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裂縫中傳來憤怒的咆哮，但已經無濟於事。
    十二鎮守大陣終於完成最後的連接。
    建木的根係穿透每一個世界的地核，將它們緊密聯係在一起。
    一道通天徹地的光柱升起，將黑色裂縫硬生生堵了回去。
    “成功了……”
    柳千機單膝跪地，星劍插在地上支撐身體。
    向來冷靜的劍修此刻也難掩激動，千機陣紋在瞳孔中瘋狂流轉。
    驚蟄直接癱坐在地上，雷核已經與他的心髒融為一體。
    年輕人又哭又笑。
    “我……我聽見九霄界在跟我說話……”
    百花界主小心翼翼地捧著已經紮根在掌心的永生花，眼中淚光閃爍。
    “它開花了……三千年來的第一次……”
    最令人動容的是玄黃界主。
    老界主仿佛年輕了十歲，萬法源心在他胸口平穩跳動，與遠處的玄黃界共鳴。
    他對著陳景深深一拜。
    “多謝仙尊成全。”
    陳景卻顧不上回應。
    他快步走到鏡湖居士身邊，發現老人的傷勢比想象中嚴重得多。
    “堅持住。”
    他運轉“無”之道為老人療傷。
    “你還不能死。”
    鏡湖居士卻推開他的手，神秘兮兮地從懷裏掏出個髒兮兮的小布袋。
    “先……先看看這個……”
    袋子裏是一把青銅鑰匙，上麵刻著與十二青銅殘片相同的符文。
    “這是……”
    “最後一片……”
    老人氣若遊絲，卻笑得無比滿足。
    “我找了三百年的……第十二片殘片的鑰匙……”
    黑貓的尾巴猛地豎起。
    “難怪大陣啟動得這麽順利！原來缺的不是人，是這個！”
    陳景握緊鑰匙，感受到其中沉睡的龐大信息。
    這確實是第十二片青銅殘片的控製核心，裏麵記載著道一時期對抗混沌潮汐的全部經驗。
    “鏡湖，你……”
    “叫我……師兄……”
    老人的眼睛漸漸失去焦距。
    “道一時期……我們就是師兄弟啊……”
    這句話如同驚雷炸響。
    陳景這才明白，鏡湖居士那些看似瘋癲的行為，那些對道一遺物的執著，全都是在尋找失去的記憶！
    他早該想到的。
    能在混沌潮汐中存活三百年的，怎會是普通人？
    “師兄……”
    他握住老人逐漸冰冷的手，建木之力源源不斷地輸入。
    “堅持住，我們還有很多事要一起……”
    鏡湖居士卻搖搖頭，用最後的力氣將鑰匙按在陳景掌心。
    “該做的……都做完了……”
    他的身體開始發光，化作無數光點融入建木。
    “這次……換我看著你……”
    當最後一粒光點消失時，建木突然劇烈搖晃。
    樹幹上浮現出鏡湖居士的麵容，栩栩如生。
    他調皮地眨了眨眼，隨即隱入樹皮之中。
    黑貓跳上陳景肩頭，罕見地沒有毒舌。
    “那老瘋子……不，你師兄，他早就計劃好了。”
    陳景沉默地看著手中的鑰匙。
    它正在慢慢融化，滲入他的皮膚。
    第十二片青銅殘片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原來道一時期的覆滅，正是因為缺少了這把鑰匙，導致大陣不全。
    “仙尊！”
    驚蟄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年輕人指著天空，聲音因激動而變調。
    “快看！”
    眾人抬頭，隻見被大陣光柱逼退的黑色裂縫處，竟然開始生長出細密的金色根須。
    它們如同針線般將裂縫一點點縫合。
    每縫合一寸，就有一片新的建木葉子在虛空中舒展。
    “建木在修複世界屏障……”
    百花界主驚歎道。
    柳千機的星劍突然發出預警。
    “不對！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了！”
    果然，就在裂縫即將完全閉合時，一隻蒼白的手突然伸出，死死抓住了邊緣。
    那隻手與之前的黑色利爪截然不同，修長優雅，卻散發著更加恐怖的氣息。
    “看了這麽久，該出來見見了吧？”
    一個溫潤如玉的男聲從裂縫中傳來。
    “我親愛的……鎮守者們……”
    天地驟然變色。
    蒼白手掌撕開裂隙的刹那，整個永恒仙盟的靈氣為之一滯。
    陳景瞳孔驟縮，建木根係傳來的劇痛讓他瞬間明白。
    這不是普通的混沌潮汐生物，而是某種更古老、更可怕的存在。
    “所有人退後！”他一聲厲喝，青金道果第一次完全顯形。
    那不再是簡單的果實形態，而是一株微縮的建木模型，根係紮入虛空，樹冠籠罩三界。
    蒼白手掌的主人終於顯露真容。
    那是個身著素白長袍的男子，麵容俊美得不似凡人，唯有雙眼漆黑如墨，沒有半點眼白。
    他踏出裂縫的瞬間，十二鎮守大陣的光柱齊齊暗淡三分。
    “久違了，建木守護者。”
    男子的聲音溫柔似水，卻讓方圓千裏的草木瞬間枯萎，“我是歸墟之主，混沌的寵兒。”
    黑貓渾身毛發炸起，銀瞳縮成細線：“不可能...歸墟早在道一時期就......”
    男子輕笑一聲，指尖輕點。
    黑貓突然慘叫，銀瞳流出鮮血。
    陳景閃身擋在前方，“無”之道的力量化作屏障，卻仍被這一指之力震退三步，腳下地麵龜裂如蛛網。
    “仙尊！”
    驚蟄不顧一切地衝來，雷核在胸口爆發出刺目紫光。
    年輕雷修雙手結印，九霄界最頂級的“天罰雷龍”咆哮而出。
    男子隻是抬了抬眼皮。
    雷龍在距離他三丈處突然凝固，繼而調轉方向，以更凶猛的姿態撲向驚蟄自己！
    “小心！”雪沅的冰藍劍氣橫空而至，在雷龍與驚蟄之間築起萬丈冰牆。
    趙寒光的火龍槍同時殺到，純陽真火與雷霆相撞，引發驚天爆炸。
    煙塵未散，柳千機的星劍已帶著千機陣紋刺向男子後心。
    這一劍蘊含十二鎮守大陣之力，劍鋒所過之處空間寸寸凍結。
    “有趣的玩具。”男子頭也不回，反手一抓。
    號稱能推算萬法的千機陣紋竟被他徒手捏碎！
    柳千機悶哼一聲，星劍斷成三截，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
    陳景終於動了。
    一步踏出，腳下浮現建木年輪。
    第一步落下，十二鎮守大陣重新亮起。
    第二步邁出，斷裂的星劍自動修複。
    第三步尚未踏完，他已出現在男子麵前，一掌印向對方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