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然後……”
    青冥散人突然咳嗽起來，臉色變得灰白。
    他急忙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倒出幾粒丹藥服下，
    “抱歉，老朽這舊傷……”
    陳景突然出手，一道建木之力打入青冥散人眉心。
    老仙身體一僵，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恢複平靜：
    “道君這是何意？”
    “你的傷，”
    陳景收回手，
    “是魔氣反噬所致。”
    洞府內一時寂靜。
    青冥散人臉上的慈祥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疲憊的坦然：
    “果然瞞不過建木之主的眼睛。”
    黑貓弓起背：
    “老東西，你最好從頭交代！”
    青冥散人長歎一聲，袖袍一揮。
    洞府景象如水波蕩漾，轉眼變成另一番模樣——
    石壁爬滿漆黑紋路，地上散落著各種魔道法器，角落裏甚至堆著幾具幹枯的仙屍。
    “四十年前，老朽確實見過魔淵使者。”
    青冥散人的聲音變得嘶啞，
    “但不是那孽徒見的，是老朽親自接待的。”
    陳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
    “你墮魔了。”
    “墮魔？”
    青冥散人突然大笑，笑聲中帶著癲狂，
    “是仙界先拋棄了老朽！
    三萬年苦修，換來的卻是天人五衰！
    那魔淵使者給的丹藥，讓老朽又苟延殘喘了四十年！”
    黑貓齜牙：
    “所以你就幫魔淵往仙界塞人？”
    青冥散人笑聲戛然而止：
    “各取所需罷了。
    血煞魔君不過是枚棋子，真正的……”
    話未說完，他眉心突然裂開一道血痕。
    陳景反應極快，建木之力瞬間結成屏障，卻還是慢了一步。
    青冥散人的頭顱像熟透的西瓜般爆開，無頭屍身緩緩倒地。
    “又是禁製！”
    黑貓暴躁地抓撓地麵。
    陳景蹲下身檢查屍體，發現青冥散人後頸處有一個細小的黑色符文正在消散：
    “魔淵的追魂咒。”
    他站起身，環視這個充滿魔氣的洞府，
    “搜一搜，看有沒有線索。”
    兩人分頭查找。
    黑貓在書架後發現一道暗門，裏麵是個簡陋的煉丹室。
    丹爐還冒著熱氣，爐底殘留著幾粒未成形的黑色丹藥。
    “用仙人精元煉製的延壽丹。”
    黑貓厭惡地退開，
    “這老東西真是瘋了。”
    陳景則在案幾暗格裏找到一本手劄。
    翻開最後一頁，上麵潦草地寫著幾行字：
    “魔淵計劃在九星連珠之日……”
    “需要十二位玄仙以上的祭品……”
    “血煞隻是第一個……”
    “下一個是……”
    字跡到此中斷，最後幾個字被血跡模糊。
    陳景合上手劄，臉色凝重：
    “回混元殿，要出大事了。”
    他們剛走出洞府，整座青冥峰突然劇烈震動。
    山石崩裂間，一道漆黑光柱從峰頂衝天而起，在空中化作猙獰魔臉。
    “陳景……”
    魔臉發出沙啞的聲音，
    “我們又見麵了。”
    黑貓渾身毛發倒豎：
    “是魔淵之主！”
    陳景祭出建木十二葉，翠綠光芒將魔臉逼退數丈：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魔臉發出刺耳的笑聲：
    “九星連珠之時，自見分曉。”
    說完便消散於空中，隻留下滿山飄蕩的魔氣。
    回程路上，黑貓難得安靜。
    直到看見混元殿的輪廓，它才開口：
    “九星連珠就在七日後。”
    陳景點頭：
    “通知所有玄仙以上修為的仙家，即刻起不得單獨行動。
    另外，讓陸明軒去查近百年所有失蹤仙人的記錄。”
    當他們降落在混元殿前時，雪沅和樵蘇已經等在那裏。
    雪沅的獨眼盯著北方尚未散盡的魔氣：
    “青冥散人死了？”
    陳景將手劄遞給雪沅：
    “魔淵在謀劃大事，我們需要準備。”
    樵蘇湊過來看手劄，獨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十二玄仙祭品？好大的手筆！”
    殿內，陸明軒已經整理好陳景要的資料：
    “道君，近百年共有十四位玄仙失蹤，其中七人最後出現的地點都在仙界邊境。”
    陳景快速瀏覽名單，突然在一個名字上停住：
    “赤霞仙子？她不是三百年前就……”
    “官方記載是閉關。”
    陸明軒遞上另一份卷宗，
    “但守關童子說，她百年前就失蹤了。”
    黑貓跳上案幾：
    “有一個對得上的。”
    陳景沉思片刻：
    “雪沅，你去檢查天牢的防禦陣法；
    樵蘇，聯絡下界各大門派，留意魔淵動向；
    陸明軒，繼續追查這份名單上其他仙人的下落。”
    眾人領命而去後，黑貓趴在陳景肩頭：
    “你覺得他們真能在九星連珠時湊齊十二玄仙？”
    陳景望向窗外的天空，九顆異常明亮的星辰已經隱約可見：
    “不管能不能，我們都必須阻止。”
    夜幕降臨，混元殿的燈火通明。
    陳景站在星圖前，手指沿著九星運行的軌跡緩緩移動。
    黑貓蹲在星圖邊緣，尾巴隨著星辰位置輕輕擺動。
    “最危險的不是魔淵。”
    陳景突然說道，
    “是那些被迫合作的仙人。”
    黑貓抬頭：
    “你是說像青冥散人那樣的？”
    陳景點頭：
    “天人五衰無法避免，但墮魔絕不是出路。”
    他指尖輕點，星圖上浮現出幾個紅點，
    “這些地方需要加強巡查。”
    殿門被輕輕叩響，炎綾兒大步走入，雙刀在燭光下泛著寒光：
    “道君，第三軍團已經部署完畢。
    各邊境要隘都加派了三倍人手。”
    趙寒光跟在她身後，火龍槍上還帶著未散的熱氣：
    “下界傳來消息，魔淵最近活動頻繁，幾個小門派已經遭殃了。”
    陳景正要開口，突然神色一變。
    他猛地轉身望向西方，建木十二葉自動飛出袖口：
    “有人觸動天羅大陣！”
    眾人瞬間來到殿外。
    西方天際，一道金光與黑氣正在交織碰撞。
    雪沅的劍氣劃破長空趕來：
    “是赤霞仙子的洞府方向！”
    陳景二話不說禦風而起，眾人緊隨其後。
    當他們趕到時，赤霞洞府外的防護大陣已經破碎，十幾名天兵倒在血泊中。
    洞府內傳來激烈的打鬥聲，間或夾雜著女子的厲喝。
    陳景率先衝入洞府，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
    赤霞仙子被五條漆黑鎖鏈禁錮在半空，一個黑袍人正將某種血色符文打入她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