休息的眾女;歐陽玉和孫少陽則入廟查看裏麵的情形。
才一進廟門,二人就聽到有輕微的呼吸之聲。
兩個人對望一眼。
這種小廟通常是附近村民籌建貢奉山神土地之用,除了祭拜時節,平常不設廟祝。聽廟中人呼吸急促,也不像習武之人,多半是有乞丐在內棲身。
歐陽玉笑著對廟中人藏身的貢桌道“我們是過路之人,並非強盜,兄台可否出來一見?”
見對方並不理會,孫少陽上前敲敲桌麵,示意已經知道對方藏在下麵。但那個人仍舊不肯出來。
孫少陽回頭衝歐陽玉笑道“這位仁兄既然不願露麵,咱們也不必強人所難,大家共處一室,卻不是同路人,各睡各的就是。”
孫少陽話音剛落,供桌下麵突然傳出怯怯的聲音問道“你、你,可是孫大俠?”
孫少陽聽聲音陌生,應該不是熟人,奇怪問道“兄台認識孫某?”
“孫大俠!”對方話聲中頓時帶出哭音,從供桌下一骨碌鑽出,哭泣道“我可找到你們了,我們家少爺現在哪裏?”
“閣下是什麽人?”孫少陽不答先問。
“小人肖安,肖府的仆人肖安哪!”肖安哭著就要跪倒。
孫少陽一把拉起對方。
廟中黑暗,孫少陽湊得很近,借著門外微光,這才看清楚肖安果然穿著肖府仆人的服裝,身上滾滿灰土,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
肖安的年紀在三十歲左右,長得矮矮胖胖,目光裏帶著一種怯意。
“肖家出了什麽事?”孫少陽的心提了起來,問肖安道“你為什麽會一個人到了這裏?”
“孫大俠,你一定要給夫人她們報仇啊!”肖安見了親人,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一下子哭倒在地。
孫少陽吃驚問道“肖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肖安哭聲稍止,哽咽道“十天前,我受夫人所托,去申家追討債銀。哪知道申財主故意耍賴,說老爺生前已經答應免去他的債務。我和他理論,他竟然誣賴我是惡奴,要替肖家管教下人,把我押入柴房,直到第二天才肯放人。我正不知道如何回複夫人?就聽說肖家出事,急急趕回,哪知道——”
肖安說到這裏再次放聲大哭。眾人安慰良久,他才又止住悲聲道“肖府已經被大火燒為平地,府中隻我一個人僥幸活了下來!”
“啊呀!”孫少陽腦中轟隆一聲,當年喪親之痛再次浮上心頭,前仇未報,想不到徒兒也遭此滅家之災!
肖安仍在哭訴道“我知道少爺和孫大俠在山西境內和天盜作對,猜想定是賊人吃了敗仗,才拿少爺的家人撒氣。我不敢聲張,偷偷離了滄州,專揀荒僻的野外行走,一路乞討來找你們,天幸在這裏遇見孫大俠。”說完伏在地上再次痛哭起來。
孫少陽凶睛瞪得溜圓,胸中一陣陣怒火上湧,恨不得立刻拔劍殺奔路家。
這時候杜飛已經打著火石,和鄭大鵬、高鳳蘭、耿秋文都圍了過來。
腳步聲又起,司馬龍、肖霆、柴少寧兄弟三人各自背著一捆幹柴進廟。
肖霆一進門就奇怪地問眾人道“你們幹嗎都看著我?”
肖安看見肖霆,大叫一聲“少爺!”撲了過去。
見肖安突然出現在這裏,肖霆意識到有事情發生,丟掉柴禾,一把抓住肖安問道“肖安,你怎麽會在這裏?家中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時候歐陽倩眾女也相繼醒來,下車進廟,恰好聽到肖安在複述肖家的悲劇。
肖霆聽完全身發抖,“啊!”一聲跳起,推開眾人跑出廟外,縱身跨上一匹馬的馬背,揮劍斬斷拴在樹上的韁繩。
孫少陽追出廟外,一把拉住馬韁叫道“霆兒,你冷靜點!”
肖霆沒有說話,“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從馬頭處栽了下來。
孫少陽接住徒弟,把他抱回廟內。
經過救治,肖霆醒了過來,茫然看看眾人,“哇”一聲撲入師父懷中,放聲痛哭。
孫少陽默默把徒弟摟在懷中。那種喪失親人的巨大悲痛,沒有親身經曆,決難以想像其中的痛苦。這種時候,任何語言都起不到作用。
雪念慈在孫少陽身旁蹲下,抓過肖霆的手輕輕貼在自己臉上,眼中卻是露出不可名狀的痛苦。
此時的雪念慈心中矛盾至極。一直以來,她對肖霆的感情都止於兄妹,但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她卻難堪地發現,所有人都已視她為肖霆的禁臠,而現在情形更是迫得她必須給遭受巨大打擊的肖霆以些許安慰。
別看雪念慈劍法高絕,性格卻是柔弱,想到當日從哨樓摔下,肖霆舍身相救的情形,雪念慈認定自己應該對這位剛剛失去親人的義兄表現出超過別人的同情,哪怕是違背自己的意願。
雪念慈淳厚善良,一旦欠下別人的債便無法不做回報,尤其見宋媞蘭和四個丫頭都在望著自己,她心中暗歎一聲“罷了,當初受傷時二哥是如何無微不至的照料你?你這時候還猶豫什麽?”然而心結難解,雪念慈一來確實為肖霆的遭遇感到難過,二來也為自己被迫犧牲感情而自憐,兩行淚水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