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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景身無內勁，但他的軀體仍然強橫，有神力無窮。
    再加上，其體內的法力運轉，也不太遜於內勁，還多了幾分飄飄欲仙之感。
    就這樣，陳景行走，朝著百毒林而去。
    陳景準備，返回百毒林後，好生在其中閉關一番。
    最少，要達到煉氣三層或者煉氣四層的地步。
    所以，在返回百毒林前，陳景好好看了看如今的大魏。
    隻不過……一路所見，卻讓陳景有些失望。
    戰亂之下，大魏的人口已經減少了許多，不複以往的安寧。
    “還是和平年代好啊，最少樂子也多。”
    陳景感慨著搖了搖頭。
    就這樣，陳景獨身一人，也不著急的朝著百毒林而去。
    隻不過，似是陳景這般，獨自行走在亂世，難免引人注目。
    一路之上，就有些不長眼的為陳景送上來了些盤纏。
    在返回的這個過程之中，陳景也要經過‘青州府’。
    他就幹脆也如同當年一樣，順著沙河而上，從水上經過青州府。
    相比起十年前，這沙河沿岸，各個碼頭，又多了許多幫派出來。
    “如同雨後春筍，一茬又一茬啊。”陳景感慨。
    當船隻路過沙河鎮的時候，陳景能夠看到，本來坐落在這裏的‘紅塵樓’，也已經蕩然無存，被推的平平的。
    這也難怪。
    畢竟，青州府目前不是仇王所統的勢力，加上紅塵樓本來中立的立場改變，大魏這邊自然不允許青州府繼續存在了。
    本來。
    陳景要讓他所坐的船直接離去，不欲在這沙河鎮停留的。
    隻不過……
    陳景的目光一掃，卻掃見了在那碼頭的角落，一片貨堆旁，有一個渾身肮髒且佝僂的老乞丐正坐著，眼前擺了一個破碗。
    陳景的目光，停留在了這個乞丐的身上，眉頭卻微微一皺：“方天華？”
    那老乞丐，即便麵上有些黑灰，但是依然能夠看到有醒目的疤痕。
    這樣的傷疤，陳景並不陌生，和當年的方天華麵上的一模一樣。
    “船家，在這個碼頭停一下。”陳景叫住了船家，在碼頭上停靠下來。
    待船停靠了下來之後，陳景跳下了船，落在了碼頭上。
    陳景徑直走到了那化作老乞丐的方天華身前。
    靠的近了，陳景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對方身上的那一股老邁而遲暮的氣息，帶著幾絲腐朽。
    想想也是，陳景雖然能夠長生不老，但其他人不是。
    自從他穿越過來之後，都已經過去了五十多年。
    算算陳景的真實年齡，如今也已經達到了七十歲。
    七十歲，被稱之為古稀之年。
    放在封建的社會之下，七十歲已經算是長壽了。
    陳景都這個年紀，方天華自然也是這麽大了。
    這時，那方天華似乎感受到了身前的動靜，巍巍顫顫抬頭，挪動了一下自己眼前的破碗。
    似乎是認為陳景會是好心人，會給予他一些施舍。
    下一刻，方天華卻聽一個聲音傳入自己的耳中。
    “方天華……你怎麽變成現在這樣了？”
    方天華聽到這個聲音，感覺有些陌生，陌生中又有一絲絲的熟悉。
    他抬起頭，眸子都有些渾濁，內裏倒影出來了陳景年輕的麵容。
    一時之間，方天華愣住了，久遠無比的記憶，忽然翻湧了出來。
    現在，陳景的樣貌，乃是自己本來的樣貌，沒什麽遮掩。
    前麵數十年，陳景的樣貌還偽裝的有些變化。
    但如今就要返回百毒林閉關修仙，陳景也不在意遮掩外貌了。
    那方天華渾濁的眼睛之中，先是出現了一抹疑惑。
    隨著回憶翻湧，這一抹疑惑又化作了吃驚、震驚、難以置信、不敢相信。
    一時之間，方天華蒼老岣嶁的身軀，都在微微的顫抖：“陳……”
    方天華嘴巴有些哆嗦，要叫出陳景的名字，但一時又叫不出來。
    陳景沒等對方喊出自己，輕輕一歎：“是我。”
    下一刻，陳景將方天華攙扶起來。
    一道細不可查的法力，已經探查了方天華的身體。
    這下陳景更加確定了，方天華已經是風燭殘年了，甚至生命隨時可能結束。
    在方天華的體內，內勁幾乎消散完了。
