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許碰我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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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沈公子可是點名要江風煙雨樓的主廚唐薪,說是半月前一見傾心,再忘不掉薪兒容顏呐!哈哈哈哈……”
唐薪聽著她的笑聲,感覺雞皮疙瘩浮上了手臂。
他問道:“東、南兩境何時交好了?”
阿塗金按住了唐薪正在調醬料的手,唏噓不已。
“薪兒做飯做糊塗了,當真是不聞不理天下事,煙場如今可不歸南境管了,咱不偏不倚。東西南北客,盡敘煙場中啊!”
“哦。”唐薪鬆開了筷子,麵無表情問:“他給多少錢?”
阿塗金正準備回答,不料一聲爽朗的男聲搶先答道:
“金屋千座也難抵薪兒青絲一縷。”
兩人聞聲急忙轉頭看去,隻見一俊朗青年懶洋洋地倚靠在後廚門口處,一頭高馬尾梳的隨意,黑、紅相間的發辮披散在肩頭,正歪著頭看著唐薪笑。
“你怎麽又回來了?”唐薪難以置信地看著去而複返的夏昀玥。
夏昀玥佛燃不悅道:“如果我真的走了,你今日豈不是要被那沈公子占盡便宜了?”
他回答完唐薪的話,轉而笑著看向阿塗金,寒暄道:“好久不見金姐姐,還認得我嗎?”
阿塗金張大了嘴,手中羽扇指著麵前的青年不住的抖動著,語無倫次道:“你,你你是......你是......”
夏昀玥微笑著走到阿塗金跟前,伸手一勾將她攬入懷中,隨即低頭湊近耳語道:“姐姐不記得我了?我可是九兒啊!曾經被你從魔奴窟買來的小兒。”
阿塗金其實早已認出是九兒,這孩子的麵容眉眼都太過出眾,又極易辨識。即便是二百多年未親眼相見,即便是已經出落成風姿青年,她也依舊一眼就認出是他。
尤其那雙桃花眼,媚中帶刀,盯著多看幾眼不會讓人覺得羞澀迷醉,而是膽寒心驚。畢竟當年這小子殺人出逃江風煙雨樓的事至今仍如夢魘般折磨著她。
而自從八年前一個名喚唐九的青年突然現身魔域時,阿塗金便懷疑此人就是當初逃走的九兒。後來唐九嗜血風流的名聲迅速飄遍了整個南境,她則更加確信此人的來曆。
她們江風煙雨樓雖是魔域第一風月場,卻日夜都企盼著這位金主千萬別來江風煙雨樓做客。因為她們怕與當年的故人重逢被翻舊賬,更怕這位故人舊火未熄又添新柴。
怕唐九雖是事實,但江風煙雨樓也想出了應對法子。
要說這世間到底是一物降一物,整個江風煙雨樓人人都知道唐薪是他唐九極為尊敬、愛戴的拜把子哥哥,是唯一能降住唐九的人。
這位哥哥一心鑽研、沉迷廚藝,其他風聲雨聲一概不入耳,且極抵觸唐九行風流浪蕩之事,於是她們不惜將唐薪的工錢翻了數倍,也要穩穩地把唐薪留在煙場做主廚,說白了就是要這位哥哥來幫他們擋災。
畢竟有唐薪在,唐九就算把整個魔域的風流場都踏遍也不敢輕易跑來江風煙雨樓尋歡滋事。
而事實上,唐九確實被這招拿捏了——他不敢來煙場。
阿塗金做夢都沒想到會以這樣一種方式再次見到當年殺瘋不要命的九兒。
現如今又被九兒攬在懷裏耳語,她感覺身體如石化一般僵硬不得動彈,又仿佛一把沾滿血的刀架在了脖子上,惶惶不得安定,隻得結結巴巴道:
“九,九兒啊.......原來是九兒啊哈哈哈,誒呦瞧我這記性,九兒......長的越發俊朗了,我差點認不出來了哈哈哈哈......”
夏昀玥用手指繞著阿塗金耳側的發絲玩,笑道:“不怪金姐姐,要怪就怪九兒當年走得太急,沒跟姐姐細細道別,結果姐姐沒能記清九兒長相。”
阿塗金急忙擺手,眼裏滿是惶恐道:“哪裏哪裏,走得不急,不急,哈哈哈哈.......哦對了,九兒,您如今回來是?”
夏昀玥輕輕推開阿塗金,一臉曖昧地看向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唐薪,從腰間解下一個錢袋丟給了阿塗金。
“沈公子的一見傾心今日歸我了!”
唐薪眼眸似有觸動。
阿塗金哆嗦著掂量著囊袋,連忙應道:“額,九兒啊,這位沈公子他.......”
“他怎麽?”夏昀玥目不轉睛地盯著唐薪,他看得出唐薪眼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焦灼,並非像他表現出來的淡定。
“這沈公子,我們得........啊不,這,這位沈公子他,他非要你薪哥哥,唐薪啊,你看這......”
阿塗金左右都得罪不起,急忙轉向唐薪求救。
唐薪麵色淡然地看著九兒,半晌後才開口道:“別鬧了九兒,你忙你的,我自己處理。”
“我鬧?”夏昀玥倏地變了臉色,走近唐薪道:“你讓我走,然後自己要去陪沈颺?”
