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
    在那不可名狀的維度裏。
    三個身披星袍的身影正操控著這一切。
    時息轉瞬即逝。
    時光重新流動的刹那。
    陳景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
    建木頂端爆發出一圈青金色的漣漪。
    橫掃諸天萬界。
    所有正在降臨的巨手同時僵住。
    繼而如沙雕般崩塌。
    戰場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看著那棵巍然屹立的建木。
    忽然。
    一片銀白色的葉子飄落。
    上麵用血寫著古老的文字。
    「我已溯遊時間長河，去往混沌源頭。建木將指引你們找到真正的敵人。——陳景」
    黑貓的巨獸形態開始縮小。
    最終變回那隻熟悉的黑貓。
    隻是銀瞳黯淡了許多。
    “這個蠢貨……”
    它跳上柳千機的肩膀。
    “還愣著幹什麽？準備跨世界遠征啊！”
    趙寒光抹了把臉上的血。
    撿起斷成兩截的火龍槍。
    “老子得先找把新武器。”
    雪沅的冰藍眸子映出建木頂端新生的嫩芽。
    “北冥劍修隨時可以出發。”
    驚蟄胸口的雷核重新亮起。
    “九霄雷池願為先鋒！”
    柳千機拾起一片建木葉子。
    千機陣紋在葉麵上流轉。
    “三個時辰後，開啟星門。”
    黑貓蹲在樹梢。
    望著虛空深處。
    在那裏。
    一場跨越紀元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而它知道。
    那個從沙河幫走出來的長生者。
    此刻正孤獨地站在時間源頭。
    等待他們的到來。
    ……
    三個時辰的光景，在永恒峰頂卻仿佛過了三千年。
    建木的枝葉無風自動，每一片葉子都泛著銀青色的光暈，將整座山峰映照得如同夢境。
    黑貓蹲在最高的枝頭，銀瞳倒映著下方忙碌的身影，尾巴不耐煩地甩動著。
    “再催也沒用。”
    柳千機頭也不抬地說道，手中星劍的碎片懸浮在半空，正被千機陣紋一點點重組。
    “跨越紀元的星門不是兒戲。”
    趙寒光赤著上身，新打造的火龍槍橫在膝頭。
    槍身通體赤紅，隱約可見建木的紋路在金屬中流動。
    “老柳。”
    他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日低沉。
    “你說仙尊一個人在前麵，會不會……”
    “閉嘴。”
    雪沅的劍氣突然淩厲了幾分，她正在將冰藍劍心重新凝聚。
    “管好你的槍。”
    驚蟄盤坐在雷池中央，胸口的雷核已經重新充盈。
    年輕雷修閉著眼睛，周身纏繞著紫金色的電芒。
    忽然，他猛地睜眼。
    “來了！”
    仿佛回應他的呼喊，建木頂端突然射出一道銀青光柱，直衝九霄。
    光柱中，無數細小的符文如遊魚般流轉，逐漸組成一個巨大的環形門扉。
    門內星光璀璨，隱約可見一條由建木根係鋪就的道路，通向不可知的遠方。
    黑貓從樹梢一躍而下，輕巧地落在星門前。
    “比預計的早了半刻鍾。”
    它歪頭看向柳千機。
    “老古板，你的陣法靠譜嗎？”
    柳千機終於站起身，重組完成的星劍發出清越劍鳴。
    “夠送我們到第一個時間錨點。”
    他轉向集結完畢的聯軍。
    “所有人記住，一旦星門開始不穩，立刻撤回。”
    “囉嗦。”
    趙寒光掄起火龍槍扛在肩上。
    “老子還等著捅幾個‘牧者’的屁股呢！”
    雪沅的冰藍劍氣在身後凝結成羽翼。
    “北冥劍修，隨我開路。”
    三千劍修同時禦劍而起，劍氣在空中交織成鳳凰形態。
    驚蟄胸口的雷核嗡嗡作響。
    “九霄所屬，結雷獄大陣！”
    金色雷霆在聯軍外圍形成護罩，將所有人籠罩其中。
    黑貓最後看了一眼永恒峰。
    建木之下，鏡湖居士的虛影正舉著酒葫蘆向它致意。
    “走了。”
    它輕聲說，然後第一個踏入星門。
    穿過星門的瞬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這不是普通的空間跨越，而是沿著時間長河逆流而上。
    周圍的景象光怪陸離。
    他們看到永恒仙盟建立的盛況。
    看到歸墟之戰的慘烈。
    看到更早之前，陳景還在沙河幫當小嘍囉時的模樣……
    “穩住心神！”
    柳千機的喝聲如驚雷炸響。
    “別被時間亂流卷走！”
    忽然，星門通道劇烈震動起來。
    前方的建木根係開始崩解，露出後麵漆黑的虛空。
    一隻布滿星辰紋路的大手突兀地出現，五指張開抓向眾人！
    “牧者！”
    黑貓的毛發全部炸起，銀瞳中血絲密布。
    “果然來攔截了！”
    雪沅的冰藍劍氣率先迎上。
    極寒之力與星辰大手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劍氣寸寸碎裂，但也讓那隻手的動作遲緩了一瞬。
    “給老子破！”
    趙寒光的火龍槍化作千丈炎龍，純陽真火順著指尖的縫隙燒入。
    大手吃痛，下意識地縮了縮。
    驚蟄抓住機會，帶著雷修們將全部雷霆之力注入通道。
    “仙尊留下的建木之路，豈是你說斷就斷的？！”
    金色雷光如利劍刺穿手掌，暫時清出一條通路。
    黑貓突然躍到眾人前方。
    “跟緊我！”
    它額間的豎紋裂開一道縫隙，銀光如水流般鋪開，暫時穩固了崩塌的通道。
    “跑！”
    聯軍全速前進。
    身後的星門通道正在加速崩潰，牧者的咆哮聲震得人耳膜出血。
    就在最後一段路也要塌陷時，柳千機突然停下腳步。
    “到了！”
    前方豁然開朗。
    他們站在一片浩瀚的星空中，腳下是無數世界組成的星河。
    而在星河盡頭，一棵通天徹地的建木巍然屹立，樹冠上站著青金色身影——
    正是陳景！
    “來得正好。”
    陳景的聲音穿越星河傳來。
    “他們來了。”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星空突然扭曲變形。
    三個身披星袍的身影無聲浮現，每個人都戴著星辰編織的麵具，周身環繞著毀滅的氣息。
    為首的牧者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個微型黑洞。
    “螻蟻，也敢窺探時間的秘密？”
    黑貓弓起背，銀瞳縮成細線。
    “就是這三個雜碎操控混沌潮汐？”
    陳景沒有回答。
    他腳下的建木突然亮起，無數根係穿透虛空，將這片星空牢牢固定。
    青金色的光芒中，他緩緩抬起手。
    “柳千機，千機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