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我就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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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井然的第二個夢實在太過漫長了。
    在那無盡的黑暗之中,時間似乎已不起作用,十年、百年甚至數千年這樣的時間概念都不過是夢境中的一瞬間。
    夢太長,他第二個夢最終也沒做完就醒了。
    就像睡夢中的人突然被澆了一瓢冷水。
    他醒來得很陡然,一切都來不及適應。
    就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鐵架床上,手背上插著針頭,床頭的鐵架上掛吊瓶。
    很顯然這是一家醫院。
    二名穿著白大褂的醫務人員正戴著聽診器或血壓計忙著給他做一些檢查。
    “醒了,他醒了!”
    年輕的醫生聲音明顯有些激動。
    為首的醫生年紀略長性格相對沉穩,雖然臉上的表情也有些訝異但沒有慌亂,他對著蘇醒過來的井然微微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這是哪兒?
    我怎麽會在這裏?
    從那個黑暗冰冷又幽長的夢境中蘇醒過來,現在的井然明顯有些搞不清狀況,隻能一臉疑惑地望著旁邊的兩位白衣工作者。
    年長的醫生似乎懂得他的心思。
    放下手上的工作再度微笑:“這裏是樂天市中心醫院,三天前你乘坐的大巴車出了點意外傷了十幾人,你的情況有些特別,表麵上沒有任何外傷卻一直處在深度暈迷之中,經專家組研究決定我們剛才給你使用了一點點刺激神經的藥物,現在看來效果相當不錯。”
    出交通事故了?
    他一覺睡了三天未醒卻渾然不覺。
    井然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想繼續追問一些關於交通事故的具體情況,然後另外一個問題卻從腦海裏冒了出來,卻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我是誰?”
    “我是誰???”
    一覺醒來他竟然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這個問題有些嚴重他迫切需要答案,卻最終沒有出聲。
    貿然問別人自己是誰極有可能會被人當成神經病,他決定靜觀其變,先自己找找答案。
    測心率,量血壓,再查看眼瞼與舌苔。
    醫生的工作從來都不會匆忙,一邊檢查一邊記錄,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等二位白衣工作者按部就班做完一係列檢查離開之後,井然坐直了身子迫不及待地伸手取下了吊瓶架上的登記卡。
    登記卡顯示吊瓶中的液體是最普通的葡萄糖氨基酸溶液。
    這顯示他的身體並無大礙,隻是在為他補充營養料。
    當然他關心的重點不在這裏,姓名欄裏寫著“井然”二個漢字,看上去有點不像是一個常用人名,應當很難有重名。
    是我嗎?
    他皺起眉頭,想起了在長途車上所做的第一個夢,似有所悟。
    這些天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閉上眼睛繼續思考,又想起了剛才那個被醫生強行打斷的第二個夢,然後內心深處又多出了另外一個可供選擇的奇怪的名字。
    這世上有兩個名字甚至多個名字的人不在少數,他驚訝的是第一個中文名字已經不常見,而第二個名字更為奇特,竟然由一串上百位“0”與“1”兩種基本字符構成二進製代碼。
    這個名字應當沒有任何實質意義,它的複雜程度決定了它唯一性不容置疑。
    沿著這個奇怪的名字,那個未曾做完的夢境再度在腦海裏快速重播,眼前又是一片亙古不變的黑暗。
    當然他已經醒了,這些隻是幻覺,窗外陽光很好應當是個晴天。
    但他覺得冷,寒氣徹骨。
    ……
    ……
    門外有些嘈雜,有談話聲打斷了他對夢境的回憶。
    剛剛離開的二名醫務工作者並沒有走遠,出門後就在過道裏跟人交談,病房的門關著,外麵談話的內容井然聽得太算清楚,隻隱約覺得應當與自己的病情有關。
    難道醫院通知了自己的父母親人?
