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聖劍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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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夢劍!
    “糊塗!”洪泰聲音變得高亢。從和喬鎮海的爭執中,他終於完全覺醒,駁斥道“難道錯怪朋友會讓我們覺得更加正直麽?連親友都不維護的人有什麽資格奢談行俠仗義?單方麵的心安理得那叫自私。傳訊者秘不露麵,而我們卻僅憑他真假莫辨的一句話便在這裏氣勢洶洶地聲討自己的朋友!這種做法不僅荒唐,而且可恥,傳出去,有什麽臉再麵對江湖朋友?”
    聽洪泰這麽一說,身後喧囂的人群中,頓時有一半人都冷靜了下來。
    喬鎮海見形勢這麽快便得到了控製,眼中露出不悅神色,正不甘心就此收場時,突聽一陣嘈雜的馬蹄聲由鎮外馬道上傳來。伴著卷動的塵埃,一大群人呼喝而至,呼啦啦湧入鎮口,阻斷了孫少陽六人出鎮的道路。
    孫少陽回頭一看,頓時大吃一驚,急忙回馬再次奔往五小身前。
    隨喬鎮海而來的人卻是一個個興奮莫名,高聲歡呼道“是路盟主,路盟主到了!”
    聽到路玉山的名號,肖霆的眼珠子立時紅了起來。
    雪念慈怕肖霆衝動,輕輕探手抓上他的胳膊,同時順肖霆的目光抬眼打量。
    鎮口大道上一溜排開五匹高頭大馬,右邊第二匹馬上坐著一位中年人,方麵大耳,頦下一綹長須,神態穩重,雙目凜然,一副正道中人的氣派。
    雪念慈聽肖霆不止一次談起過聖劍山莊中人,從長相、裝扮,猜測這個人就是聖劍山莊的莊主,聖人劍路玉山。
    眾人千方百計想要避開聖劍山莊中人,卻沒有想到被路玉山正好堵在這裏。雪念慈心中生出不妥的感覺,不禁扭頭去看肖霆另一側的肖安,見肖安一副緊張的樣子,看不出有什麽疑點,隻好再次把目光轉往對麵。
    路玉山開創聖劍山莊,名震江湖,更貴為武林盟主,身份尊貴。然而看眼下五人的隊形,他卻似乎並非主角。
    就在路玉山左手邊,五人的正中間,一匹黑馬上麵,一位寬額大臉的魁梧虯髯大漢正雙目一眨不眨盯著雪念慈的俏臉,一副貪婪神色,巨大的帶環刀柄自他右肩處探出,配上寬大粗糙的皮衣皮褲,直如鐵塔般給人不可戰勝的窒息感。
    雪念慈見大漢獅鼻兩側橫肉上方那對豹眼凶光四射、不懷好意地盯著自己,竟然不自覺生出一種心驚膽戰的感覺,忙垂目回避。
    雪念慈不認識這名大漢,孫少陽卻是再熟悉不過。這個人正是和孫少陽以及大漠飛鼠孫有為並列為關外三傑的惡刀蒙豪山!
    蒙豪山外表粗獷、貌若中年,其實已經年過六旬,是關外出名的大盜,這些年靠當馬賊起家,逐步統一關東武林界,雖然勢力龐大,卻臭名昭著,不為中原武林人士認可。
    然而今天路玉山光明正大和蒙豪山並騎而來,顯然已不再顧忌虛名,這種情況下,便不排除路玉山同樣會無視江湖中人的看法,不擇手段鏟除孫少陽等人的可能。
    不過自從雪念慈處轉聽到孫忠和孫仁壽的對話後,孫少陽對蒙豪山的身份卻有了另外一種猜測,這個狠毒的關外馬賊很可能也是當年天盜團夥成員之一。當年天盜隱匿,天盜成員以不同的身份分散隱居往全國各地,如今,顯然為了某一種更大的利欲,天盜團夥開始了再一次的集結。
    當然,這種猜測目前還無法得到證實,可不管這個蒙豪山是不是天盜成員,單以他馬賊的身份,就已經成為了孫少陽的死敵。
    孫少陽的實力不次於蒙豪山,不過他擔心的是群鬥之下,無法兼顧其他五人,蒙豪山的實力,絕不是這幾個小輩可以抗衡的。
    不等孫少陽想出對策,對麵的蒙豪山已經一拍戰馬,徑直跑到孫少陽馬前,陰惻惻笑道“孫老弟別來無恙?”