    顯然，隨著年紀老邁，體內的內勁也維持不住了。
    這也是武者的常態。
    年輕時搬運體內氣血，年老時氣血兩衰，內勁就會消散反哺。
    “你……”
    方天華還處於不可置信之中，其似乎不敢相信，年少和自己同在沙河幫練武的陳景，經過了歲月流轉，匆匆數十年後，竟然還一如往昔，模樣沒有變化。
    在這般難以置信之中，方天華連話都一時說不出來。
    陳景帶著方天華，從碼頭附近找了個酒樓，要了個包間。
    對陳景來說，即便是自己的身份暴露在方天華麵前，也沒什麽大礙了。
    對方已經是風燭殘年了。
    而陳景，如今的實力不弱於武林中的先天宗師，甚至踏足了修仙煉氣之境。
    此番，偶然碰到方天華，純粹就是心中的一抹回憶被勾起，有一絲懷舊的心思在其中。
    “你……”
    坐下來了之後，方天華才能夠說出話來，仍然顫顫的道：“你為何……容貌沒有一絲變化。”
    “因為我求仙有成。”陳景微微一笑，給出了一個解釋。
    不得不說，這個解釋一出來，方天華立刻便有幾分信服，並且帶上了一些敬畏。
    “求仙有成……”
    方天華喃喃著，緩緩抬手摸了摸自己充滿褶皺的麵龐，明白了自己和陳景之間的巨大差距。
    “你怎麽淪落到了這幅田地？”陳景問道：“當年青劍山上，我見你時，你還是大名鼎鼎的血劍魔，如今即便是老邁，也不該這般還衣食難保才對。”
    “青劍山……當年你在青劍山？”方天華有些震驚。
    不過，對這個問題，方天華似乎沒有什麽執念，他下一刻就回答了陳景。
    在方天華的語氣中，既帶著滄桑，也帶著一絲憤慨：“當年，我在青劍山上，滅了青劍門，但自身也身受重傷。”
    “事後，因為那仇王不信守承諾，所以我便帶著赤劍門信物離去。”
    “一番東躲西藏，我顛沛流離，隱姓埋名下來。”
    “直到現在，我能活的日子不長了，便回到了沙河鎮。”
    說著，方天華的目光，看向了窗外，似乎對這沙河鎮充滿了懷念和留戀。
    對方天華來說，沙河鎮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更是他的故鄉、他的家。
    盡管昔日被滅幫滅門，相識的人盡皆逝去，也難改這一點。
    陳景微微搖了搖頭，對方天華的際遇，也有幾分感慨。
    其年少時意氣風發，後遭受打擊，卻也重新崛起，處心積慮複仇……
    這一生，也算是波瀾壯闊，精彩紛呈。
    隻不過，到了如今，也垂垂老矣，生命無多。
    “未曾想，當年的沙河幫中，除了我之外，還有你在。”
    方天華忽然開口，聲音仍然帶著老人特有的遲緩腔調：“我已經垂垂老矣，你卻踏上仙路，我們仙凡相隔……”
    言語之中，方天華帶著些唏噓感歎。
    陳景沒有言語。
    方天華似乎是許久未曾跟人說話。
    他絮絮叨叨，說了許多。
    從他年少時，說到了年老時。
    其拜師沙河幫幫主時的高興、以及沙河幫被滅時候的後悔、報仇時的心思。
    這些，都被方天華一一說到了。
    許久之後，方天華的語氣越發弱了起來。
    不過，能夠明顯感受到，方天華渾身也‘輕鬆’了起來，不像是之前那樣，背了太多。
    到最後，方天華巍巍顫顫，從懷中掏出了一物。
    那是一柄巴掌大的小劍，呈現赤色。
    “陳景，你既然踏上了仙途，那麽此物或許對你有用。”
    “這便是當年讓先天宗師們都爭搶的五劍門信物之一，傳說蘊含了《百步飛劍訣》的奧秘，可惜始終無人能夠破解。”
    方天華顫抖著，將這小劍遞給了陳景。
    陳景有些意外，不過看方天華言語，也是帶著善意。
    陳景微微一歎，接過了那赤色小劍。
    他看著方天華，卻能夠感受到方天華身上的‘死氣’。
    顯然，這一番言語，耗費了方天華不知多少氣力。
    “陳景，我想求你幫個忙。”
    見陳景接過了赤色小劍，方天華忽然提出了一點：“我要死了，我希望死後，你能夠幫我葬在昔日沙河幫埋葬之地，那就在城外三裏處……”
    陳景一歎，應了下來：“好。”
    顯然，便是方天華也明白，自己的身體撐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