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站在深淵底部，腳下是沸騰的血海。
    驚雷劍懸浮在他身前，劍身上兩隻睜開的妖瞳正死死盯著血海中央。
    那裏矗立著一座青銅巨碑，碑上纏繞著九十九條赤紅鎖鏈，每根鎖鏈都刺入一具古妖屍骸的眉心。
    “用煉虛中期的古妖屍骸做陣眼......”陳景輕撫劍柄，“你們倒是舍得。”
    血海突然劇烈翻湧，青銅巨碑上的銘文逐一亮起。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碑底傳來：“人族......你不該來......”
    鎖鏈嘩啦作響，九十九具古妖屍骸同時睜開眼睛。
    它們眉心處的血洞中射出刺目紅光，在空中交織成一張遮天蔽日的血網。
    陳景歎了口氣。
    驚雷劍突然青光大盛，劍身上第三隻閉著的眼睛猛然睜開！
    這一睜，天地變色。
    血網瞬間凝固，接著寸寸崩裂。
    九十九具古妖屍骸齊聲哀嚎，它們的身體如同風化萬年的沙雕，在青光中消散。
    青銅巨碑劇烈震顫，碑麵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紋。
    “不......不可能......”碑底的聲音開始顫抖，“這是混沌......”
    陳景並指如劍，輕輕一劃。
    青光閃過，青銅巨碑無聲分成兩半。
    藏在碑底的那尊煉虛中期古妖甚至沒來得及現出真身，就被這一劍連同元神一起斬滅。
    碑體崩裂的瞬間，最後一塊天妖鏡碎片破空而出，主動飛入陳景手中。
    三塊碎片拚合的刹那，鏡麵完全化作一隻青金色的妖瞳，與驚雷劍上的三隻眼睛相互輝映。
    陳景的瞳孔也變成了同樣的青金色，他抬頭看向破碎的天空，嘴角微微揚起：“找到了。”
    鏡麵中的妖瞳突然轉動，射出一道青光直入虛空。
    被照到的空間如同冰雪消融，露出一條星光璀璨的通道——那是通往下一個世界的路。
    古妖界的天道發出最後一聲哀鳴，整個世界開始崩塌。
    山川化為齏粉，河流倒灌天際，那些躲在洞府中的大能紛紛破關而出，卻絕望地發現連空間都被鎖死。
    陳景踏上天妖鏡開辟的通道，驚雷劍在他身後輕輕一劃。
    “轟——”
    整個古妖界如同被戳破的氣泡，在無盡虛空中坍縮成一個光點，最終消失不見。
    隻有一縷青光從毀滅的世界中逃逸，倉皇投向某個未知的位麵。
    陳景沒有追擊，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的天妖鏡。
    鏡麵中的妖瞳已經閉上，但劍身上的三隻眼睛卻越發清晰。
    他能感覺到，每隻眼睛背後，都連著一處上古禁地。
    “玄冥海眼......”他輕聲念出第一個名字，身影漸漸淡去。
    就在他離開的瞬間，原本古妖界所在的虛空突然扭曲，一隻布滿血絲的巨眼緩緩浮現，死死盯著陳景消失的方向。
    眼瞳深處，隱約可見七塊殘缺的鏡片正在拚合......
    ……
    虛空亂流中，陳景盤坐在一塊破碎的隕石上，天妖鏡懸浮在身前。
    鏡麵泛著幽幽青光，映照出四周扭曲的空間波紋。
    驚雷劍橫放在膝上，劍身三隻妖瞳微微轉動，似乎在搜尋著什麽。
    陳景指尖輕點鏡麵，青金色的道紋順著鏡緣蔓延，逐漸勾勒出一幅星圖。
    “還不夠......”
    他低語一聲，突然並指刺入鏡中。
    鏡麵如同水麵般蕩開漣漪，那隻閉合的妖瞳被迫睜開一條縫——
    刹那間，鏡中世界天翻地覆。
    原本映照出的星空崩塌重組，星辰化作細碎的光粒，又在某種無形之力牽引下重新排列。
    最終呈現出的，是一片絕對黑暗的虛空。
    但在這片黑暗中，有東西在遊動。
    陳景瞳孔微縮。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存在”，似光非光，似氣非氣，如同水墨滴入清水般在虛空中暈染開來。
    它不屬五行，不入陰陽，甚至不在此方天道的記錄之中。
    “原來你藏在這裏......”
    他伸手觸碰鏡麵，指尖穿過虛幻與真實的界限，試圖捕捉那一縷黑芒。
    就在接觸的瞬間，整個天妖鏡劇烈震顫，鏡麵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
    驚雷劍突然暴起，三隻妖瞳同時迸發青光，強行穩固住即將崩碎的鏡麵。
    陳景的指尖已經染上一絲黑氣，那縷黑芒如同活物般纏繞上來，所過之處，連時間都變得粘稠扭曲。
    “果然會腐蝕實體......”
    陳景不慌不忙，體內混沌源核微微轉動，一縷同樣性質的黑氣從丹田湧出，與指尖的外來黑芒相互糾纏。
    兩股力量碰撞的瞬間，虛空亂流突然靜止，隨後以他們為中心，方圓萬裏的空間開始層層坍縮。
    天妖鏡中的景象突然變了。
    黑芒背後，隱約浮現出七處閃爍的光點，分布在不同世界的最深處。
    每個光點周圍，都有類似的黑色靈氣在流動，隻是更加隱蔽，更加......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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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收集它們？”
    陳景眯起眼睛，正要細看，鏡麵突然“哢嚓”一聲裂開一道縫隙。
    那隻妖瞳滲出青黑色的血淚，鏡中景象開始模糊。
    就在畫麵即將消失的最後一刻，他看到了——
    玄冥海眼深處，一塊刻滿混沌銘文的石碑正在融化。
    石碑下方鎮壓著的，赫然是一道門！
    驚雷劍突然發出刺耳鳴嘯，劍身上三隻妖瞳同時流血。
    陳景猛地收手，天妖鏡“砰”地合上，鏡麵多了三道無法修複的裂痕。
    虛空恢複流動，四周的隕石帶早已化作齏粉。
    陳景低頭看著指尖殘留的黑芒，它正在緩慢侵蝕自己的護體靈氣，所過之處，連星辰道體的恢複力都變得遲緩。
    “難怪要天妖鏡......”他輕聲自語，“這東西根本不存在於正常感知中。”
    遠處突然亮起一點星光。
    陳景抬頭，看到一艘白玉飛舟破空而來。
    舟頭站著兩個熟悉的身影——
    趙寒光和柳千機的星紋道袍在虛空中獵獵作響，手中青銅羅盤正指向他所在的位置。
    陳景收起天妖鏡，微微一笑，眼底閃過一絲青黑異色，“來的這麽慢，酒吃多了？”
    很快，白玉飛舟駛來，靜靜懸浮。
    柳千機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哢”地一聲卡死在某個方位。
    他盯著盤麵上浮現的混沌紋路，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你確定這東西能對抗‘門’後的存在？”
    陳景指尖浮動著那縷黑芒，它像活物般在三人之間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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