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的木劍發出清越劍鳴。
    劍身裂痕中的鎖鏈碎片自動飛出，與青銅匣中的劍尖碎片相互吸引。
    就在兩者即將觸碰時，整個大靈界突然震顫——
    倒懸山體轟然調轉方向，峰尖直指深空某處。
    山石剝落處，露出內裏真正的結構！
    這哪是什麽山峰，分明是一截巨大的劍柄！
    “看來……”
    陳景握住木劍，感受著劍柄傳來的共鳴。
    “該出發了。”
    天邊，那條星域大小的青魚突然停止遊動，緩緩轉向三大天界的方向。
    它鱗片上的道紋次第亮起，像是在為某種儀式點亮明燈。
    而三大天界的交匯處，虛空泛起漣漪。
    陳景的木劍懸於身前，劍尖輕點，前方頓時裂開一道幽藍縫隙。
    這不是尋常的空間裂隙，邊緣流淌著混沌道韻，將三大天界的靈力編織成保護性的繭。
    “走了。”
    趙寒光最後一個跨入裂隙，他新雕的木劍上纏著永耀界桃樹的枝條，此刻正發出淡淡的熒光。
    柳千機走在中間，手中陣旗不斷重組，在三人身後布下反向禁製。
    不是防備追兵，而是防止三大天界的靈氣被裂隙抽幹。
    穿過裂隙的瞬間，連時間都變得粘稠。
    沒有星光，沒有聲音，隻有無盡的深藍虛空。
    腳下看似空無一物，卻又能感受到某種古老的“路徑”，像幹涸河床般指引方向。
    偶爾有細碎的閃光掠過，那是億萬年前某個修士留下的痕跡，早已風化得隻剩道韻殘渣。
    “好家夥。”趙寒光踩碎一塊半透明的結晶，“這是……劍意化石？”
    結晶碎裂的刹那，隱約有道人影揮劍的虛影閃過，隨即消散。
    柳千機蹲下身，指尖輕觸地麵：“不止一人走過。”
    “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前，至少有三批修士來過。”
    陳景的木劍忽然發出嗡鳴。
    前方虛空浮現出模糊的台階輪廓，每一階都泛著不同顏色的微光。
    最底層的台階上刻著三個小字，正是三大天界最古老的文字：
    拾階者死！
    字跡已經模糊到近乎消散，卻仍能感受到書寫者當時的絕望。
    “裝神弄鬼。”趙寒光一腳踏上台階。
    刹那間，整條路徑亮起刺目血光。
    虛空深處傳來鎖鏈晃動的巨響，某種龐大存在被驚動了。
    柳千機迅速拋出七十二麵陣旗，旗麵星紋連成防護大陣：“不是陷阱，是警告！”
    陳景的木劍插入第一階。
    劍身混沌道韻如水流淌，將血色漸漸中和。
    台階顯出本來麵目。
    竟是某種生物的脊椎骨！
    每一節骨節都泛著白玉光澤，表麵布滿細密的啃咬痕跡。
    “天梯……”柳千機突然明白過來，“是用隕落仙族的骸骨鋪就的。”
    三人拾階而上。
    越往上走，虛空越發詭異。
    有時台階突然變成青銅質地，踏上去會響起淒厲慘叫；
    有時兩側浮現出半透明的牢籠，裏麵關押著形貌各異的修士虛影；
    最駭人的是第七百階，那裏跪著具完整的白玉骷髏，雙手捧著自己被撕成兩半的元神。
    趙寒光用木劍挑起骷髏的下頜：“這是一界的界主？”
    骷髏眼眶中突然燃起幽火，沙啞的聲音直接傳入神識：【後來者……莫信仙……】
    話未說完，虛空突然裂開巨口。
    一條堪比星域的觸須橫掃而來，正是當年青銅門後的同類存在！
    觸須所過之處，台階紛紛崩塌，連時間都被撕開裂縫。
    柳千機的陣旗瞬間燃燒殆盡：“它在守護路徑！”
    陳景第一次完全拔出木劍。
    褪去偽裝的劍身晶瑩如玉，內裏鎖鏈紋路此刻完全激活。
    一劍斬出，沒有華麗劍光，隻有最純粹的“無”。
    觸須斷成兩截，斷口處噴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無數個微型世界的虛影。
    這怪物體內竟然吞噬了這麽多天地！
    斷須瘋狂扭動，想要重組。
    趙寒光趁機躍起，淨世炎順著傷口灌入：“請你吃頓好的！”
    怪物發出震蕩虛空的哀嚎，剩餘觸須倉皇退去。
    可三人還來不及喘息，整條天梯突然開始崩塌。
    不是破壞，而是某種更高層次的存在正在蘇醒。
    虛空盡頭，那扇破損的玉門虛影再次浮現。
    這次門縫開得更大，露出內裏一線清光。
    清光中站著個人影。
    人影抬手，三人腳下的骸骨台階突然軟化，變成血肉般的活物。
    無數骨手從台階兩側伸出，想要將他們拖入深淵。
    柳千機突然捏碎懷中某物。
    那是他從深空青魚身上取下的鱗片。
    鱗粉飛揚處，三人周圍浮現出淡青色屏障，暫時阻隔了骨手的撕扯。
    “跑！”
    他們踏著不斷崩塌的台階向上衝刺。
    身後虛空成片塌陷，露出大千世界之外的恐怖景象。
    那裏懸浮著無數類似的玉門，每扇門後都站著相同的人影。
    趙寒光回頭瞥見，破口大罵：“媽的，這是捅了老巢？”
    陳景的木劍突然脫手，飛向玉門虛影。
    劍尖觸及門縫的刹那，整條天梯徹底粉碎。
    三人墜入虛空亂流，卻在混沌中看到一線曙光。
    那是真正的仙路。
    不是玉門，不是台階，而是一條由無數世界泡影組成的螺旋光帶。
    每個泡影裏都閃爍著熟悉的波動：
    永耀界的桃樹、古噬界的青銅、大靈界的白玉……
    三大天界，不過是這條路上最微末的起點。
    此刻，螺旋光帶在虛空中緩緩旋轉，每一圈都橫跨億萬星河。
    陳景三人站在光帶起始處，腳下是永耀界桃樹的虛影。
    這棵樹此刻大得不可思議，根係穿透三十三重世界，樹冠托起整片星穹。
    趙寒光伸手觸碰桃枝，指尖卻穿過虛影。
    他們並非實體在此，而是被光帶映照出的道韻投影。
    “有意思。”
    柳千機袖中飛出九枚算籌，“我們每走一步，都會引動對應世界的共鳴。”
    話音剛落，他踏出第一步。
    古噬界的青銅虛影立刻浮現。
    鏽蝕的宮殿群如海市蜃樓般展開，最中央的王座上，初代界主的殘魂突然睜眼：
    【終於來了……】
    趙寒光第二腳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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