    既然出了交通事故,他又暈睡了三天,如果通知及時,家中來人了也合情合理,井然這樣想著,虛掩的門再度被人推開,一名身穿運動服的美女走了進來。
    井然覺得眼熟想打個招呼,一時又想不起對方是誰。
    “我得承認你確實很聰明,但運氣並不好!”說這話時美女的語氣並不像親朋之間開玩笑,還是一臉審視。
    這句話應當有由頭,井然卻一頭霧水。
    沒人喜歡這種被別人壓迫的感覺,他皺起眉頭用同樣犀利的眼光打量著對方。
    美女的五官生得相當精致,眉宇間帶有一股普通女性少有的英氣,井然確信此女不是他的親戚,但一定曾經在那裏見過。
    二人正麵交鋒。
    對方的目光淩厲極富侵略性,井然的眼中也一片嚴厲。
    一秒、二秒、三秒……
    足足二十餘秒,二人都沒有說話。
    “也許,我應當先做一個自我介紹?”最終那位美女找了個借口敗下陣來,率先收回了侵略性的目光。
    井然鬆了一口氣,然後微微閉上了眼睛開始認真回想。
    等他再度睜開眼睛,臉色卻有些發白。
    就剛才微微閉目的幾秒鍾,他腦海中疾速閃過一組畫麵。
    一台白色警車呼嘯著駛過,透過警車的擋風玻璃,他看到了對方就坐在副駕駛位上,甚至他還看到了她的警章。
    現在他知道了對方的身份,當然也知道*煩來了。
    按剛才那醫生的說法,車子出事之後他因為暈迷住進了醫院並一睡就是三天,這中間他不記得發生過任何事,也沒有再與任何人接觸過。
    這裏是樂山與東海市遠隔千裏,正常情況東海市警方應當沒可能這麽快就找到這裏來,但警察都來了,再做如此推理就不再有任何意義,現在他隻能搖頭苦笑。
    警察與逃犯從來就是對手。
    進門後沒有打招呼,美女警官第一句話來得突兀,也來得好生沒有禮貌,現在井然知道對方的目的就是要先給他一個下馬威,以方便接下來的工作。
    他環視四周,內心飛速計算著各種可能。
    結果卻令他很失望。
    這間病房隻有一道門與一道窗。
    門外是走廊,聽剛才那醫生與人聊天的聲音,他有理由相信雖然進到病房的暫時隻有這位穿便服的美女警官,門外過道中她的同事最少還有二人。
    跳窗逃走也許是可選的方案,但他又不敢冒險,因為他根本不清楚這裏是幾樓,更不清楚窗外的環境,如果貿然跳窗而出與找死也沒多大區別。
    井然臉上的神色變化當然逃不過受過專業訓練的刑警隊長的法眼。她覺得這很有意思,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了挑釁性的笑容。
    為了這個案子,她已接連三天沒有睡好。
    這個案子報案及時現場證據充分,原本她以為自己撿了一個寶,隨後發生的事卻讓她一次一次地憋屈。
    那天在趕赴現場的路上她的警車與對方錯身而過,雖然她反應迅捷沒耽誤多久就回車猛追,但最終還是晚了一步。
    更讓她感覺到惱火的是接下來她再一次判斷失誤,竟然被對方用一張火車票騙上了一趟前往燕京的列車。
    如果對方是黑道老手,她馬失前蹄也不算丟人,可恨的是對方明明就是一個從未涉足社會的在校學生。
    自認為警界精英的她卻被一名菜鳥騙得團團轉,想起這事她心裏就極度不爽。
    在那列車上她排查半晚未果,次日回到局裏她馬上調集了火車站附近所有監控資料進行地攤式排查,原以為在這個攝像頭密布的城市裏就算對方一時耍了點小聰明,但最終也飛不出警方的視線,事實卻再一次打了她的臉。
    嫌犯從火車站步行去了長途汽車站,卻並沒有再進站買票,最終在一個攝像頭的盲區消失不見。
    如果不是因為剛好井然的大巴車發生交通事故,她根本就不可能這麽快找到新的線索追到了樂山。
    林微的自我介紹還沒有開始,井然的目光卻在遊移。
    美女的嘴角上揚,漸漸顯露的微笑讓美女顯得更加美麗而神秘。
    一場貓抓老鼠的遊戲到此結束,幸運的她還是最後的勝利者。
    ……
    ……
    “我的手機丟了,能不能借你的手機打個電話?”
    “你想打給誰,我給你撥號!”
    “我可能犯事兒了,想打110投案自首!”
    二句簡單的對話過後,林微再一次被徹底打敗了。
    進門後二人間的對立情緒很明顯,但她既沒有穿警服,也沒有向對方出示任何證件,她想不明白井然憑什麽篤定自己就是來前抓他的警察。
    從犯人的角度來說,投案自首在法院量刑時會從輕從緩,如果確認逃跑無望,投案自首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從警察的角度來看,成功抓獲一名逃犯與接受一名逃犯投案自首在貢獻上更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這次,林微帶了二名同事不遠千裏一路追過來並在這病房前值守了一天一夜,本以為這次可以滿載而歸,這樣她就可以再一次在自己的職業生涯中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很明顯對方的選擇超出她的意料之外。
    “投案自首”四個字對方說出來多容易?
    卻瞬間讓她與同事們數天來辛苦的工作變得毫無意義。
    她並不自私,也並不一定要將誰置於死地。
    入警隊以來,她一直以維護法律與正義為己任,身為警察,她各式各樣的壞人見得多了,最討厭的就是那些自持頭腦聰明卻從來隻把智慧運用來違法犯罪的家夥。
    今天她沒有穿警服上場,也沒有率先出示執法證件,那麽在法理上對方既然搶先說出了“投案自首”四個字,那這個結果無疑就成立。
    更讓她窩火是對方的態度,對方既然篤定她是警察卻不說破,還假猩猩地要借手機投案,這一切就像存心在戲耍她一般。
    每個人都有脾氣,如果她是法官麵對井然這種可惡行為非但不會為他減刑還要重判,但法律就是法律,投案自首能很大程度上獲得減刑不以她的意誌而改變,按照刑警的辦案程序,嫌犯既然說出自首二字,她就隻能如實將這項內容寫入筆錄。
    她心有不甘,最終卻隻能咬牙說出五個字:
    “我就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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