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冥帝的朝服炸開，露出爬滿黑色紋路的軀體。
    那些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在他胸口匯聚成一個扭曲的符文。
    黃泉逆流的速度驟然加快，河底六具青銅棺的鎖鏈嘩啦作響，棺蓋被某種力量從內部頂起。
    “休想！”
    柳千機咬破中指，以血為墨在虛空畫出一道符籙。
    這是當年三人闖蕩九幽冥府時，陳景教他的“鎮獄符”。
    血符成型的瞬間，六具棺材同時下沉三寸，但棺縫中溢出的黑芒已經染黑了半條黃泉。
    冥帝發出非人的嘶吼，臉上的黑洞突然合並成一個。
    這個巨大的漆黑旋渦中，緩緩探出一隻由黑芒組成的手臂。
    手臂所過之處，空間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片片剝落。
    “天機逆演！”
    柳千機暴喝一聲，七十二把卦劍突然組合成一張巨大的八卦圖。
    圖中陰陽魚瘋狂旋轉，竟暫時抵住了那隻黑手的推進。
    他趁機甩出懷裏的天妖鏡碎片，鏡麵青光直射冥帝胸口那個扭曲符文。
    “嗤——”
    符文被青光灼燒的瞬間，冥帝動作一滯。
    柳千機敏銳地注意到，對方胸腔裏那團黑芒的蠕動出現了短暫的紊亂。
    就是現在！
    他袖中突然飛出一截青金色的劍穗——正是陳景臨別時係在他手腕上的。
    劍穗迎風展開，化作一道虛幻的劍影刺向冥帝胸口。
    “噗！”
    劍影貫穿符文的刹那，冥帝整個軀體如同破碎的陶俑般裂開。
    大量黑芒從裂縫中噴湧而出，卻在接觸到黃泉水時發出詭異的“滋滋”聲。
    柳千機這才發現，整條黃泉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淡金色！
    “原來如此......”他恍然大悟，“黃泉逆流是為了淨化這些黑芒！”
    冥帝殘破的身軀突然僵住，臉上那個巨大的黑洞慢慢轉向某個方向。
    柳千機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隻見黃泉最上遊的虛空正在扭曲，隱約浮現出一扇門的輪廓。
    “門......”冥帝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要開了......”
    柳千機心頭巨震。
    就在這時，天妖鏡碎片突然自行飛向那具最近的青銅棺，“當”地一聲嵌在棺蓋上。
    棺內傳來劇烈的撞擊聲，似乎有什麽東西急於破棺而出。
    冥帝殘軀開始融化，化作粘稠的黑液流向青銅棺。
    柳千機顧不得多想，一把抓住天妖鏡碎片，另一隻手按在棺蓋上。
    觸手的瞬間，他體內的靈力如同決堤般被瘋狂抽取。
    鏡麵青光暴漲，照出棺內景象——
    那裏沒有屍體，隻有一團純粹的黑芒，表麵覆蓋著與冥帝胸口如出一轍的混沌符文！
    “找到了......”
    柳千機強忍靈力枯竭的眩暈，從袖中抖出一個玉瓶。
    這是趙寒光給他的“焚天葫”，據說能裝下一整條地火脈。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瓶口，瓶身頓時浮現出赤紅紋路。
    “收！”
    黑芒劇烈掙紮，卻還是被一點點拉向瓶口。
    就在即將成功的刹那，黃泉上遊那扇“門”的虛影突然清晰了一分。
    棺中的黑芒像是受到召喚，猛地掙脫束縛，化作一道烏光射向虛空！
    “砰！”
    天妖鏡碎片炸成粉末，柳千機被衝擊波掀飛數百丈。
    等他艱難爬起時，青銅棺已經空空如也，隻有玉瓶裏殘留著一縷發絲粗細的黑芒。
    遠處，冥帝徹底融化成的黑液滲入河床。
    黃泉停止了逆流，河水重新變得渾濁，但那六具青銅棺卻悄無聲息地沉入了河底最深處......
    ……
    與此同時。
    古魔淵的入口處，岩漿如血。
    趙寒光踩著赤紅葫蘆，懸在萬丈深淵之上。
    他腰間掛著的酒葫蘆已經空了七個，卻仍覺得喉嚨發幹——不是怕的，是燥的。
    三千年了，自從成就煉虛離開此界，他就再沒踏足過這片焚天魔土。
    “老相好......”他咧嘴一笑，葫蘆猛地俯衝而下，“老子回來討債了！”
    灼熱的風撕扯著衣袍，深淵兩側的魔紋接連亮起，又在他經過時紛紛熄滅。
    這些當年需要苦戰才能突破的禁製，如今連近他身都做不到。
    深淵最底層，一片沸騰的血湖中央，矗立著九根青銅柱。
    每根柱子上都纏繞著鎖鏈，鎖鏈盡頭沒入湖中——那裏沉睡著古魔淵最恐怖的存在。
    趙寒光落在湖麵，腳下自動凝結出赤蓮托住身形。
    他隨手摘下一朵火蓮丟進湖裏：“別裝睡了，老子聞到你的騷味了。”
    血湖突然沸騰。
    九根青銅柱劇烈震顫，鎖鏈嘩啦作響。
    湖麵分開，一個紅衣女子踏浪而出。
    她眉心綴著火焰紋，赤足上的金鈴隨步伐叮當作響，看起來竟像二八少女。
    “趙、寒、光。”女子一字一頓，每個字都讓血湖掀起巨浪，“你還有臉回來？”
    趙寒光掏掏耳朵，又摸出個酒葫蘆灌了一口：“火靈兒，三千年不見，你這暴脾氣怎麽一點沒改？”
    被稱為火靈兒的女子突然笑了。
    這一笑，整個古魔淵的溫度驟升十倍！
    她赤足下的血水瞬間汽化，露出湖底堆積如山的白骨——那些都是試圖征服她的修士。
    “當年你偷走焚天訣下半部的時候，說過什麽？”她指尖燃起一縷黑色火焰，“若再踏入古魔淵半步，就......”
    “就任憑處置。”趙寒光咂咂嘴，突然正色，“但這次不是來跟你算舊賬的。”
    他取出陳景給的那縷黑芒，黑芒出現的瞬間，火靈兒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她身後的血湖突然結冰，九根青銅柱上的魔紋全部變成了青黑色。
    “你從哪弄到的這東西？！”
    趙寒光挑眉——有戲！他這老相好果然知道些什麽。
    火靈兒突然化作一道紅光逼近，黑色火焰直取趙寒光咽喉。
    趙寒光不躲不閃，任由火焰纏上脖頸，皮膚頓時被灼出焦痕。
    “焚天殿。”她盯著他的眼睛，“你是不是去了焚天殿？”
    趙寒光心中一動。
    焚天殿是古魔淵禁地，傳說那裏藏著上古魔尊留下的秘寶。
    三千年前他闖蕩古魔淵時，火靈兒寧死都不讓他靠近那裏半步。
    “這東西，”他晃了晃手中的黑芒，“在焚天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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