    蒙豪山野心勃勃,早想把自己的勢力向西擴展,和一直以來視馬賊為死敵的孫少陽等漠北群雄爭鬥不休,這時候見眼前形勢明顯不利於孫少陽,他心中頓時起了歹意。
    對麵五人的最右邊,隨在路玉山身側的,是一位灰衣家將。這個人麵色沉凝,目光倨傲,鷹目中閃動著陰冷、狡狤的光芒。雖是下人,卻能和主人並排同行,已足顯他在路府中的超然地位。
    路玉山身份貴重,蒙豪山向前,他不好亦步亦趨跟隨,這個灰衣人見狀,立即拍馬馳往孫少陽另一側,有意無意間形成了對孫少陽的夾擊之勢。
    柴少寧冷眼旁觀,看那二人來意不善,雙腿一夾馬腹,馬匹“嗒嗒”兩步並排往孫少陽左側,衝灰衣人抱拳笑道“來的莫非是路盟主手下愛仆孫羽孫管家?瞧你行為,果然不愧忠仆稱號。”
    柴少寧表麵上客套,話中卻在諷刺對方察顏觀色、拍主子馬屁的諛媚行為。
    孫羽城府深沉,隻白一眼柴少寧,哼了一聲。那意思好像在說,即使他是下人,柴少寧也沒有和他說話的資格。
    對麵另一側,五人中最左邊的一位身穿藍色衣褲、牛皮軟靴,腰挎長劍的少年卻受不了柴少寧譏諷自己的父親,大聲接話道“忠之一字,自古讚譽。閣下如此張狂,莫不就是那位沽名釣譽、靠誣陷他人破了所謂的天盜案而一夜成名的神捕柴少寧?”
    聽對方反唇相譏,柴少寧毫不讓步道“龍生龍、鳳生鳳,瘋狗的兒子會咬人。孫佩弦你哪隻狗眼看到我誣陷他人了?”
    孫佩弦一副少年老成模樣,圓圓的臉龐,目光深沉,長相酷似孫羽,柴少寧倒不用擔心會認錯人。
    孫佩弦聞言大怒,他身旁的貴公子,來的五人中最是神情倨傲的一位年輕人抬手拍拍孫佩弦肩頭道“師弟稍安勿燥,待為兄替你出氣!”說完打馬向前,兩縷從頭上鑲有寶石的金色冠束上方垂下的長發在頸側隨風拂動,給人浮躁、浪蕩的感覺,圓潤的臉上由於敷粉過多,油光滑麵,一看就是從小在脂粉堆中長大的紈絝子弟。
    貴公子邊向前來邊自我介紹道“在下楊輕雲,乃大名府尹之子、路盟主首徒。山西來的文書我也看過,裏麵對我師父的汙蔑,可謂是毫無根據、一派胡言!”
    聽楊輕雲一開口便說出父親和師父的名號抬身份、擺架子,柴少寧頓時對這個自以為是的府尹公子起了反感,毫不客氣地駁斥道“官家文書竟然隨意讓家人閱覽,其中談及的重要事情更泄露給當事人知情,看來楊立元這個大名府尹不想當了!”
    “你說什麽?”遭到柴少寧斥責,楊輕雲的表現更不如孫佩弦,“嗆”一聲拔出長劍道“出言不遜,汙蔑官府,你該當何罪?”
    “想以多為勝麽?”司馬龍也拔劍向前道“這裏擺明是設好了圈套讓我們往裏鑽,不管我們說什麽,你們都會找借口動手,不是麽?”
    司馬龍這話已經挑明一切,後麵的洪泰等人臉上露出震驚神色。
    這些人雖然風聞有關路玉山的種種不利傳言,但心中根深蒂固對路玉山的崇拜,讓他們不相信也不願相信一向被當地人引以為傲並信奉追隨的領袖人物背後隱藏的,竟然是另一重不可見人的身份!
    路玉山對此倒是很淡然,用他極具騸動性的渾厚嗓音開口道“自犬子不幸命喪太原府,各種有關路某的謠傳便開始塵囂煙上。但路某目前為止卻似乎什麽事都不曾做過,甚至都沒有踏入山西半步。各位當真以為世人沒有長眼?此次事件中的受害者一直是路某,你們卻憑著三寸不爛之舌,硬是造出足可盅惑人心的謠言。路某和各位有什麽深仇大恨?各位竟似乎不置路某於死地不肯罷休!”
    路玉山這麽一說,那些不願意看到心中偶像坍塌,甚至希望能從路玉山處獲得利益的當地武林人士又開始盲目叫囂,紛紛辱罵司馬龍侮蔑盟主。就連洪泰也覺得路玉山說得有點道理,因此暫不作聲,靜觀其變。
    挽回頹勢,路玉山這才反問司馬龍道“路某不過是偶然經過,竟也被諸位視為陰謀。但不知這位少俠口口聲聲圈套、陷阱,那你們為什麽五湖四海不去,偏偏要出現在這陷阱之中?”
    聽路玉山一問,那些跟風的當地武林人士頓時又想起孫少陽等人犯下的“血案”,一時間群情激憤,矛頭再次對準了孫少陽等人。
    路玉山三言兩語就把危機轉嫁回來,讓孫少陽也不得不承認路玉山這個武林盟主的表麵功夫做得十足,單憑語言想要動搖他在當地武林人士心目中的形象,實在是太難!
    問題重新回到於家血案一事上。由於有了路玉山等人的加入,孫少陽也變得無可奈何,在前後兩幫人的挾持下,無奈折返喬家鎮,向大名府方向行去。
    這時候天色突然一暗,夜幕終於完全籠罩了大地。路府的家丁們點起火把,火光在寒冷的秋風中呼呼閃爍,照得腳下道路忽明忽暗,更添氣氛的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