夏昀玥指著阿塗金怒不可遏,阿塗金被這沒來由的一指嚇得一激靈,挪著步子往旁邊躲。
唐薪抿了抿嘴,眼裏看不出思緒地望著夏昀玥,反問道:“不然呢?”
夏昀玥愕然,“你是主廚,幹嘛要陪客?你不是一向最討厭……怎麽如今反倒無所謂了?沈颺是什麽人你難道不清楚嗎?”
魔域東境最大的藥膳堂紫檀堂乃是沈氏獨攬,而沈颺則是沈家的小公子,其仗著家族勢力恃強淩弱胡作非為,是個不折不扣的風流紈絝。
唐薪確實不太清楚沈颺的性情為人,但無可奈何道:“他半月前相助於我,算是對我有恩。”
“半月前?發生了什麽?”夏昀玥半月前還在靈域打鐵,並不清楚此事。
唐薪抿唇不言,阿塗金便上前道:“九兒,是這樣的,半月前有一日你薪兒哥哥離煙場回家去,不料還沒出咱這門就遇到個醉酒的爺,非要拉著他上去行\/歡——”
“誰?”夏昀玥打斷她道,滿臉怒色。
“額......”阿塗金咽了口唾沫,跳過這個問題道:“結,結果剛好沈公子路過替你薪哥哥解了圍,你說這可不是有恩嘛!”
夏昀玥回望向唐薪,“當真有此事。”
唐薪不情願提起此事,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所以你今日要答應他?”夏昀玥怔怔地望著唐薪,等他回答。
唐薪沉默了許久,“這次暫且答應,畢竟沈公子對我有恩,他今日盛情邀請,不便拒絕。”
阿塗金聽了頓時鬆了口氣,原本緊繃的麵頰也跟著展露笑容。
可夏昀玥是站不住了——
“狗屁生盛情邀請,你難道看不出他的意圖嗎?你答應他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那時你打算如何應對?”
唐薪抿著唇,沒有再說話。
夏昀玥側目看向阿塗金道:“麻煩告知沈公子,我哥不陪客,不隻是今日,讓他這輩子都死了心吧。”
阿塗金惴惴不敢言語。眼下的狀況,一邊是權勢惡霸,一邊是流氓瘋子,任何一方都能把江風煙雨樓攪個底朝天。
“夠了九兒,這是我的事,你不要管。”唐薪推了推夏昀玥,再次拒絕。
夏昀玥反拽住唐薪的手腕,直接將人拉進自己懷裏摟住了腰,“不行,我方才先付的錢,雖說這在我看來遠遠不夠數,日後必會補齊,但無論如何你今日得歸我,我倒要看看哪個不要命的敢跟我搶人——”
話音未落,隻聽“啪”的一巴掌,夏昀玥頓覺兩眼冒金星,火辣辣的痛感竄上臉頰和耳側,摟住唐薪腰的手被迫鬆開了。他遲鈍地看向唐薪,可麵對他的卻是一雙冰冷濕潤的眼眸。
“你如此這般......和沈颺又有什麽區別?”
唐薪眼眶紅了,並非全是因為夏昀玥說的這番話,還摻雜了這些年來他對夏昀玥惡習屢教不改的無助和傷痛。
夏昀玥瞳孔驟縮,望著唐薪說不出話來。
阿塗金眼瞅著兩人針鋒相對,捂住嘴大氣都不敢出,她第一次見唐薪衝唐九發脾氣,甚至動手打人。
“自從八年前你回來之後,哪一次心魔發作時你乖乖去七孚穀的安神泉修養了?”唐薪合上了眼眸,語氣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生而懷心魔,就該自甘墮落嗎?”
夏昀玥盯著他微微上挑的眼角,死死咬著唇沉默無言。
魔族人都有心魔,每年都會有一段時間心魔發作,每當心魔發作之時,各種欲望、情緒、情感都會膨脹放大,還有一部分魔族人會生出不可遏製的邪念。
但心魔並非無解,在魔域的中心七孚穀源源不斷地流淌著安神泉水,可以治愈心魔。隻要心魔發作之人入安神泉修養,就能壓製住心魔發作。
當然,魔族人可以選擇去安神泉修養,亦可以選擇放任心魔發作,並借心魔發作肆意尋歡作樂。
夏昀玥雖說隻是半個魔族人,卻有著絲毫不遜於尋常魔族人的心魔。這也是當年僅僅一百歲還是個孩童的他隻身來到魔域的原因——他的心魔所引發的邪念滋生和情緒極端化,夏無憐完全無能為力。
他為了不再給夏無憐惹麻煩、也為了他自己,才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靈域來到魔域尋找壓製心魔之法。
在他剛來到魔域之時,還聽從唐薪的教誨理智地選擇安神泉平息心魔,雖說他開始難以適應,不過終究是有很大的幫助。
但自從他當年出逃煙場,離開魔域,又經過兩百年的人間漂泊之後再次返回魔域,他卻放棄了安神泉的修養之法,而選擇了後者。
其實這並不是他主觀選擇的,因為魔域的安神泉水已經對他完全失去了安神之效,他迫不得已才選擇了後者。隻是這其中原由涉及到他在人間遇到的一場變故,他不便告訴唐薪。
但此刻唐薪說的確實不錯。
他如今的確和沈颺沒有多大區別,是個沉溺於聲色歌舞的癮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