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文明最璀璨的爆發瞬間，此刻全部凝聚在這一劍之中。
    裂痕深處的血肉瘋狂蠕動，試圖閉合缺口。
    但已經晚了——
    七道真鑰流光突然從不同時空歸來，每道都裹挾著某個世界的本源之力。
    它們如釘子般將裂痕固定，任由陳景的劍光長驅直入。
    當劍尖觸及最深處那團跳動的心髒時，陳景終於聽到了仙界的哀鳴。
    不是語言，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的震顫，像是整個高等維度在痛苦痙攣。
    “原來你也會痛。”
    陳景的聲音與十二個輪回身影重疊，“那就好好感受——”
    “被圈養者的憤怒。”
    劍光爆發的瞬間，琉璃天幕上的光斑接連炸裂。
    每個破碎的光斑裏都衝出個虛幻身影，有禦劍的修士，有操控機甲的戰士，更有無數平凡卻倔強的靈魂。
    他們如蝗群般撲向裂痕，用最後的存在痕跡撕咬著仙界血肉。
    趙寒光和柳千機的身影開始消散，但他們笑得暢快淋漓。
    淨世炎與陰陽二氣徹底融入陳景體內，為他添上最後兩份助力。
    就在陳景即將斬中仙界核心的前一瞬——
    所有景象都變了！！
    仙界的風，裹挾著七彩霞光拂過麵頰。
    陳景的劍鋒還保持著刺出的姿態。
    可趙寒光的狂笑與柳千機的陣紋都已消失不見。
    他孤身站在一片雲海之上，腳下是晶瑩剔透的仙玉地麵，倒映出自己模糊的身影。
    那影子竟有十二重輪廓，正是前十二世輪回的殘念。
    “這就是……仙界？”
    仙氣濃鬱得幾乎液化，每一次呼吸都讓修為自行增長。
    遠處懸浮著無數仙山，瀑布從倒懸的山峰傾瀉而下，水珠在半空化作靈禽飛舞。
    更遙遠處有宮殿群隱現，琉璃瓦折射出的光芒在雲靄中形成彩虹橋。
    但陳景的脊骨在發冷。
    太安靜了。
    沒有蟲鳴鳥叫，沒有仙鶴長唳，連瀑布墜落的轟鳴都像是被什麽東西吞吃了。
    那些看似靈禽的水珠，飛著飛著突然凝固，隨後無聲無息地消散。
    更詭異的是仙山上的瓊花玉樹。
    近看才發現花瓣是凝固的玉石，葉片上刻滿細小的符咒。
    陳景的劍尖挑起一縷仙氣。
    七彩流光在刃上遊走，突然顯露出本質。
    那是什麽靈氣，分明是無數微縮的魂靈在哀嚎。
    每個魂靈的麵容都依稀可辨，有他認識的焚天界火修，也有完全陌生的凡人氣韻。
    “養蠱場……”
    身後傳來玉磬般的脆響。
    陳景轉身時，看到一座白玉亭台從雲海中升起。
    亭中石桌上擺著三盞茶，熱氣嫋嫋中浮現出趙寒光與柳千機的麵容。
    他們似乎在另一個維度奮力廝殺，淨世炎與陰陽二氣不斷衝擊著看不見的屏障。
    “無涯帝君，請用茶。”
    聲音來自四麵八方。
    陳景這才發現，那些倒懸仙山的陰影裏藏著東西。
    半透明的仙傀，身著霓裳羽衣，麵容完美得不真實。
    它們像提線木偶般懸在細不可查的銀絲下，每個動作都帶著詭異的滯澀感。
    “不必裝神弄鬼。”
    陳景的劍在地麵劃出火星，仙玉表麵頓時滲出黑色血液，“出來。”
    雲海突然翻湧。
    一隻覆蓋著細密鱗片的巨手破雲而出，掌心托著個水晶籠子。
    籠中囚禁著個熟悉的身影。
    麻衣老者。
    此刻蜷縮成嬰兒大小，胸口插著七枚顏色各異的釘子。
    “歡迎來到真實。”
    巨手的主人終於顯露真容。
    那是尊頂天立地的玉像，表麵布滿血管般的金紋。
    它的麵容不斷變化，時而如慈悲菩薩，時而似猙獰惡鬼，最終定格成陳景的模樣。
    “你很特別。”
    玉像的聲音讓雲海結冰，“前十二個都沒能帶來這麽多養料。”
    陳景突然明白了那些仙山為何倒懸。
    它們根本就是沉沒在雲海下的巨象頭頂的發髻。
    整個所謂仙界，不過是這尊玉像展開的領域。
    更可怕的是，他感知到趙寒光與柳千機的位置了。
    兩人正在玉像的雙眸中激戰。
    淨世炎在左眼焚燒著無數飛升者的怨念，陰陽二氣在右眼推演著某種破解之道。
    而他們每消滅一絲怨念，每推進一步陣紋，玉像表麵的金紋就明亮一分。
    “你以為我在吞噬他們？”
    玉像忽然咧嘴一笑，“錯了，是他們自願成為薪柴。”
    它屈指輕彈，水晶籠中的麻衣老者突然融化，化作光幕展開。
    畫麵裏顯示著諸天萬界的景象：
    焚天界的火修們正在自焚祭天，玄天宗的陣法師集體兵解，連機械境都在舉行某種獻祭儀式……
    所有光流都匯聚向仙界裂痕。
    “每代飛升者都以為在反抗。”
    玉像的指尖凝結出一朵黑蓮，“其實不過是在幫我淬煉更好的養料。”
    黑蓮飄向陳景，花瓣層層綻放，露出裏麵沉睡的嬰兒。
    赫然是縮小版的他自己。
    “你猜，這個紀元的無涯帝君，會是我第幾根手指？”
    陳景大怒，劍尖卻在黑蓮前凝滯。
    嬰兒蜷縮在花心，胸口微微起伏。
    那不是幻象。
    陳景能感受到與自己同源的氣息，甚至能聽到微弱的心跳聲。
    玉像的笑聲在雲海間回蕩，震得那些倒懸仙山簌簌發抖，抖落無數玉屑般的偽仙氣。
    “怎麽不刺下去？”
    玉像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水晶籠，“怕殺死真正的自己？”
    陳景突然收劍後撤。
    這一步踏出，腳下仙玉地麵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他身形如電，卻不是攻向玉像，而是衝向雲海邊緣。
    那裏隱約可見一道正在閉合的裂縫，是趙寒光的淨世炎灼燒出的痕跡。
    玉像沒有追。
    它甚至悠閑地坐了下來，龐大身軀壓垮了三座仙山。
    碎石墜落中，那些霓裳仙傀突然活泛起來，捧著瓊漿玉液飄到它嘴邊。
    “跑快點。”玉像啜飲著杯中的星光，“上次那個逃了七萬裏才被消化。”
    陳景的脊柱發燙。
    十二世輪回的記憶在識海裏翻湧，每個畫麵都指向相同結局。
    反抗越激烈，玉像收獲的養料越純淨。
    前世的自己有的戰至癲狂，有的試圖同歸於盡，最終都化作仙界成長的資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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