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一身魔氣兒無人能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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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洺苑的後門被人推開,一名侍從模樣的男子探出了個腦袋,四下打量確定沒人後,偷偷摸摸地溜進了巷子。
    他一路上避人眼目,熟門熟路地進了秋香街上一座三層紅樓的後門。
    進了那座氣派的紅樓後,他一步三個台階,直抵頂層一間靠著窗戶、視野風光無限好的屋子,裏麵坐著兩位錦衣華服的少年。
    其中一位少年身量極高,打眼一瞧那美撼凡塵的容貌,簡直叫人移不開眼,這少年是唐珞熺。
    而另一位少年雖容貌不及唐珞熺,但眉眼清秀,風流倜儻,一對璀璨耀眼的晶石耳飾點綴在耳垂處,氣質脫俗,是蕭洺。
    桌上玉盤珍羞、琳琅滿目,瞧著都是剛端上桌的佳肴,沒怎麽動筷子。而兩人正一邊喝酒,一邊交談著什麽嚴肅的話題,神情都不甚愉悅。
    錢屹一臉慌張地闖了進來,激動得差點碰翻了唐珞熺旁邊的坐凳。
    他趕忙扶穩了坐凳,朝兩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少主、蕭公子恕罪,打擾了您二位用膳。”
    蕭洺拾起筷子戳進菜盤裏,把炒得焦黃的香辣豆接連夾了幾顆塞進嘴裏,嚼得嘎嘣響。
    他話音囫圇道:“怎麽了這是,羽洺苑走火了?”
    “不不不,怎麽會呢。”錢屹連忙擺手,朝蕭洺笑道:“是來請少主嘞……”
    他說著又轉向唐珞熺,“少主啊,咱要不回家去?”
    唐珞熺不緊不慢地搖晃著手裏的酒杯,語氣輕鬆道:“我心魔還沒發作呢,慌什麽。”
    錢屹一臉愁容,“這九月都快到頭兒了,沒剩幾個時辰了,萬一出點什麽事——”
    “不會出事,你放心,我心裏有數。”唐珞熺道。
    錢屹心裏暗罵了一句“放屁”,麵上卻是卑微可憐之狀,“可老爺他擔心少主啊,他馬上就要出來找您呢!”
    唐珞熺睫毛微顫,放下酒杯道:“你先回去,別跟他提起我來過蕭洺這裏。”
    蕭洺聞言,瞥了一眼唐珞熺,心道這家夥倒是有點義氣,怕連累他。
    於是他也義氣地插嘴道:“你要不還是跟錢屹回家去,去年你爹到處都找不到你,甚至動用了半個飛羽衛全境搜捕,鬧出的動靜著實不小,的虧是君上沒怪罪下來,否則——”
    “你也多管閑事。”唐珞熺的深眸閃過一絲冷光。
    蕭洺還想繼續說,可看到唐珞熺臉上的表情,且礙於錢屹在場,有些話不能明說,於是閉了口。
    往年唐珞熺心魔發作都會被唐恒囚禁在羽洺苑三個月,但去年沒有。去年唐珞熺消失了三個月,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但蕭洺太了解唐珞熺了,他發現唐珞熺自從去年心魔結束、重新現身之後,就開始頻繁陷入呆愣狀態中。
    走個路在想心事,吃個酒在想心事,就連聽曲裳舞也心事重重,更要命的是,這家夥沒再踏進過青樓,據說是有需求都自己解決......
    他直覺這小子身上發生了什麽事,但無論他怎麽問,唐珞熺都不肯說。
    錢屹問道:“那......少主打算什麽時候回家去?”
    “回去?”唐珞熺鳳眸暗了暗,但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說道:“回去被他打成殘廢嗎?”
