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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昀玥也加高了嗓門：“那我們解約！”
    解約……
    青冥僵了一下，問：“你想解約？”
    夏昀玥卻不說話了。
    剛才那句無疑是他一時衝動不假思索的氣話，而此刻緩過神來，他回想起青冥曾經說過，如果想解約要趁早，若是等劍鑄造成，解約會很麻煩。
    夏昀玥片刻踟躕，問道：“還來得及嗎？”
    青冥低垂下眼眸，努力控製住情緒，說道：“或許有吧，但我不知道解約的方法，如果你實在想解約，可以試著找找。”
    “那……如果我們解約，你會怎麽樣？”夏昀玥有些緊張地看著青冥。
    青冥強顏歡笑道：“若是真的解約了，我會怎樣跟你又有什麽關係呢？”
    夏昀玥噎住了。
    青冥神情淡漠地跟他對視了一會兒，轉身離開了房間。
    “你……等一下，帶我去——”
    夏昀玥忘了結界還沒有撤去，傻乎乎地又朝門口撲去，結果被結界擊得飛回了屋裏。他腦袋撞得生疼，幹脆仰躺在地上不再動彈，有些生無可戀地望著屋頂板。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天雷反噬......不可相互傷害......
    他思考著所有可能性，已經隱約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
    但是他不敢確定，也不想這麽快一錘定音，他幻想著或許還有其他可能性。
    他心裏明白青冥對於他來說，算是恩人。他們結契之後最直接的結果便是他的心魔被壓製了九成。
    他做夢都希望可以不再被心魔所困，青冥無疑幫了他。
    可他也剛剛跟唐薪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唐薪同樣也傾心於他，為何到頭來還是被迫分開？
    難道他真的再也碰不了唐薪了嗎？
    這就是他走捷徑壓製心魔的代價嗎？
    倘若他早一點意識到唐薪喜歡他，會不會又是另一個結果？
    夏昀玥也不知道自己發呆了多久，直到他嗅到夏無憐的氣息，才回過神來。
    夏無憐走進房間，撤去了結界，她眼睛上沒有蒙紗帶，看到夏昀玥肚皮朝天仰躺在地上，尾端羞處暴露在空氣中也不害臊，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怎麽啦？怎麽不吃飯？”夏無憐看到桌上的飯菜似乎都涼透了。
    “不餓。”夏昀玥翻了個身，從地上爬起來，耷拉著腦袋朝床榻走去，他已經沒有任何食欲了。
    “你還在想唐薪？”
    夏無憐趕在他跳上床之前將他抱了起來，轉身出了門。他們穿越一座竹吊橋來到竹屋西側的副樓，又下了一層階梯。
    夏昀玥聽到唐薪的名字，眼睛稍亮了些許，爪子抓著夏無憐的衣襟，抬頭問道：“姑姑，您讓我給他寫封信行不行？至少告訴他我沒事，讓他不用擔心我。”
    夏無憐問他：“你打算讓誰去送信？”
    夏昀玥下意識想說青冥，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青冥不可能願意幫他給唐薪送信的。
    至於藍夕玲，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有心魔，更不可能讓她去送信。而夏無憐在無聲島隻有藍夕玲一個人作伴，因此也找不出人來了。
    “姑姑，你的空間術法是不是能隔空傳音……”夏昀玥祈求地看著夏無憐。
    “空間術法非常消耗靈力，我將你從魔域傳送回無聲島，已經耗費了大量的靈力，一時半會兒使用不了……你也別指望我用尋常的傳信術幫你傳信。”
    夏昀玥：“…………”
    夏無憐注意到了他前腿上的傷，問道：“你的腿怎麽啦？”
