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順著靈草葉片滾落。
    陳景蹲在藥田裏，小心翼翼地用玉鏟鬆動靈土。
    三個月過去，他早已熟悉了藥園的每處角落。
    吳老背著手在田埂上踱步，時不時彎腰檢查靈藥長勢。
    “小陳啊，這片龍血參該澆水了。”
    吳老指著東邊一壟赤紅色的靈藥，“用三號靈泉的水，一次不能超過七勺。”
    陳景點頭應下，拎著木桶走向靈泉。
    自從在時間牢獄受傷回來，吳老對他的態度親切了許多，活計也安排得輕鬆。
    他蹲在泉眼邊，借著打水的機會，悄悄將幾滴靈泉水引向丹田。
    建木嫩芽已經長出三片葉子，每一片都泛著淡淡的金邊。
    靈泉水剛接觸嫩芽，就被迅速吸收，葉片輕輕顫動，吐出一縷精純的仙力。
    這三個月來，陳景每天都會用各種方法滋養它。
    靈泉晨露、藥園邊角料、甚至偶爾偷藏的一兩片低級靈藥。
    “又在偷懶？”
    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陳景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藥園的小師妹林月。
    這丫頭才十四歲，卻已經是真仙修為，整天蹦蹦跳跳地在藥園幫忙。
    陳景笑著晃了晃水桶：“正要給龍血參澆水。”
    林月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從袖子裏掏出個小紙包：“給，昨天煉丹房多出來的火靈芝粉末。吳爺爺說你可以用來調理經脈。”
    陳景心頭一暖。
    這丫頭雖然活潑好動，卻格外細心。
    他收下紙包，從懷裏摸出個草編的蚱蜢：“昨天答應你的。”
    林月歡呼一聲，舉著蚱蜢跑開了。
    陳景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不禁想起雪沅。
    那日分別後，女劍修就再沒出現過，不知傷勢恢複得如何。
    澆完龍血參，陳景被派去清理藥庫。
    這是份枯燥的活計，卻正合他意。
    藥庫最裏間的架子上堆放著各種過期靈藥，正是喂養建木的好材料。
    “紫靈草，過期三十七年…金線蓮，過期十二年……”
    陳景一邊登記，一邊將合適的藥材悄悄收入袖中。
    這些對古仙人而言的“廢料”，放在後世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
    傍晚收工時，陳景照例最後一個離開。
    他來到藥園最偏僻的角落，這裏有一口幾乎廢棄的枯井。
    井底被他布置了簡易的隱匿陣法，是平日修煉的場所。
    盤坐在井底，陳景取出今日收集的材料。
    火靈芝粉末撒在建木嫩芽上，立刻騰起一縷青煙。
    嫩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第四片葉子開始萌發。
    他又吞下幾株過期紫靈草，苦澀的汁液讓喉嚨火辣辣的，但轉化為的仙力卻讓修為穩步增長。
    “還差一點就能突破到地仙了。”
    陳景內視丹田，嫩芽周圍已經形成一個小小的仙力旋渦。
    ……
    就在這時，懷表突然在懷中震動起來。
    他連忙取出，發現原本停轉的指針正在緩慢移動，最終停在了三點二十一分的位置。
    井口傳來輕微的響動。
    陳景迅速收起懷表，裝作在整理藥材。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落在井底，正是消失了三個月的雪沅。
    她右眼依然戴著黑眼罩，但左眼的藍光比之前更加凝練。
    “你還真沉得住氣。”
    雪沅抱劍而立，“三個月就窩在藥園當雜役？”
    陳景拍拍身上的塵土：“種子需要時間成長。你的眼睛……”
    “瞎不了。”
    雪沅打斷他，“我查到第五守護者的下落了。他被困在自己的琴裏，就藏在城南的舊貨市場。”
    陳景皺眉：“這麽容易就找到？”
    “當然是個陷阱。”
    雪沅冷笑，“但農夫給的懷表指向那裏，我們沒得選。”
    ……
    兩人約定三日後在城南碰頭。
    雪沅離開後，陳景繼續在井底修煉到深夜。
    回到草廬時，他發現枕邊多了個小布袋，裏麵裝著三顆晶瑩的仙晶。
    這是他這個月的工錢。
    第二天清晨，陳景照例去靈泉取水，卻發現林月已經等在那裏。
    小丫頭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
    “怎麽了？”
    陳景放下水桶。
    林月抽了抽鼻子：“吳爺爺說你要走了是不是？昨天他給你多結了一個月工錢……”
    陳景啞然。
    吳老果然是個明白人，早看出他不會久留。
    他揉了揉林月的腦袋：“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這個送你。”
    他從懷中取出一塊溫潤的玉牌，上麵刻著簡單的防護陣法。
    這是他用廢棄的靈玉邊角料做的，雖然簡陋，但足以抵擋真仙境界的幾次攻擊。
    “戴著它，以後去危險的地方采藥就不怕了。”
    林月寶貝似的把玉牌掛在脖子上，突然壓低聲音：“陳大哥，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藥庫裏的過期藥材，其實都是你拿走的吧？”
    陳景心頭一跳。
    卻見小丫頭狡黠地笑了：“放心，我幫你瞞著呢，昨天還特意往過期的那堆裏多扔了幾株好的。”
    她說著從懷裏掏出個小布包，“給，這是我攢的月華露，對修為有幫助。”
    陳景接過還帶著體溫的布包，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林月卻已經蹦跳著去忙自己的活了，仿佛剛才的對話從未發生。
    ……
    接下來的兩天，陳景加倍認真地完成藥園的工作。
    吳老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特意安排他去整理最珍貴的幾味靈藥，期間“不小心”落下不少邊角料。
    第三天清晨，陳景收拾好簡單的行裝。
    建木嫩芽在丹田中輕輕搖曳，第四片葉子已經完全展開。
    他現在的修為已經接近遊仙巔峰，隻差一個契機就能突破到地仙境界。
    吳老在藥園門口等他，手裏提著個青布包袱：“園裏曬的靈藥茶，路上喝。”
    陳景深深一揖：“多謝吳老這半年的照顧。”
    老人擺擺手：“老頭子活了幾萬年，看人還是準的。你身上擔著大因果，好自為之吧。”
    說完便轉身回了藥園，背影有些佝僂。
    陳景站在藥園外，最後看了一眼這個生活了半年的地方。
    靈田裏的藥苗在晨風中輕輕搖曳，幾個熟悉的雜役身影正在田間忙碌。
    他深吸一口充滿藥香的空氣，轉身向城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