    前言後語的這個“他”,指的都是唐恒。
    唐恒之所以打他,是為了防止他打別人,如果讓他好胳膊好腿地待在那兒,那麽他必然會鬧出人命來。
    說起唐珞熺的心魔,那簡直是盛極成災,七孚穀的安神泉根本就壓不住。
    唐珞熺幼時心魔發作有唐恒管著,還鬧不出什麽事來。不過後來有段時間,唐恒對他有些放任不管,於是每當心魔發作,這小子必然偷跑出羽洺苑,到處放肆撒野、尋歡作樂。
    可由於他心魔極盛,又是那種傲世輕物、玩世不恭的性子,因此常常自控不了惹出事來,甚至惹上了不少血流慘淡的人命案,結果搞得整個玄殊島人心惶惶、流言蓋天,“盛魔降世”的消息都傳到了落塵宮裏,飄進了魔君的耳朵。
    於是唐恒這個當爹的迫不得已又開始強加管束唐珞熺,甚至狠下心來用酷刑將自己的兒子強行壓製囚禁。
    剛開始唐珞熺躲著唐恒,每當心魔快要發作的時候,他都會躲在外麵不回家,但無論他躲到哪裏,酒莊、客棧、戲樓、賭坊……唐恒總能找到他,即使他用了魔陣法的遁形陣藏起來,也逃不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親爹的搜捕。
    不過後來,唐恒越來越壓不住唐珞熺了。隨著唐珞熺的魔修術法日漸精進,他甚至已經完全擺脫了唐恒的壓製。若是讓這父子倆赤手空拳地打一架,唐恒鐵定要被自己的兒子收拾成孫子。
    好在唐珞熺不敬天不敬地,就敬爹和娘,因此他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心魔發作被囚禁也乖乖受著,被唐恒當成囚犯用酷刑淩虐,他也隱忍不反抗。
    可這麽多年下來,兔急要咬人,狗急要跳牆,唐珞熺似乎是受不住了,不想忍了。
    “可是……可是……”
    錢屹可是了半天,幹脆跪在了唐珞熺腳邊拿腦門碰地板,哀求道:“少主,求您跟我回去吧!老爺他也是為了少主您好啊!”
    唐珞熺俯視著錢屹的發頂,沉默了一會兒後,悠悠地命令道:“抬頭,把嘴張開。”
    錢屹想起自家少主那些花花癖好,心驚地滯頓了片刻,但終究是不敢不從,可他上下牙打得凶狠,因此嘴巴隻微微張開了條縫。
    唐珞熺瞧著不滿意,跟蕭洺使了個眼色。
    蕭洺了然,極不情願地放下了筷子,伸手過去掐住錢屹的兩頰,使得他不得不張開大口。
    錢屹極度驚恐地看著唐珞熺取了個空酒杯,拎起桌上的金玉酒壺倒了滿滿一杯。
    隨後唐珞熺手上魔息繚繞,對著那杯酒水施了點術法,緊接著又把酒拿到了錢屹眼前。杯身緩緩傾斜,酒水一滴不剩地全倒進了錢屹的嘴裏,最後一口嗆得他連連咳嗽。
    唐珞熺瞧他咳得滿臉通紅,塞給他一張帕子,還“貼心”地給他拍了拍背,命令道:“不許再吐出來。”
    錢屹雙手捧著那張矜貴的帕子直哆嗦,抿緊嘴巴憋得想死,心道自己究竟有什麽想不開的來勸這魔頭回家。
    “這杯酒摻了蝕骨毒,該毒尚且隱跡蟄伏,所以你不用擔心。”唐珞熺溫柔道,“你隻需管好你的嘴,等到三個月後我的心魔褪去,自然會幫你解毒。”
    他說完,抬下巴指了指錢屹身後。
    錢屹便明白,他這次必須得滾了。
    ……
    錢屹前腳剛走,唐珞熺也站起了身。
    蕭洺問他:“你要走了?”
    唐珞熺隻“嗯”了一聲,就要出去。
    “等等。”蕭洺起身拉住了他,“咱倆這光屁股玩到大的交情,竟然都撬不開你的嘴?”
    唐珞熺站著沒動,也沒說話。
    “到底是哪家的美人兒把你迷成了這副腦殘智障模樣?男的女的?”蕭洺質問道。
    “……你別管。”唐珞熺隻回頭看了他一眼,掙脫了他的手後,就奪門而出。
    蕭洺怔愣一瞬,“唐珞熺你給我站住!”
    他剛想要跟過去,就被唐珞熺一道結界攔了下來。
    蕭洺氣炸了,脫口罵道:“唐珞熺你他媽重色輕友!老子今天可算看透你了!你別執迷不悟不聽勸,你以為你那一身魔氣兒無人能敵是不是,我警告你你這是自掘墳墓,你繼續作......”
    罵聲越來越響,唐珞熺冷漠地聽著,不為所動,繼續走自己的路,終究是有些年少輕狂。
    ......
    他出了酒樓,他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悄無聲息地拐進了一條小巷子,走到盡頭後,他敲響了那扇黑漆木門。
    “咚咚——咚咚咚......”
    兩聲、三聲、兩聲、三聲......
    他耐心地敲了好幾輪,終於有人來開門了。