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
    最終他說。
    “太多人了……”
    雪沅理解地點點頭。
    她不需要陳景說完，就能明白他的感受。
    “但他們完成了使命。”
    她輕聲說。
    “閉環破碎了，新的時間線正在形成。這就是他們想要的。”
    遠處，建木的枝葉在夜風中輕輕搖曳，灑落點點金光。
    陳景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這個新世界的脈動。
    雖然前路依然充滿未知，但此刻，站在這裏，看著身邊的夥伴們，他知道。
    無論如何，他們都會一起麵對。
    黑貓不知何時又回到了他的肩頭。
    “別想太多。”
    它用尾巴掃了掃陳景的臉。
    “明天還有一堆事等著你呢。”
    陳景笑了笑，伸手撫摸著黑貓柔軟的毛發。
    是啊，明天還有明天的事。
    但今晚，就讓他暫且享受這片刻的寧靜吧。
    夜風輕拂，帶著靈植的清香。
    仙界迎來了新的黎明。
    ……
    晨光微熹時。
    陳景已經坐在混元殿的書房裏批閱玉簡。
    桌案上堆積的文書幾乎要遮住他的身影。
    每份玉簡都閃爍著不同顏色的靈光，代表著不同等級的緊急程度。
    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左手邊的靈茶早已涼透。
    “第三十七份。”
    他低聲自語。
    將批閱好的玉簡放入右側的玉匣。
    匣中已經整齊排列著數十份處理完畢的文書。
    但左側待處理的玉簡堆依然不見減少。
    門外傳來規律的叩擊聲。
    “進來。”
    陳景頭也不抬地說道。
    陸明軒推門而入。
    霜痕劍在他腰間微微顫動。
    他手中捧著一摞新的玉簡，麵無表情地放在已經搖搖欲墜的待處理文書堆上。
    “北境冰川的靈脈異常報告，西荒妖族請求增派巡查使的申請，還有三陽界送來的季度賦稅賬目。”
    陳景手中的玉簡差點滑落。
    “這麽多？我記得昨日才剛處理過三陽界的事務。”
    “那是上個月的。”
    陸明軒從袖中取出一枚紫色玉簡。
    “這是最緊急的。南海龍宮發來求救信，他們的鎮海神柱出現裂痕，需要立即派人修複。”
    陳景接過玉簡，神識一掃便知詳情。
    他歎了口氣。
    “我記得龍宮有自己的陣法大師。”
    “三位大師都在閉關。”
    陸明軒語氣平靜。
    “龍族太子說，若是無涯道君親自出手，他們願意將今年進貢的靈珠數量增加三成。”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黑貓靈活地從門縫鑽進來，躍上書案，尾巴掃過陳景麵前攤開的卷宗。
    “炎綾兒又在訓練場發火了。”
    它幸災樂禍地說。
    “新來的天兵把火龍陣布錯了方向，燒掉了半個演武場。”
    陳景扶額。
    “傷亡如何？”
    “倒沒死人，就是有十幾個天兵被烤得外焦裏嫩。”
    黑貓舔了舔爪子。
    “趙寒光正在給他們療傷，不過我看那幾個小子短期內是沒法握兵器了。”
    陸明軒適時插話。
    “需要我去處理嗎？”
    “不必。”
    陳景站起身，衣袖拂過桌案，帶起一陣清風。
    “我親自去看看。這些文書...”
    他看了眼堆積如山的玉簡，無奈地搖頭。
    “等我回來再處理。”
    訓練場上一片狼藉。
    焦黑的痕跡呈放射狀擴散，中央的法陣符文已經扭曲變形。
    炎綾兒雙手叉腰站在廢墟中央，火紅的長發無風自動，雙刀在背後交叉成十字，刀鞘上還冒著青煙。
    “這群廢物！”
    她一腳踢飛腳邊的焦炭。
    “連最基本的方位都記不住！”
    陳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三丈處。
    這個距離既能避開突然爆發的刀氣，又足夠讓她察覺自己的存在。
    “綾兒。”
    他輕聲喚道。
    炎綾兒猛地轉身。
    眼中的怒火在看到陳景時稍稍平息。
    “你來得正好。”
    她指著那些灰頭土臉的天兵。
    “看看你招來的這些蠢材！”
    陳景掃視一圈。
    那些年輕的天兵立刻挺直腰板。
    有幾個傷勢較輕的甚至試圖行禮。
    “先療傷。”
    他抬手製止了他們。
    從袖中取出一個白玉瓶遞給最近的傷員。
    “每人一粒，運功化解。”
    天兵們感激地接過丹藥。
    有幾個年紀小的眼眶都紅了。
    陳景轉向法陣殘骸，指尖凝聚一點翠綠光芒，輕輕點在扭曲的符文中心。
    建木之力如水流般蔓延開來。
    所過之處，焦黑的痕跡逐漸褪去，法陣開始自行修複。
    “這是...”
    一個膽大的天兵小聲問道。
    “建木生機。”
    炎綾兒不耐煩地解釋。
    “道君在給你們示範正確的靈力引導。都看仔細了！”
    陳景全神貫注地修複著法陣，沒注意到遠處一個身影正快步走來。
    樵蘇扛著他那根標誌性的木杖，腰間掛著酒葫蘆，獨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陳景！”
    他老遠就喊起來。
    “鏡湖那邊出事了！”
    法陣恰好在此刻修複完畢。
    陳景收回靈力，轉向樵蘇。
    “什麽事？”
    “時空裂隙！”
    樵蘇灌了口酒。
    “有漁民看到湖底冒出金光，整個湖麵都在旋轉。雪沅已經先過去了，讓我來叫你。”
    陳景眉頭微蹙。
    鏡湖是仙界與下界的重要連接點，若出現時空裂隙，後果不堪設想。
    “綾兒，這裏交給你了。”
    炎綾兒揮了揮手。
    “去吧去吧，我會好好‘教導’這些新兵的。”
    她刻意咬重了最後兩個字，嚇得那些天兵集體抖了抖。
    陳景與樵蘇禦風而行，轉眼便來到鏡湖畔。
    雪沅早已站在湖邊。
    她的木製義肢深深插入岸邊泥土，右手指尖凝聚著冰藍劍氣，正對著湖心方向。
    湖麵確實如樵蘇所說，呈現出不自然的漩渦狀。
    中心處隱約可見金色光芒。
    “什麽時候開始的？”
    陳景落在雪沅身旁。
    “半個時辰前。”
    雪沅沒有回頭，獨眼緊盯著湖心。
    “我嚐試用劍氣探查，但被彈回來了。這不是普通的時空波動。”
    陳景展開神識，小心翼翼地探向湖心。
    他的感知剛觸及金光，就被一股熟悉的力量反彈回來。
    “這是...”
    他驚訝地睜大眼睛。
    “建木之力？”
    仿佛回應他的話語，湖心突然爆發出耀眼的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