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中的星庭黑影發出刺耳尖嘯，卻無法突破光網。
    借著這片刻安寧，陳景從懷中取出那枚大靈界種子。
    種子在時空長河中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內裏浮現的坐標竟自動延伸，與長河某段隱秘支流相連。
    “原來你是指引。”他若有所思。
    突然，長河上遊傳來熟悉的劍嘯。
    陳景猛然抬頭，看到三千道劍光正逆流而下，所過之處青銅絲線紛紛斷裂。
    劍光後方，隱約可見趙寒光踏著時空浪頭且戰且退的身影。
    更遠處還有柳千機的陣法光輝，他似乎在為某個跨越時空的大陣做最後調試。
    兩人顯然也感應到什麽，同時回頭。
    盡管隔著無盡時空，三人的目光卻在這一刻交匯。
    趙寒光染血的臉上露出狂喜，嘴唇開合間，陳景讀懂了那個口型：
    “終於找到你了，老陳！”
    時空長河劇烈震蕩，趙寒光的劍光與柳千機的陣紋在陳景麵前交織成橋。
    三人隔著混亂的時間渦流相望，彼此眼中都映著對方不同時期的模樣。
    年輕的趙寒光須發皆張，中年的柳千機鬢角染霜，而現在的陳景灰衣如舊。
    “你們怎麽會……”陳景的指尖觸及時空屏障，激起一圈漣漪。
    “老陳！”
    趙寒光的大笑穿透時間長河，聲音裏卻帶著陳景從未聽過的疲憊。
    “你當年在後山桃樹下悟道時，我就該想到的，那棵桃樹壓根不是玄穹界的品種！”
    柳千機雙手結印穩定著陣法，袖口滑落的腕骨上纏著青銅鎖鏈的勒痕：“陳兄，你此刻看到的我們，來自你離開天劍宗之後。”
    河水突然倒卷，現出一段破碎記憶：
    年輕的陳景在後山練劍，一截桃枝無端落下。
    他拾起插在發間，卻不知這桃枝來自未來自己與星庭大戰時崩碎的本命法器。
    “星庭汙染了時空因果。”
    柳千機咳著血解釋，“過去現在未來被他們攪成亂麻。”
    “你在此刻救下當年的趙兄時，那個時間點的我們就已經知曉未來。”
    趙寒光一劍劈開襲來的青銅浪濤，轉身露出背上深可見骨的傷口：“最惡心的是這幫雜碎會‘借屍還魂’！”
    “我們在上古斬殺的星庭修士，殘魂會附在未來剛入門的弟子身上複活。”
    一段陌生記憶突然湧入陳景腦海。
    那是他尚未經曆的“未來”。
    天劍宗新收的弟子中，有個少年在拜師時突然暴起，用青銅匕首刺穿趙寒光丹田。
    而當時正在閉關的自己，竟聽到未來的柳千機的傳音警告。
    就在這時。
    淨寰使突然慘叫。
    她看著自己的左手正在消失，那是時空悖論引發的存在抹消。
    陳景立刻揮劍斬斷她與某段時間的聯係，卻發現百萬大軍中已有不少人開始虛化。
    “君上！”明霄的鎧甲上浮現出未來戰士的裂痕，“我們的存在正在被時空排斥！”
    柳千機突然拋出一卷陣圖。
    圖紙穿過時空屏障，在陳景麵前展開成星穹圖譜：“星庭真正的命門不是空間上的坐標，而是時間上的‘錨點’！”
    圖上標記著十二個血色光點，每個都對應星庭太上在不同時代的“初現之時”。
    趙寒光斬碎一道偷襲的青銅雷霆，染血的衣袍在時空中獵獵作響：“老陳，記得我們當年在藏經閣發現的殘頁嗎？”
    “那根本不是古籍，是未來的你送回去的星庭弱點記錄！”
    陳景瞳孔驟縮。
    記憶中的泛黃紙頁上，確實記載著如何斬斷青銅因果。
    當時三人隻當是傳說，如今才知那是跨越時空的布局。
    河水突然變得粘稠。
    十二青銅王座從不同時段同時發難，陳景所在的“現在”開始扭曲。
    最恐怖的是，某些渡世舟上的修士突然倒戈——
    他們被過去時空的星庭提前汙染了。
    “小心二零七號渡世舟！”
    未來的柳千機突然大喊，“那個時空節點的星庭正在——”
    他的警告被青銅浪潮打斷。
    陳景反手一劍斬向虛空某處，遙遠的過去時空中，某個正要被星庭附體的天劍宗弟子突然僵住，眉心多了個透明的劍孔。
    “沒用的。”
    趙寒光苦笑著格開三道襲來的時空裂隙，“除非同時斬斷所有時空的星庭命脈，否則……”
    一顆青銅骷髏頭突然從河底衝出，咬住柳千機右腿。
    陳景立刻揮劍相救，卻發現自己斬出的劍氣穿越時空，誤傷了三百年前正在布陣的柳千機。
    “原來如此。”
    陳景終於明悟，木劍上的九片新葉同時凋落，“這就是星庭最大的陰謀。”
    落葉飄向不同時空。
    其中一片落在少年趙寒光掌心，化作劍紋；
    另一片嵌入柳千機未完成的陣眼，補全最後缺陷；
    更多的葉子則飛向那些被汙染的渡世舟，提前扼殺叛變的可能。
    “你終於發現了。”
    未來的柳千機身影開始模糊，這是時空悖論即將修正的征兆。
    “我們與你對話的此刻，其實正在創造新的時間分支……”
    趙寒光的大笑震碎青銅浪濤：“管他什麽分支！老陳，記得咱們的約定嗎？”
    陳景點頭。
    三人當年在玄穹界準備飛升真虛界時，曾在桃樹下立誓：
    無論相隔多遠，見到桃花綻放時必當並肩而戰。
    木劍突然生根發芽，轉眼長成橫貫時空的巨樹。
    每一朵盛開的桃花裏，都映照著三人不同時期的戰鬥身影。
    星庭的十二王座終於慌了，它們發現自己的時間錨點正在被桃花標記。
    “現在。”
    陳景踏著桃枝走向時空深處，“該去會會那些‘初現之時’了。”
    桃樹橫貫時空，花開十二朵。
    每一朵花蕊中都映照著一處血色光點。
    那是星庭十二太上的“初現之時”。
    陳景踏著桃枝前行，灰衣在時空亂流中獵獵作響。
    趙寒光與柳千機緊隨其後，三人身影在時間長河中拉出璀璨的軌跡。
    “第一個。”
    陳景停在一朵桃花前。
    花中景象是遠古洪荒，天地初分之際。
    一尊青銅巨人正從混沌中誕生，它貪婪地吞噬著初生宇宙的本源，眉心太上玄晶剛剛凝聚。
    木劍輕點花瓣。
    劍光跨越時空，落在青銅巨人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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