    夏昀玥將那條腿埋進身體裏藏好，說：“沒事，我自己咬的。”
    夏無憐皺了皺眉，沒有再問，她推開了書房的竹門，將夏昀玥放在了地上後，去書櫃裏翻找著什麽，問道：“你跟青冥到底是怎麽回事？”
    夏昀玥沒有說話，隻在書房裏邁著步子環顧四周，發現這裏還是老樣子，放眼望去，除了書還是書，地上也堆著成摞的書卷，不少染了墨的紙張飄落在地上，也不曾被夏無憐撿起來收疊妥善……跟二百多年前相比好像沒有什麽變化。
    他聽到身後夏無憐說道：“尋常武器隻有靈體，靈體在鑄器過程中突破成器魂的例子可謂是鳳毛麟角，千百年也難出現一例……我以前怎麽沒見你鑄器造出個人出來？”
    夏昀玥：“………我這不是技藝見長了嘛！”
    夏無憐頓了頓，譏諷道：“那你可真能耐，你師父都沒能造出個器魂來。”
    “您怎麽突然要收青冥為徒？”夏昀玥轉開話題問道。
    房間裏無處下腳，他隻好他跳到書堆上，看到夏無憐站在書櫃前快速地瀏覽著書卷，那隻纖細的手劃過一排排書脊，突然停了下來，抽出了一本。
    “我沒有想收他為徒。”夏無憐用袖子擦了擦書卷上的灰塵，說道：“我那日去巫靈山，聽說青冥劍裏熔鑄有一塊殘損的武器，那武器還自帶有靈體……你從哪裏撿到的？”
    夏昀玥：“..........”
    “他應該不是新生的器魂吧，是重生？”夏無憐問。
    夏昀玥本想再遮掩一番，可夏無憐把話說得這麽透徹，他也無從反駁，悶悶地“嗯”了一聲。
    青冥的確是重生的器魂。
    夏無憐拿著那本薄薄的書卷走到夏昀玥跟前，在一堆書裏席地而坐，一邊翻閱一邊道：“我今日教他劍法其實是想試探他，可惜沒試探出什麽結果。”
    “試探？你的意思是……試探他曾經的武器技法？”
    “嗯，他在整個練劍過程中不曾顯露出任何其他武器的技法痕跡。但是他自身又確實是個劍法初學者，這一點就很奇怪了，就我所知，武器的靈體一旦產生，便會與武器相生相伴，武器的技法要訣對於靈體而言，就等同於人的肌肉記憶，而且一旦掌握就不可能遺忘，除非武器損毀，靈體徹底消散。”
    夏昀玥點頭道：“這一點我也疑惑，他說他不記得武器技法，我以為他騙我，沒想到是真的。但他的靈體未曾跟隨武器損毀而消散，他的靈場甚至都完好無損，術法要訣也能記憶起來。”
    夏無憐道：“你可曾問過白染？”
    “我問過師父，他說他不知道，也無興趣，他現在閉關了。”夏昀玥道。
    “白染閉關了……我們暫且不說這些，你先看這裏。”夏無憐將手中的書卷放到了夏昀玥麵前，用手指給他看。
    夏昀玥順著她手指的位置看過去，隻見上麵寫道：
    ……結契之情，情不可負信，不可肉袒越軌，不可相傷，輕則噬，重則雷震。
    他看完當場愣住。
    夏無憐見他的反應，輕歎了口氣，說道：“你以為你不肯說，就無人知曉了嗎？”
    夏昀玥：“……我跟青冥……這是情緣契……”
    夏無憐收回了書卷，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暗地裏究竟做了什麽，但毫無疑問，你跟他結契了情緣，你遭受天雷反噬的原因，無疑是背叛了他而跟唐薪歡愛。”
    夏昀玥：“背叛青冥……可青冥他……他，我們沒有結契情緣，我們兩個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敢亂來？他若是個靈體那還好，畢竟靈體不懂情愛，可他現在是器魂，跟人一樣擁有貪嗔癡念和七情六欲，你就這樣跟著他胡鬧嗎？況且他還是重生的器魂，他的過往曾經你了解嗎？”
    夏無憐已然動怒。
    夏昀玥卻搖著頭，百思不得其解，說道：“……那不應該是情緣契，不應該……不會是情緣契，肯定還有哪裏出了問題。”
    夏無憐望著他，觸目悲歎，像是再也忍無可忍似的，將書卷摔在他麵前的書堆裏，又起身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